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抹燦爛的煙火

由於緊急出動，所有一切都顯得無比匆忙，具體作戰指令也沒有下發，這非常不正常，機兵們只得到「事關機密，戰前會有詳細說明」的指示。

換好著裝，急急忙忙去往各自的戰鬥崗位，事情的發生太突然，以至母艦動力都未能全部開啟便駛離基地。

坐在駕駛艙，古古沒法探知外界情形，但本能及直覺告訴他，母艦正高速奔赴目的地，從一系列流程來看，完全可以夠得上戰時的最高動員水準，到底什麼狀況，戰爭明明到了差不多結束的地步。

總算戰時經驗良好，母艦順利抵達相關空域，照例放飛，出艦的那一刻，古古被周遭景象嚇了一跳，密密麻麻的戰機居然擠作一團，太奇怪了，這不像一般的作戰任務。

根據敵我識別顯示，這片狹小空域竟布置了兩條母艦所能攜帶的最多兵力，這也是一次緊急出動的最大限度，古古按照指令，和其他人一起排成古怪的陣型，他的前後左右方都是同伴。

橢圓形陣型像一張大網，大網內似乎套著某種物體，古古暗自猜測，前方是否有數目不等的強敵，而這些強敵戰技高超，所以才會採取群狼噬虎的作戰方式。

其他同伴在母艦的指揮下基本到位，大網顯然萬無一失，古古一點兒也不覺得緊張，此次行動大費周章，好在沒什麼危險，上面的安排，他遵守就是。

母艦開始明碼呼叫，訊號相當清晰，果不其然，明碼不外乎勸敵投降，別再做無謂的掙扎，只要解除武備，星聯方面絕對保證其人安全。

敵人，究竟是誰呢？好大的排場和面子啊。

明碼呼叫了一次又一次，卻得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回應，看來敵人鐵了心要頑抗到底，母艦再次下髮指令，等會兒可能進行正式作戰任務，各機務必小心慎重，不得產生疏忽錯漏。

敵人非常非常的棘手，敵人只有一個，儘管如此，也得使出全力，因為敵人大號「腥紅瑪莎」。

前時還漫不經心的古古瞬間繃緊神經，他根本不敢相信明碼呼叫的對象，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奇葩女人，大名鼎鼎的腥紅瑪莎，怎麼會無緣無故被圍？不合常理嘛。

沒得到回應的明碼呼叫很有耐心的一遍遍重複，估計星聯方面打定主意要迫降三次戰爭中最牛X的戰士，古古咬咬牙，開啟緊急通訊通道，試圖和腥紅瑪莎建立隱秘連接，兩人距離不近，能否成功很難說，他試了一次又一次。

緊急通道範圍狹窄效果差強人意，半天沒得到回應的古古不清楚這麼做有沒有用，嘗試著繼續連接，一次又一次，他的耐心好像打動了對方，兩機終於成功建立起聯絡。

饒是如此，古古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有很多話要問，卻憋在心頭無法開口，他們的關係……特別又特殊。

「沒想到……這麼快啊。」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想做我的小情人。」

音調還是那麼的風騷輕佻，完全找不到困獸之類的氣息，古古一時語塞，奇葩女人是個樂天派，而且毫無自覺性，一心想啃一顆嫩嫩的草，唉！

「小情人……噢不，我記得你不肯……不喜歡我也不強求，古古小朋友，你不會和那些沒趣傢伙一樣，要我向你們投降吧。」

「情況緊迫不方便多講，我有個計劃，既然建立了連接通道，你應該知道我的位置，上面想逼你投降，暫時不會動手，你馬上朝我這邊沖，相信憑你的技術，突破防線問題不大，然後，我將假借慌亂來干擾我方的合圍，讓你儘快脫身。」

「……你瘋了！」

通道另一邊頓時沉默，縱然身為三次戰爭里最耀眼的戰場「嬌女」，腥紅瑪莎也被古古的超大膽計劃弄得失神失聲，小朋友有個優秀腦洞，腦洞堪比黑洞。

小朋友屁股歪了。

「我不認為這有成功的可能，甘願上軍事法庭，就為一個敵人？你哪邊的！」

「你和我都明白，戰爭結束了，上面想拿下你，無非是為這場戰事找一塊遮羞布，藉以粉飾他們的無能，你是戰士，一個真正的戰士！戰士可以戰死沙場，卻不能被當成犧牲品侮辱，」

為什麼腥紅瑪莎點背被圍攻，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從龐大嚴密的包圍網中逃脫，古古表示，若戰況激烈時，兩人但有交手的機會，自己不會留手，生或死，各憑本事各靠運氣，此刻，她的生死毫無意義。

「你真是……謝謝，我沒打算讓你上軍事法庭……」

「生機只有一線，時間不等人，現在不是什麼軍事法庭，哪怕被追究，我頂多被剝奪軍職，以後機會多的是，可你不同！你……你忘了你的女兒嗎，她需要母親！還有你的理想志向，你要給那些貴族下馬威，在你們那邊，只有你能辦到，你在，事情才會轉變……沒時間了，快！」

古古用力大吼，表示穿上軍服成為軍人的腥紅瑪莎可怕，脫下軍服重歸平民的腥紅瑪莎更可怕，她的可怕，並非只限戰場，因為腥紅瑪莎是獨一無二的奇葩女人。

一面之緣，臨陣脫逃的傢伙看出很多很多事，也看清了很多很多事，也許，兩人的思維方式同處一個位面，古古儘力說服固執女人，機會稍縱即逝亦渺茫，所以必須全力抓住，他們一定能配合好。

「真高興認識你，我很想繼續認識你，真的。」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的沉默，女聲再次傳來，沒有風騷及輕佻，只有成熟女性的柔和溫情，古古愣了愣，一顆心直往下沉，這分明帶有訣別前的意味，奇葩女人到底想什麼東西，她還有無數的牽挂，女兒、理想……她幹嘛要放棄呢。

「你當我是戰士，我非常開心，這對我是最好的褒獎，脫下軍服之前，我仍是一個盡職的軍人，軍人應該怎麼做，你懂。浩瀚星空廣闊無邊，人類社會不缺人，你……懂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迅速向我靠攏，先解決眼下的事……」

腥紅瑪莎的晦暗古古哪裡不懂，少了一個叫「腥紅瑪莎」的女人，遲早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相似者挺身而出，去完成她未竟的事業，甚至某個星聯小朋友也不遑多讓。

古古不想聽這些，依然苦口婆心的勸誡固執傢伙，什麼時候都是保命第一，有命就有一切，至於所謂榮譽啊，尊嚴啊什麼的，根本不值一提。

「再見啦！親愛的古古。」

然而，說完一句類似訣別的話，緊急通訊通道被對方迅速切斷，腥紅瑪莎的選擇簡單直白，符合她的一貫風格。

公共通道響起驚慌失措的各種叫喊聲，動用如此大的力量圍捕一隻困獸，而就在此刻，這隻困獸開始了狂暴的掙扎，戰爭結束前夕，人們都想活著享受和平，大家的精神氣……基本飄了。

腥紅瑪莎把戰機性能發揮到極致，一連突破數層包圍網，直撲後方母艦，做出以一拼無窮的架勢，星聯方一時大亂，被區區一架戰機穿過重重包圍進而擊傷擊毀母艦，歷次戰爭最大的笑話由此誕生不說，一干高級將領怕是全都得落個解職上軍事法庭的命運。

當然，這一幕絕對不可能發生，沒多久，漆黑的宇宙，綻放了一朵燦爛眩目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