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去月府養傷
「我們只是摩耶的商人。」充瑒硬著頭皮說道。
可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的人根本就懶得與他廢話,手起刀落,鮮血濺灑在地上。
充瑒見狀便燃放信號煙花,向前來接應的同伴求助。
這註定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死的死,殘的殘。
不過,充瑒還是逃了。這讓陸從楓月景蕭他們感到意外。
「追!」陸從楓一聲令下,一隊疾風營一部的士卒便如鬼魅般追了出去。
楚府
原本正在昏迷的楚玥突然睜開眼睛猛的坐起。可身上的傷又使她倒了回去。
「玥兒。」一直守著她的楚誠毅驚喜的叫了一聲。
「爹……」楚玥轉頭看向楚誠毅,說話有些吃力。
「你終於醒了。」楚誠毅提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楚玥掙扎著就要起來,楚誠毅連忙按住她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楚玥抿唇沒有說話。
「玥兒。」楚誠毅沉聲說道:「你現在是個傷者,萬事莫要逞強。」
楚玥一陣沉默,過來一會兒她才道:「爹您誤會了,我只是一時未回過神來……」
楚誠毅看著她沒有說話。
楚玥轉開目光不敢看他。
片刻后,楚誠毅才道:「你娘還不知道你醒了,爹這就差人去通知她。」
「又讓爹娘擔心了。」楚玥輕聲說道。
楚誠毅慈愛的撫摸了楚玥的發頂輕聲說道:「莫要多想,好好休息。」
「爹,什麼時辰了?」楚玥問楚誠毅。
楚誠毅回道:「亥時三刻。」
楚玥扯了扯嘴角不在說話。
楚誠毅看了她一會兒又道:「爹去讓花楹與紫菀進來伺候,順帶去找你娘。」
「嗯……」
室內重歸於靜。楚玥睜著眼睛看了帳頂一會兒,便掀開被子強撐著起來了。
「嘶……」她忍下傷口的痛意,邁著有些虛弱的步伐走向了衣櫥。
少頃,她便穿著一襲黑色勁裝走到了外室。當眼角的餘光瞥見桌子上的東西時,她愣住了。
桌子上放著的是她的玄極,而玄極下面又壓了一張紙。
楚玥走了過去,將那張紙從玄極下抽了出來。只見上面寫著:想去做什麼就去做吧,爹與你娘等你歸來。
楚玥眼眶一熱將那張紙折起收入懷中,解下腰帶將玄極戴在了腰上。推開門,施展輕功從屋頂上離開了。
問竹院不遠處的松樹下,高氏看著楚玥的身影融入了夜色,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她對身旁的楚誠毅又是掐又是咬,哽咽道:「她都那樣了,你怎麼還縱著她啊?」
楚誠毅任由高氏掐咬,他輕聲說道:「不縱著又能怎麼辦?就她那脾氣,根本就攔不住。」
「楚誠毅,玥兒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和離!」高氏咬著牙說道。
楚誠毅無奈的笑了笑,抬手將高氏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早已沒了主人的包府已是一片荒涼,楚玥立在包府主屋的屋頂上,在夜色中打量著這座府邸。
包府滿門是鎮撫司滅的,可她這個鎮撫司的主人還是第一次踏進這座府邸。
「我很佩服你。」下方傳來一道男聲。
楚玥垂眸便見包澤挎著弓箭站在那裡抬頭看著自己。
「你果然在這!」楚玥淡聲說道。
「小楚大人是過來送死的嗎?」包澤一邊說著一邊將弓拉滿瞄準了楚玥。
楚玥微微勾唇慢條斯理的說:「冤有頭債有主,我無話可說。」
「所以,你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包澤說著便鬆開了弓弦,羽箭朝著楚玥飛了過去。
楚玥也不躲閃,只是飛快的抽出玄極將羽箭砍落。
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回到這裡。」
什麼?包澤大驚,飛快地轉身看向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他竟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到來……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月景蕭。他握著那把凌虛。
凌虛出鞘,在月光的照映下更加地晶瑩奪目。
「三師公!」楚玥震驚。
