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腥紅瑪莎:貴族與平民
「你知道嗎,帝國的高級將領很喜歡和我套近乎,塞爾羅克皇帝也經常召見我,我算算,好像有五次,皇帝陛下青睞我這個平民,很稀罕的,他曾當面提出要為我授勛,被我婉拒,我明白,加入他們,只需一句話,一日為民,終生為民啊!」
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她卻不肯接受,腥紅瑪莎不光戰績亮瞎眾人眼,想法思維更是超越天際,古古只看出一股淡泊,這個奇葩女人,真的很特別很特別。
「你不想當貴族,又堅持為你的陣營效力,你不認為這很矛盾?」
「不!不矛盾,帝國子民成千上萬,我只是其中的一員,我有權利和義務為他們效力。」
如果從星聯角度出發,這樣的話天經地義,可站在腥紅瑪莎那一方,這類言語未免有些政治不正確,古古微嘆,這個女人真不應該生在那個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腥紅瑪莎長出一口氣,和一個可算敵人的年輕小子打的火熱不說,還連爆禁忌大料,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戰爭接近尾聲,人的心情跟著放鬆,可能如此吧。
「我們都有屬於我們的立場,也許在將來,我們會找到共同點,算了,何必關注太遠的事呢,仗打完,你有什麼計劃?」
「我是軍人,不管未來怎麼變,我只想做一個合格的軍人。倒是你,我猜,你一定厭煩你的軍事生涯吧,假如你一心想當你的帝國子民。」
戰績越輝煌,越有可能患上例如戰爭綜合征之類的心理疾病,古古從腥紅瑪莎的話里話外,推測她不太想繼續駕機干仗,丈夫死了,留下唯一的女兒,身為母親,理應盡一盡母親的本分。
「你又猜對了,我得查查,我們是否有同一個祖先,嘿嘿!有同一個祖先也沒關係,你照樣可以做我的小情人……別生氣,生氣會臉紅,嗯……是,我累了,最初,我要為我的丈夫報仇,可後來,我逐漸迷茫,戰爭就是這樣,我希望有個合理的答案。」
腥紅瑪莎前言不搭后語,還披露了她的一些小秘密,比方每次出戰,她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是出嫁前的新娘,畢竟戰事險惡,每一次的出擊說不定就是人生終結點,漂漂亮亮的迎接死亡,好過徒留遺憾。
她的運氣很好,被擊落後及時得到收容救治,然後繼續上戰場開片,當達成一定戰果時,作為女性機兵,她完全可以不拼殺於第一線,回去做個勝利的宣傳者,名利雙收吃一輩子的戰爭紅利。
但是,為戰爭而生的腥紅瑪莎仍履行著戰士的本職,直到後來,她和無數人一樣,漸漸看不清未來前景,皆因戰爭和人性一向對立,尤其是一場無謂廝殺,原先的參戰理由,最終變得模糊,繼而面目全非,她不願成為一架純粹的戰爭機器。
等戰爭結束,她會卸去軍職,重新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帝國子民,她會和她的寶貝兒膩歪,作為母親,女兒的虧欠要補足。
「帝國不可能放任貴族的蔓延,我的存在,至少讓人們明白,平民才是支撐政體的中堅,但願有一天,多年積弊會一點點扭轉。」
「你想改變你們立足的根本?別說你們,在星聯,這也是一個響亮美麗而無法實現的幻夢,就算她叫腥紅瑪莎,實話不好聽,抱歉。」
「可能吧,一個人太渺小,哪怕他貴為皇帝,形勢……不由人的意志轉變。」
異想天開終歸不現實,關於未來大計,腥紅瑪莎顯得模稜兩可,古古倒是清晰的感到她的那股淡淡的決心,未來是玄幻的,誰都把握不了,哪怕是皇帝。
短暫的相處,彼此有了別樣的觀感,敵對陣營的兩人終究要走各自的道路,腥紅瑪莎突然用兩手亂揉古古的頭髮,藉以打破沉默的寧靜。
「怎麼說呢,你當我弟弟小了點,當我的孩子又大了點,當小情人你不幹,真傷腦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氣氛似有戀戀不捨,小朋友的頭髮很短,怎麼揉都揉不亂,腥紅瑪莎泄氣的鬆手,從頸間解下一條飾件,望著非弟非孩非情人的古古,目光滿是柔情。
「打仗的時候,沒什麼好東西,當個留念。」
古古想了想,點點頭,任憑腥紅瑪莎替他戴上,短暫的相處竟生出長久之意,依舊非弟非孩非情人,朋友的成分多一些,朋友之情在於天長地久,雖然這很難。
「不如我們交換緊急通訊碼吧,有事能建立連接,我不想和你在戰場交手。」
「你不會和我交手的,戰爭就要結束,我的時代已經落幕,呃……既然你有這個意思,行!」
知曉緊急通訊碼,可在兩機之間建立一條不受外界干擾的私密通道,儘管維持通道的時間不會太長,清晰度也談不上多好,腥紅瑪莎爽快的答應了古古那別具一格的請求,她很不以為然,兩人交手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除非下一次戰爭來臨。
照常理推斷,下次戰爭應該不會在短期內爆發,屆時,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帝國子民及母親,相信不至於遭受戰火的波及。
他們再見的幾率,同樣無限接近於零。
穿戴好緊巴巴的外套,確認生命維持系統沒有問題,腥紅瑪莎決定清除基地內的痕迹,她要做的僅僅是關閉該處能源,偌大基地,就此徹底廢棄,將要出門的那一刻,古古主動伸手示意,乾脆來個禮貌告別。
「我會記得今天的事,希望我們能夠再見。」
「我們……會再見嗎?親愛的古古先生。」
「當然。」
無意義的混戰並未產生什麼傷亡,雙方都期盼戰爭終場的那一天,古古的返回比預料中要晚一些,果然沒有人關注他的動向。
用餐時間,古古埋頭扒食,腦海里依然盤旋著幾天前發生的奇異一景,秘密自然而然不可能與任何人分享,在外人眼中,他是個內斂沉悶的傢伙,這為他披上了一層很好的保護色。
同伴們興緻高昂,男人和女人一樣,總是喜歡在感興趣的話題上八卦,大家紛紛就眼前的局勢發表各種不同意見,還有靠譜不靠譜的小道消息。
「聽說上邊準備正式承認叛逆的名號,包括他們的皇帝。」
「哇喔!那些個老爺們終於想開了?我說嘛,事實就是事實,裝看不見解決不了問題。」
「你說,森主席會不會去職?」
「肯定啦,打了好幾年,據說中央區的儲備差不多空了,冒財政惡化的風險開戰,結果呢,什麼也沒撈著,總得有人負責。」
「上頭的事關我們屁事!好歹喘口氣,我們這些人啊,哪個不想調離前線,上頭還打算讓人自願留守,誰干!」
同伴們的怨氣很大,伴隨怨氣的,是濃濃的思鄉之情,不管調去哪裡,遠離這片壓抑的漆黑星空,比什麼都強。
古古沒對任何人透露,他準備自願留守,因為他喜愛這片無限的深邃。
明亮飯廳眨眼間變色,人們停止吃飯聊天,是緊急出動的指令,大家摸不著頭腦,不是快完結了嗎,有什麼事值得全體大動干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