第二十八章 險境兇險，人為天塹

開墾星空無數年，人類依然未能掌握這片浩瀚完整的運作規律，亂石帶就是一例，大到數倍於母艦，小到和人個頭相仿，各種天體應有盡有。

很多還自帶能量反應，不管是大是小，它們並不總是固定在原方位，它們和人類都愛做摩擦運動。

這地方是典型的死地。

摩擦運動往往伴隨劇烈的能量波動，併產生高溫高熱，環境惡劣至極，駕機者需全神貫注的調整方向，在沒有路的地方開闢出一條可供穿行的新通道，以及儘力避免遭受衝擊，駕機兩小時，人的心力體力耗費巨大。

不遠的前方，兩顆巨型天體毫無徵兆的發生親密接觸，堵死了周圍所有可能的去路，當值的大包拚命搜尋左右上下，好不容易瞅准一條狹窄的縫隙，縫隙隨時會消失，只好橫下心賭一把了。

發出緊急閃避提醒，大型機機身猛然偏轉七八十度，衝進轉瞬即逝的縫隙里，卻偏離了原定線路，一旦無法得到及時調整，奧林斯小隊整個兒掛掉是遲早的事。

拚命操控機首，讓機身後半部撞上運動中的龐然大物，防護層和天體表層發生一連串「無愛的反應」，機體劇烈震動，好在事先特意加強結構，人機無恙。

總算艱難的藉助力量碰撞扭轉乾坤，大型機剛衝出生天，後方縫隙立馬閉合，險哪！高難度變軌消耗極大，這不是重點，像這樣的險，還有很多很多正恭候己方大駕。

擦擦滿額汗水，大包微喘，他的一生充滿驚喜，他非常不肯再遇上先前的「喜上加喜」，目前形勢勉強正常，稍微放心的奧林斯笑著感嘆，大家都不容易。

「星聯本來有開發這裡的計劃，出了叛逆……什麼都亂了，誰還顧得上無關緊要的東西，頂多當個天然屏障。」

「這裡有開發的價值嗎？」

「應該……有吧，如果上頭真的願意花錢，我倒寧願將錢花在開發資源上，打仗啊，損失太大太浪費了。」

帝國的成立無形中阻礙了好多日常事務，近百年戰爭，雙方軍事工業一片紅火，大概，民用方面也能從中分一杯羹，不過，長遠看並非好事。

光打仗不行，不打仗更不行，人類的天性，和平友愛？

身為純粹軍人，奧林斯身經百戰，仍擁有樸素的價值觀念，有些話有些事不方便擺在檯面，相信一旁的聰明人心中有X數，想起戰事，他也難免憤憤不平。

「我是不反對開辦軍校啦，事事由他們那些軍校出身的傢伙說了算，下面有幾個人服的？明明沖在一線的是我們！」

老生常談的抱怨，抱怨所謂的高材生們輕而易舉通過考核進了軍校，從此凌駕於他們這些直接與敵人剛正面的一線士兵，不是說理論不重要，可再高深的理論，沒有實踐經驗保底，還不是鳥用沒有嘛！

「以往，我們這些人當中，戰績出挑的可以被保送軍校深造，只要戰技過硬，理不理論的我覺得沒什麼，可整個三次戰爭，前線抽調進軍校的竟然連十個都沒有，上頭太不把我們當人了！難道那些從未上戰場的花架子能左右戰爭局勢？」

「啊哈！親愛的上尉先生，我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一定不甘心，對吧。」

「親愛的下士先生，你的話真好聽，我是不會承認的，哈哈……」

奧林斯一陣大笑，爽快的否認心事有給人戳中，嚮往是不可能嚮往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嚮往的，戰術研究制定什麼的又不會，只能駕機和帝國混球相拼這樣子，他只想和他的那些個說話好聽的小夥伴們共同戰鬥，除非……

公開表彰他的高超戰技及優秀戰績，恭請他視察軍校，順便點撥教訓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軍校大爺們，不要以為會考核就能打仗，考核全他媽的是紙面文章，不是真章。

夢，想一想做一做還行，當真便不好了。

「我有個提議，這次行動若能成功，上尉先生不妨向上級提出申請，軍校的大門絕不會阻擋一個經驗豐富的英雄，不論學員或者教官，你都有資格就任。」

古古繼續攛掇奧林斯，挾功勞邀好處，軍校總不會容納不下一個資格老，技術強，又完成了關鍵秘密行動的老鳥，最起碼也該給個學員身份，憑他的各方面表現，做教官綽綽有餘。

考核也得用實際成果支撐，軍校再怎麼高大上，實打實的戰場閱歷同樣是極其寶貴的財富嘛，哪怕退一百一千步，去那裡鍍個金，混個資歷，一點小要求，上頭理應酌情答應。

「我這個年紀還當什麼學員，丟不起那人！至於教官，你知道相關的內情嗎？教官可不是誰都能幹的，我？開玩笑！」

全星聯多少老鳥多少軍人，憑什麼隨隨便便弄個傢伙脫穎而出，套路還是那幾樣，身份、背景、資歷、人脈、涵養、學術修為……等等等等，主要項目和奧林斯這種實在沾不上邊，想歸想，現實永遠改變不了。

「現在軍隊存在明顯的短板和制約，有些東西得變，布帥提過很多次，在前線，在中央區，甚至對著那些主席團的大老爺們，大家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太複雜，牽扯太多，需要一步步的來，自從安卡契將軍出任軍職，布帥決心先由一部分人開始……」

意識到問題，就得找到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而問題的難度遠遠超出預料，有歷史原因，有存在即不得不合理，有……總不可能處理掉提出問題的人吧，要循序漸進，萬不可莽撞，先做能做的。

奧林斯所在的精銳部隊率先嘗試變革，軍制、戰略戰術不一而論，安卡契帶來了好些新鮮爽點，敵人的爽點，合適的借鑒一下，沒什麼不好意思。

「我聽說那邊很重視機兵，他們的資源人力比不過我們，凡事儘可能的精打細算，有些優點呢……想必你懂，以敵攻敵效果不錯，可惜暫時無法推廣全軍。」

老鳥對那位「布帥」推崇備至，對安卡契則是客氣的疏離，儘管其的能力藐視一眾山小，畢竟敵方轉投的，多多少少隔著一層。

「上尉先生很為自己抱不平，不妨仿效那位了不起的安卡契將軍，我想，那邊一定非常高興，誰也無法拒絕真正的人才。」

「……得了吧！我和你一樣，對他們的皇帝不感興趣，我是星聯公民，一輩子都是，行了，馬上輪到我們，該幹活咯。」

古古從老鳥處獲得不少心得，關於軍校，關於戰爭，關於其他，軍校是天，進去的人出來便自動印上大爺符號，軍校和一線有道無形的阻攔。

他忍不住想中央區的修學經歷，星聯第五大學末等餐廳那空蕩蕩的大堂，以及神色頗不自在的寥寥用餐者。

原本的大多數，象徵主流的主流們，要麼銷聲匿跡，要麼任勞任怨卻原地踏步，有朝一日，主流成為非主流，那就……

依舊是想，依舊沒法說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