「月景蕭!」包澤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月景蕭看著包澤噙著溫和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有一件事,月某覺得包公子得了解一下。」他停頓了一下才道:「我荼靡護短。弟子在外受了欺負,像月某這種輩分高的都會為他們找不回來。」
包澤目光一沉,握著長弓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最後,月景蕭並未要了包澤的命,而是斷了他的手腳筋,讓他成為了一個廢人。
已經從屋頂上飛下來的楚玥,見月景蕭朝著自己走來,頓覺心虛。
「三、三師公……」她有些結巴。
月景蕭上下掃視了一下楚玥溫聲道:「既然受了重傷,那就老實的待在家中養傷。」
「弟、弟子知錯……」楚玥耷拉著腦袋,越發的心虛了。
就在她以為月景蕭會責備她的時候,頭頂落下了一隻溫柔的大掌。
「好了,師公送你回家。」她聽到月景蕭這麼說道。
楚玥下意識的抬頭錯愕的看著月景蕭。
月景蕭收回手又道:「夜裡寒涼,莫要讓你的傷雪上加霜。」
楚玥鼻頭一酸險些哭了出來。
「走了。」月景蕭說著便轉身欲走。
「三師公。」楚玥叫住了他。
「怎麼了?」月景蕭轉身疑惑的看著她。
「他怎麼辦?」楚玥看向那邊地上昏死過去的包澤。
「一會兒,你們鎮撫司的人過來拿人。」月景蕭解釋道。
「這樣啊……」楚玥又看了一眼包澤才跟上月景蕭的步伐。
包府的正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那是月府的馬車。
掀開車簾后,一股熱氣撲鼻而來。
「怕你冷,特意讓人備了暖爐。」月景蕭說道。
楚玥吸吸鼻子,伸手輕輕的扯了一下月景蕭的衣袖小聲道:「弟子不孝,讓您憂心了。」
「回頭也好好謝謝你師叔。」月景蕭幽幽道:「他可是調了疾風營整個一部去給你出氣了。」
一開始月景蕭說「你師叔」的時候,楚玥還沒明白過來是誰,當月景蕭說疾風營的時候,她便知道是誰了。
鍾離燁啊……
「嗯!」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楚玥就這樣被月景蕭給拎回家了。這個「家」不是說楚府,而是月府。
楚玥……
「不用了吧~弟子回自己家便可。」她慢吞吞的說道。
月景蕭幽幽道:「將你放在月府,於你於我都很方便。」
我不方便!楚玥在心裡咆哮道。
「可弟子的爹娘還在家中等候呢……」楚玥硬著頭皮說道。
「無妨。」月景蕭笑眯眯道:「師公自會與你爹娘說一聲,相信你爹娘會同意你在月府小住幾日的。」
楚玥……
「那多不好啊……」楚玥已經在心裡琢磨著自己如今這模樣能否從月景蕭手中成功逃脫。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與你說。」月景蕭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他道:「懷信很生氣。」
「懷信很生氣。」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使得楚玥十分自覺地踏進了月府的大門。
老實說,她把自己搞成這個熊樣,扛著爹娘那邊的壓力就算了,最怕的是還要扛著陸從楓的壓力。
月景蕭慢悠悠地跟在楚玥的身後勝似閑庭信步。他繼續道:「你可知白日里的陣仗有多大?你鎮撫司唯一的文人帶著全部逆鱗出城追人了。可見是氣狠了。聽聞昨夜還落了水,跑到城門口的時候,身上還結了霜。而懷信帶著疾風營一部的士卒去追對方,逼得對方直接跳崖自盡。屍體找到了,摔得真慘。」
楚玥腳下的步伐一頓,抿了抿唇什麼話都沒說。
月景蕭又道:「懷信也沒回城,直接給陛下去了一封信,說要嚴查以上安為中心的那些城鎮州府中來往的摩耶商隊,確保對方不是摩耶來的探子。就領著一部的士卒走了。」
楚玥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月景蕭,吸了吸鼻子輕聲道:「三師公,我想哭……」
「憋著。」月景蕭用最溫柔的語調說著最絕情的話。
楚玥……
她怎麼有種一腔熱情餵了狗的感覺?
「對了。」月景蕭又親切地告訴楚玥:「我想著懷信得好幾天才能回來,予安那孩子也沒人照顧便將他接來月府。正好,你二人做個伴。」
楚玥沉默了一下才問月景蕭:「他如何?」
「尚可。」月景蕭示意她繼續走路,他補充道:「能活。」
楚玥深吸了一口訥訥道:「您有時候說話真的很討厭!」什麼叫做尚可,能活?
