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犧牲的價值
戰爭已結束，和平時期的准軍事行動總有一些不合情理之處，古古接受這次任務的最大理由，無非是為繼續履行軍人職責，在軍事行業里深耕細作可以，但不表示他對行動的認可。
夾雜諸多私念，一切皆是生存，生存意味生死存亡，古古對星聯軍方的態度說不上多熱切，他的思想，他的理念，那是相當的散漫，這種散漫被軍人外表掩飾得很好，一般人看不出愛騙傢伙的本心初心。
所以，除非逼不得已，古古絕不會冒生命危險送死，他對送死行為一貫抵觸，此時此刻，他向面前這位帶兵嚴格的老大哥袒露了一點真心，有時候，沒必要斷絕生路。
「你要我們引開那邊的武力，然後體面投降？開什麼玩笑！真正的星聯軍人，怎可能向叛逆低頭！」
聰明人一點就透徹，古古的暗示奧林斯立馬知曉，有氣節的他大怒，氣憤指責對方喪失軍人該有的基本立場，對敵人投降，難道不是軍人最大的恥辱嗎！
戰時，不論被俘亦或主動表明「心跡」，雙方都有一套完整流程，非戰時，流程根據形勢作靈活變動。
就算這樣，小隊成員盡到了他們的努力，放棄抵抗體面繳械，無礙軍人風度，有可能會吃點苦頭，好歹能保存性命不是。
當然，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體面的也不行！
形勢危急，奧林斯催促三觀不正傢伙趕快做好有關事宜，而後進內艙同軍校生們交涉，要他們卸下數據聽從古古指揮，自己已將全部事務做了移交。
大家開始忙碌，忙碌中充斥點點紛亂，未經歷戰場廝殺的軍校生未免心下慌慌，傳說中的絕境悄聲無息到來，實在出人意料，他們不知道真正戰爭是個什麼樣子，他們的思維離戰爭太遠。
不過各人還是盡職盡責的戰鬥在各自的崗位，無人機發送的詢問得到回應，可回應不能讓它滿意，索性執行內置程序里查驗跨區同僚的步驟。
對偏離原定路線的「同伴」示意，它會實施檢查工作，就在中速接近中，無人機突然遭到對方的強烈干擾，自帶系統混亂一片，可疑同伴趁機實施侵入，拚命抵抗了一會兒，終究給鋪天蓋地的軟性攻擊攻陷。
「塞進欺騙碼，命令無人機調轉方向，希望它能幫我們引開其他敵人，動力全開，我們要做加速行駛……盡量爭取一些時間，現在，我不說什麼了，你們都明白，古古那邊已經做好準備，事態危急時我們得掩護他。」
一項項指令被迅速下發，久經戰爭考驗的精銳們頭也不點，反正他們經驗豐富，足夠應付任何情況包括死亡。
軍校生們拆下一連串巴掌大的儲存體，然後遞進逃生艙固定好，古古調試完設備，冷眼旁觀這些假大爺的變形動作。
大型機以最高速度飛快前行，顧不得前後左右可能存在的敵方實體，機載設備也全力開動，搜索著四面八方隨時撲來的敵意，上過戰場的都知道，僥倖什麼的根本沒用，僥倖只能斷送僅存生機。
「老大，有多批不明目標正沖向這裡，看來，那幫雜種總算髮現我們了。」
跨區行動本就不正常，不正常的軌跡遲早得為帝國識破，一路狂奔的大型機終於迎來了至今為止最危險的局面，大家卻沒什麼異樣。
奧林斯決定和古古訣別，所有精銳集中於左側戰鬥部，望著各人和平日一致的面孔，古古一陣唏噓。
「親愛的古古先生，能認識你真的很高興。」
除沒法抽身的大包外，人人對古古表示親切道別，並主動握手，時間緊迫耽擱不起，奧林斯又親自送他到后艙，古古低聲說著一般場合不方便說的話，他想盡一盡朋友的道義。
「我還是那個意思，戰爭的唯一目的是取得勝利，無意義的犧牲消耗沒有必要，這次行動，可以說每一個人都盡到了自己的本職，奧林斯先生，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但我們需要活著。」
「你呢？你會這樣做嗎？」
如此政治不正確的話，古古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提及，奧林斯欲開口反駁，星聯軍人，真正的軍人怎可存著投機念頭，戰爭確實以分出勝負而結束，勝負的象徵之一，不就是你死我掛嘛！
古古明白這位堅貞指揮官的堅貞心思，坦然表示，他的任務和投降無關，他只負責把那些寶貴數據和討厭大爺們平安帶回己方地盤，為此，投降不是他的選項。
雙方簡短沉默，然後互道一聲保重，古古不再勸慰，穿戴好生命維持系統，低頭鑽進小小的逃生艙，四位不太通情達理的小夥伴早已安坐，厚實的頭顯遮掩了他們的面容及表情，相信這一刻大家的心情都很複雜。
不管多麼複雜，能保命，誰也不會拒絕。
後方追蹤的敵訊越來越密越來越近，大型機悄悄彈出一個小型逃生艙，逃生艙體型小，外殼具有良好的屏蔽功能，能躲過無人機的中距離探測，只要不碰上貨真價實的戰機，艙內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應該不小。
接下來，奧林斯和他的精銳們要做的，就是用盡一切方法引開無人機的追蹤，最大限度保障數據和古古的人身安全，那些個軍校大爺們如同附帶的贈品，愛掛不掛。
大型機突然改變形態，左側戰鬥部與機身分離，隨即偏轉角度猛衝，無人機群遲疑一下，也分出三架前去攔截，兩方距離近到可以進行通訊，自然而然得按原定程度過招。
無人機不斷重複「前方飛行器立即停下接受檢查」，飛行器對警告充耳不聞，其右側戰鬥部亦分離遠去，無人機隊老實的又分出三機追擊，明顯的調虎離山計過於高級，自動系統終究不是人類。
引敵、追敵等一系列流程離逃生艙很遠，古古已經無法看到那副壯觀景象，他在腦海里默默設想你追我趕的情節，不知不覺偏頭望向心思各異的其他人，儘管什麼都瞧不見，壓抑的氣息倒清晰明了。
「你們驚訝？亦或恐懼？這就是戰爭，真真正正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