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代宗師

老傢伙動真格的，唐亮嚇得面無人色，從小到大他就手軟，不喜歡欺負人，除了大學軍訓時學了幾天軍體拳，他什麼格鬥功夫都沒練過。前些天痛扁梁天，也是在怒極時下意識所為，打架鬥毆這種事跟他很陌生。初次跟人交手，就遇上郭氏形意拳嫡系傳人，一代宗師，這不是要了親命嗎。

打不過就跑唄，唐亮撒丫子就逃，剛轉過身準備狂奔，感覺后脖領子被人一把抓住了，鐵鉗一般將他拎了起來。

娘希匹，叔可忍嬸不可忍，這種羞辱對唐亮來說是奇恥大辱，急怒之下他猛然凌空一個騰躍，一腳踏向霍老頭的面門，下腳又狠又准，腳尖如劍，腿風如鞭。

「好小子，還敢裝蒜，吃老夫一記崩拳。」

霍老頭眼冒精光，從唐亮的反應和動作就看出來，這傢伙絕對是扮豬吃老虎，想打自己一個出其不意。就他這靈敏度和反應能力，沒有十來年的勤學苦練是根本不可能的。

郭氏形意拳宗師郭雲深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拳轟出有雷霆之威，看似隨心所欲，但霍老頭在這套拳法上也浸淫了幾十年，功力深厚，崩拳打出能將一頭猛虎打翻在地，更何況是個人。

唐亮偷學了一鱗半爪，自然深知厲害，根本不敢硬碰硬，踢出的彈腿在半空中緊急收勢，身體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輕飄飄落在霍老頭背後，一招鶴喙，啄向霍老頭的后腰眼。霍老頭畢竟年事已高，雖然功力深厚，奈何骨骼僵硬，身體的靈活度大不如以前，想要轉身十分費勁。

霍老頭吃驚不小，這小子偷學了幾招，反應竟然如此靈活多變，簡直不可思議。連忙也緊急變招，一招白鶴展翅，用腳弓堪堪擋住了唐亮偷襲的鶴喙。

兩人對了一招，唐亮被老爺子的真氣轟出去幾米遠，幾個踉蹌，一屁墩坐在地上。而霍老頭也不太好受，腳掌被啄了一下，鑽心的疼痛，也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好小子，還敢狡辯沒有偷拳，用我的拳法化解我的攻擊，其人之身還治其人，高明啊。小子，你跟老夫說實話，到底是誰派你來偷師學藝的，說出來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霍老頭停下攻勢，冷眼看著唐亮問道，心裡暗自吃驚。這傢伙看起來毫無根基，也沒什麼功力的樣子，可居然能跟自己硬對一招，一個人能藏得這麼深，實在是令人心驚。

「大師，大爺，你真的想多了，我哪裡是來偷師學藝的。」唐亮百口莫辯，鞠躬作揖解釋：「我就是對面寫字樓金蘭公司的銷售，心情鬱悶的時候到天台上抽根煙解解悶，無意間看到您老練拳，覺得好玩跟著比劃兩下子。我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思偷拳啊。」

「你說的是真的？只是跟著我照貓畫虎練了幾天？」霍老頭感到不可思議，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小子的天賦就太驚人了，必然是天賦異稟，骨骼清奇的練武奇才啊。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調查啊。玉蘭公司就在你對面的12樓，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打聽，看看我究竟是什麼來路，什麼貨色。嗨，這回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霍老頭將信將疑，認真端詳著唐亮，沉吟片刻說道：「你過來，讓我摸摸你的骨骼。按理說你這個歲數已經不適合學藝了，可這麼短時間能學去形意拳的精髓，我實在無法相信你的話。」

「呃，你不會打死我吧？老爺子，這麼點事，不至於出人命吧。」

「自然不至於，老夫一把歲數了，手上可不想占上人命，我還想安享晚年呢。」霍老頭招招手，示意唐亮靠近他。

唐亮畏畏縮縮靠近霍老頭，閉上眼睛不敢直視，心想這老頭要想殺人滅口就由了他吧，反正活著也挺痛苦的。這麼多人看著呢，打死了自己他也活不成。

一隻粗糙的大手搭在唐亮肩膀上，然後在他渾身摸骨，摸得很仔細，有一種粗糙的質感。摸到痒痒肉，唐亮不禁狂笑起來。

「奇怪，你的骨骼並沒有太出奇的地方，雖然是個練武的胚子，可惜年紀太大，骨骼都定型了，很難再訓練出來。不過……」

「不過什麼？老爺子，我還有希望嗎？」唐亮不禁滿懷期待。

霍老頭摸了摸鬍子，沉吟片刻，忽然問道：「小子，你可願意拜老夫為師？」

「啥，你說啥？拜你為師。我，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老夫此生只收了六個徒弟，如今都已開宗立派，成為一代宗師。原本老夫已經決意不再收徒，但那六個徒弟的資質都不算太好，算不上良材美質。老夫一身的修為，幾代人的衣缽傳承本只想從這六個人里選一個，可心中總感覺有幾分遺憾。」

「遺憾什麼？他們六個都是一代宗師了，你還不滿意，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放屁！這六個人雖然稱得上一代宗師，可我郭氏形意拳壓箱底的絕技卻沒有傳給他們，遇上真正的高手，他們未必是對手。」

「那我，我也不行啊。大爺，你不要對我太高期望，我這半路出家的怎麼能跟他們相提並論呢，我可不想讓你失望。」唐亮無意學拳，他現在最迫切的是要賺錢，而不是做什麼形意拳的衣缽傳人。

「你廢話真多，我就問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霍老頭嚴厲地問道，不容置疑。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唐亮沉思片刻，抬起頭盯著霍老頭問道：「那……交學費不？」

「怎麼，接替我郭氏形意拳的衣缽，學到一身真本事，你還想吃白食啊。拜師學藝，自然是要交費的，不然古往今來的拳師早就餓死了，還能傳承到今天？」霍老頭氣得吹鬍子瞪眼，這小子真是不識抬舉。

唐亮咕噥道：「可我，我沒錢啊，要養家糊口呢。」

「你……你大爺的，這個孽徒，你還想從我這白蹭啊。」

「那，那算了吧，本身我也不想學拳，我只想踏踏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

「氣煞老夫了，你……你……簡直就是個混球，不知好歹。好吧，老夫破例，教拳不收你的學費，但每天兩碗豆花你要管夠，這總不算為難你吧。」霍老頭氣得實在沒招了，從沒收過這麼窮的徒弟，如果不是自己確實有心愿沒能達成，真想一掌劈死這混球。

「那，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認了你這便宜師父。師父，請受徒兒一拜。」唐亮趕緊跪下來，給霍老頭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