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作自受
這事唐亮的確是事先知情，但並非他授意，更不是他操作的，他只是沒有去阻止事態擴大罷了。被馬蘭如此橫加指責，的確有些冤枉，因為他並沒有義務去幫玉蘭做任何事。真要怪罪起來，只能怪馬蘭急功近利，急於求成，明知道會出事，還是抱有僥倖心理。
「你罵完了嗎？罵完了冷靜想一想，這件事怎麼可能是我主導，幕後操作的。我有那麼大能量嗎？」
「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你還能是誰。就算你沒有這個能量，背後也有你攛掇的功勞，你逃脫不了干係！」
等馬蘭稍微冷靜下來，唐亮心平氣和指出癥結所在：「你現在要做的是滅火，消除影響，趕緊想辦法把有質量問題的貨下架，重新補充一批貨真價實的優質產品，就算是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也於事無補，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馬蘭不說話了，唐亮說的無疑是對的，現在發泄情緒只會讓自己失去理智，從而做出更加錯誤的決斷。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需要做的是如何補救，將影響降到最低。退一萬步講，這件事就算是唐亮做的，殺了他只能讓事態更加惡化，起不到絲毫積極作用。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呢。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怎麼偏偏就這個節骨眼上出這種事，一不小心我就滿盤皆輸了。」馬蘭跺腳，愁眉不展，她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的確是亂了陣腳。
唐亮沉聲說：「這還不容易嗎，你馬上讓王旭帶著玉蘭的高管去安撫那些消費者，想辦法穩住他們，能用錢解決就用錢解決。媒體那邊派專人去跟他們交涉，立刻停止報道，在事情沒有充分發酵前消除影響。哼，現在的媒體記者也都只認錢，哪裡有什麼正義感，你們只要在他們的平台上投放幾期廣告，他們自然會替你們遮掩的。都這個時候了，破財免災吧。」
這個辦法如同及時雨，一下子把焦躁不安的馬蘭給澆醒了。沒錯，消費者投訴是利益受到了侵害，他們的目的是索取賠償。而媒體爆料無非是為了吸引眼球，製造轟動效應，提升自身影響力的同時追求經濟效益。
本質上就是如此，能夠一眼看透的人卻並不多。馬蘭抬起頭認真盯著唐亮，忽然發現這個人真的很厲害，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難道是他一直都扮豬吃老虎，故意藏得很深？
「看我幹什麼，都火燒眉毛了，你還不去辦。」
唐亮被馬蘭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毛，心裡感覺怕怕的。說穿了，他多少有些心虛。幸好他和馬蘭沒有真正撕破臉，否則如果是他親自出手，玉蘭會徹底名譽掃地，根本就不會給他們翻盤的機會。就梁天那兩下子，也就是個起鬨架秧子的水平。
馬蘭匆匆走了，去找王旭和玉蘭的高管滅火，天台上只留下唐亮一個人。他重新坐下來，點燃一根煙默默抽了起來。何去何從呢？這不僅是金蘭和玉蘭的困境，也是自己的困境，都說三十而立，可自己馬上到三十歲了，卻變得迷茫起來。
「嘿，唐總，我回公司到處找你，一猜你就在這裡。」梁天悄無聲息摸上了天台，來到唐亮身邊，一點都客氣從唐亮的煙盒裡摸出一根煙點燃。
唐亮瞥了梁天一眼，看他滿臉賤兮兮的德性，沒好氣地問道：「我又不是你爹，找我幹什麼。」
「什麼話嗎，事情我辦成了，現在玉蘭的負面新聞被曝光，網路上到處都是，這事辦得漂亮吧，我算不算立了一功？」
「這件事是你自己乾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跟我邀什麼功？梁天，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非要把我拖下水你才甘心。」
唐亮聽出味了，梁天這孫子心術不正，他自己為了出一口惡氣，背後攛掇消費者聯合媒體把玉蘭的產品質量問題曝光，卻非要拉上自己一起扛。搞不好，他還想從他這裡撈點好處，那唐亮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我說唐總，你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怎麼是我自己要乾的呢，分明是你指使我的。現在事情鬧大了，你怕牽連到自己，把責任全部推卸到我身上，這也太不仗義了吧。」梁天果然倒打一耙，事情搞大了，他也害怕了，不拉上個人墊背，不揩點油水怎麼對得起自己。
唐亮扔掉煙頭，站起身逼視著梁天，陰森著臉問道：「你說什麼，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想幹什麼？還想打我怎麼著，難道你就這麼冷血，沒一點正義感嗎？」梁天看著唐亮要吃人的目光，往後縮了縮。
「你是出於正義感嗎？」
「不，不是，可是，我……」
「既然事情你已經做了，就休想往別人身上推。這件事本身是正義的，可你卻想從中謀利，你的發心就很骯髒。說到底，這是玉蘭公司咎由自取，你不過是順勢而為，為什麼要把這樣一件事變成骯髒的交易？」
這世上很多的人和事就是這麼複雜，很多人打著正義的旗號，卻是為了自己謀私利。而真正做好事的人，最後卻可能被萬夫所指。
「別他媽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算什麼。玉蘭的產品問題你早就知道，可是你為什麼不檢舉揭發，卻暗示我去做，你還不是為了自己，難道是出於正義感？」
「沒錯，我沒有那麼強的正義感，所以我沒有做。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做什麼，自作孽不可活，出問題是早晚的事情，不過是掌握時機而已。你既然幹了，就自己扛著，更何況這對你也沒有壞處，起碼延緩了玉蘭吞併金蘭的步伐，你也給自己積了點陰德，知足吧。」
想到玉蘭一旦發現幕後攛掇的人居然是他，很有可能展開瘋狂的報復，梁天開始顫抖了，他發現自己算計來算計去，對手都比他高明，只有他自以為聰明，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他害怕承擔這種後果，心理扭曲不平衡起來。
「我真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卑鄙無恥，利用完我就不想認賬了。」梁天手指著唐亮怒斥道。
唐亮盯著梁天，這個人他一直不喜歡，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他是個小人。原本也沒想利用他，他自己做事自己不敢承擔，反而怨天怨地怨空氣，還想利用自己，這就是討打了。
「我剛才沒聽清楚，把你的話再重複一句。」唐亮掰了掰手指，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一步邁進到梁天身邊，心中一股邪火幾乎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