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老成妖

唐亮搓著手，訕訕地笑，顯得很尷尬，也很謙遜。其實他搬動師門完全是無奈之舉，王旭和光頭那幾個人在自己手底下吃了虧，自然心懷怨恨，勢必會尋找機會報復。

陰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依仗靈犀術學了幾天三腳貓的功夫，這些人存心要打擊報復，他一個人很難防備。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誰的勢力強誰就說話管用，只要師門的人願意為他出頭，哪怕只是找到對方嚇唬嚇唬，威懾一下，這些人也不敢繼續針對他，斷了報復的念頭。

「師父，今晚要不要喝兩盅？我這就去買來好酒好菜，陪您說說話，孝敬孝敬您老。」唐亮趕忙趁機獻殷勤，唯恐這老小子只是放個空炮，到時候不了了之。

「你小子真是屁眼看天，有眼無珠。老夫如果不為你出頭，是不是就沒有這頓酒肉吃？」霍正良翻個白眼笑罵道。

唐亮訕訕地：「哪能呢，我是感動的，早該孝敬您老人家了。師父，您老稍微一等，我這就出去買酒肉去。」

唐亮離開霍正良的大宅院，到煙酒專賣店裡買了一瓶五糧液，又去滷肉店割了各種滷肉和滷菜，拎著回到霍宅，將酒肉都攤開放在院內的桌子上，自己去廚房洗了碗筷拿出來，坐下來跟霍正良喝酒吃肉，邊喝邊聊。

人老了話就多，尤其喝點酒，腦子裡沒有了多少憧憬，滿滿的都是往事和回憶。

從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好勇鬥狠的各種故事，到他祖上的歷史和榮光，一樁樁一件件，霍正良都徐徐道來，臉上和眼睛里都有光彩，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

從這些往事里，唐亮知道了，霍家祖上原來是干鏢行的，家裡有個霍家鏢局，在江州也曾風光一時。後來隨著火車汽車等現代化交通運輸工具出現，鏢行在民國時期徹底沒落了。鏢行雖然沒了，但看家的功夫卻傳承下來，很多鏢師都改行當了護院打手。

「師父，後來不興鏢行了，你們霍家後人靠什麼傢伙吃飯？難不成開武館教拳，或者給人看家護院當打手？」唐亮來了興緻。

「胡說，我們霍家人怎麼可能去給人看家護院，更不可能當打手。我問你，以前的鏢行，現在應該叫什麼？」霍正良正色問道。

唐亮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搞不懂，應該還跟運輸有關吧，難不成你們家是搞貨運物流的？」

「對了，我兩個兒子一個開了貨運公司，一個搞了物流公司，幹得都還不錯。我從去年開始就算退休了，家裡的產業交給他們兩個去打理，我只求個逍遙自在，沒有重大的事根本不讓他們來煩我。」

蒼天，這老爺子還是個商業大咖啊，唐亮瞠目結舌，心想真是真人不露相，老爺子藏得夠深的。不過他忽然想起來了，金蘭公司那棟商務寫字樓對面那棟樓，的確是一家物流貨運集團公司的總部。金蘭在那棟寫字樓只租用了一層，可對面那棟寫字樓整棟都是人家那家物流集團的產業，實力可見一斑。

「嗨，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師父，你這麼有錢，咋還這麼摳門呢。」唐亮搖頭笑著調侃。

「我家大業大，家裡人口更多，這麼多張嘴巴要吃飯，不省吃儉用能行嗎？你們這些年輕人，沒過過苦日子，不知道沒飯吃的滋味。家裡再有錢，不會理財，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會被吃窮的。」霍正良不否認。

頓了頓，霍正良繼續說：「我家的產業跟你小子沒一毛錢關係，你就別惦記了，還是老老實實在你現在的公司好好乾，爭取早日脫貧致富吧。為師我還等著你孝敬我哪。」

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唐亮心裡暗罵，想沾這個便宜師父一點光是指望不上嘍，人家還等著自己發達了孝敬他呢。

從這天之後，唐亮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白天到玉蘭公司上班，收拾王旭留下的爛攤子。前幾天馬蘭都沒主動聯繫唐亮過問進展，大概是給唐亮時間，自己在幕後觀望。

晚上下班唐亮有時候接孩子放學，然後做一頓豐盛可口的晚餐；間隔一天去一趟東關正街，跟霍正良練習兩個小時形意拳，有靈犀術加持，功夫進步神速。

接連幾天都風平浪靜，那幾個打手說好的要報仇雪恥也沒見人影，而霍正良所說為唐亮出頭的六師兄也沒見動作，不知道他是壓根沒管，還是找到對方談判私了，這些都沒有人告訴唐亮。

期待中的大場面並沒有出現，唐亮在微微舒出一口氣的同時，隱隱還是有幾分擔憂。梁子結的這麼深，這事不可能就這麼過去了，表面上暫時的平靜，也許是在醞釀更大的風暴。

跟唐亮聯繫最勤快的是沃爾瑪採購部經理白志盛的老婆，孩子入學的事她已經快要瘋魔了，一門心思非要進華英中學，三番兩次要求唐亮約秦風出來面談。

唐亮倒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而是那幾次打電話不是他有事就是秦風有事，根本顧不上。所以事情一推再推，直到這天下午實在推不過去了，秦風也答應出來見學生家長一次。

見白志盛的老婆之前，唐亮跟秦風在電話里約好了，這次見面唐亮只是引薦人，盡量少說話，主要由秦風出面講解他們學校的政策。給人幫忙反而落個滿身不是這種事秦風經歷的多了，奇葩的家長並不罕見。

父母的心情一般人都能理解，怕就怕別人想多了，誤以為是他們兩個串通起來收家長的錢。唐亮看重的是白志盛手中的渠道，而秦風則純屬幫唐亮的忙，費用一毛錢不會落盡自己兜里，自己雖然問心無愧，可誰都攔不住別人怎麼想。

見面的地點是一家茶樓包廂，這裡也提供餐飲，可以喝茶閑聊，也可以吃飯聚餐。說好了飯錢由唐亮買單，就怕白志盛的老婆多想。

唐亮先到茶樓，坐等一會兒白志盛的老婆領著一個十多歲虎頭虎腦的男孩子來了，看見唐亮滿臉堆笑。男孩子倒也機靈，見了面就叫叔叔，嘴巴很甜，進門后很安靜地坐下來不吵不鬧，倒是讓唐亮心裡安穩了不少。

「白太太，在秦主任來之前，我得給你提前說一聲，你也有個心理準備。」唐亮磕了一顆瓜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