月景蕭淡聲說道:「他的傷勢可比你複雜多了,可不就是尚可能活?」
楚玥……
她竟無言以對。
「他……」楚玥神色有些猶豫,她想起了令予安狂躁的樣子。有些事情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月景蕭笑著問她:「你不疼?」
楚玥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入手便是一片潮濕。
這……
楚玥眼一翻就這麼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月景蕭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臉上是無奈的神色。
就在他抱起楚玥欲走的時候,察覺到一旁有人過來,便轉頭望去。
「阿筠?」月景蕭疑惑。
拓跋念筠走過來,她看了看昏迷中的楚玥沉默了一下才對月景蕭說:「我想……照顧她……」
月景蕭愣了一下才溫和的說:「她無事,你莫要擔心。」
「可是,我很想照顧她。」這句話拓跋念筠說的很認真。
月景蕭也不勉強,只道:「那好,那就由阿筠照顧阿玥。」
「我會照顧好她的。」拓跋念筠重重的點了點頭。
月景蕭將楚玥抱進房中,為她處理好傷口后,便對拓跋念筠說:「我走了,你也別太累。」
「嗯……」拓跋念筠眼巴巴的看著月景蕭離去。她轉眼看向床上的楚玥,抿了抿唇搬了一張凳子就在床邊坐下。
過了一會兒,她屈起食指放在楚玥的鼻翼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定楚玥的鼻息還在後,她才緩緩道:「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們要殺你……」
「你放心,我會為你討個說法的。」
此時的拓跋念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當中。一邊是她的國家,一邊是她深愛著的男人的國家。她不知道該如何兩全。
摩耶朝中局勢已穩,已有多餘的精力向大炎發起戰爭。如今只不過是缺少開戰的理由罷了!
而她這個和親的公主,只要利用好,那便是個很好的開戰理由。
她可以放任摩耶將手伸到她的身上,卻無法忍受他們將手伸到她身邊的人身上。
她愛屋及烏,已將楚玥視為親人。怎能允許,那些人傷害楚玥?
「真的……很抱歉……」她輕聲說道。
拓跋念筠沉默后,室內便是一片寂靜。她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楚玥宛如一座雕像。
晨光微熹,就那樣僵坐一夜的拓跋念筠終於動了。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彎下腰附在楚玥耳邊輕聲說道:「我要和阿奴私奔幾天,你要好好養傷,等我回來一起喝酒。」
合上房門,拓跋念筠立在屋檐下抬頭看著天空。天色正一點一點地明亮,因為冬日已是尾聲的緣故,寒冷不再強烈。
可拓跋念筠卻覺得無比的寒冷。那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寒冷;是令她忍不住戰慄的寒冷……
「阿筠。」月景蕭的聲音傳來,拓跋念筠循聲而望。只見她深愛著的男人身著朝服,腳蹬皂靴正不急不緩朝自己走來。
「怎麼還沒出門?」拓跋念筠揚起了一抹笑臉。
月景蕭走到她面前才道:「來看看小阿玥,一會兒便出門。」
「那路上小心些。」拓跋念筠柔聲叮囑。
月景蕭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你快去休息吧,我進去看小阿玥。」
「好……」
拓跋念筠看著月景蕭進去后,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大步的離去。
好了!她要收拾收拾和阿奴私奔去了!
不說這邊要與阿奴「私奔」的拓跋念筠,就說上朝去了的月景蕭。他心裡挂念著府中的那兩個傷號還有……拓跋念筠。原本想著下了朝早早回府的,卻沒想到被事給絆住了。
無非是在外嚴查摩耶商隊的陸從楓陣勢過大,已經引起恐慌。
等他得空回府的時候,已是下午。
「夫人今日可有出府?」他一邊換衣一邊問管家。
管家回道:「夫人與阿奴一同離府,還不曾回府。」
月景蕭繼續問道:「她離府前可有什麼不妥?」
管家仔細想了想后搖搖頭道:「並無不妥。」他頓了頓又好奇的問道:「先生,夫人可是有問題?」
月景蕭勾了勾唇淡聲回答:「並無問題。辛苦你了,下去吧!」
「唉!」
月景蕭換好常服,在外間的茶桌旁坐下,欲沏杯熱茶。卻見那茶盤下壓著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