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29.六齣奇計

此時葡萄牙和荷蘭正在聯合當地的政權擠壓對方的勢力，先是葡萄牙和柔佛一起打敗了亞齊，之後荷蘭又聯合柔佛一起對付葡萄牙和亞齊。對於明朝的到來，他們雖然從內心予以排斥，但表面上還是假裝十分歡迎，紛紛到舊港向王延祚和施大宣表示祝賀。

對於馬來半島上的混亂局面，大明內閣中樞一致認為應該採取隔岸觀火的策略，不要過早的介入歐洲列國和當地藩屬的紛爭。不過在朱由校看來，既然明朝是宗主國，就應該有宗主國的威嚴，對於外來勢力必須零容忍。很快鄭芝龍就接到了密旨，將過路費提高到原來的十倍，那些不配合的外國船隻一律擊沉。王延祚和施大宣則聯合暹羅、真臘、占城的使者出訪柔佛、亞齊等蘇丹國家，分別從他們手裡得到了檳城、獅子城，以及馬六甲沿岸的大片土地。隨後朱由校又從東瀛、南安、呂宋等地遷徙人口，在當地修建城堡，開墾耕地，成為馬六甲一帶最強大的地方政權。

朱由校如此大費周章的重返舊港，一是要控制馬六甲海峽，將南海及周邊島嶼全部納入大明版圖；二是聯合暹羅、真臘的力量消滅外來勢力，將整個東南亞變成佛教國家，可是內有錯綜複雜的番邦局勢，外有船堅炮利的歐洲強敵，朱由校知道僅憑王延祚和施大宣是難以完成的。為此他先是任命鄭協為華遠貿易公司的馬六甲總督，然後盤算如何選派一位宗室親王駐守獅城。

鄭協本是鄭和在南京牛首山的一支，當年朱由校途徑南京並拜祭鄭和墓，下旨破格錄取一批鄭氏子孫到太學深造，鄭協便是其中一員。鄭協天資聰穎，長相又極其俊逸，很快成為天之驕子。當他聽聞皇帝「鄭和之後再無鄭和」的感嘆后，立志要繼承先人的遺志，棄筆從戎進入寧波海事學院，幾年後升任艦長，成為南居益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在他離京之前，朱由校特意在瀛海設宴，一是為這位即將遠赴南洋的壯士踐行，二是交待一些不便公開的事。

酒過三巡，朱由校示意旁人退下，將鄭協喚至跟前，輕聲問道：

「你是朕欽點的財政官，此去馬六甲路途遙遠，南洋危機四伏，凡事先要自保才能圖深遠，一定要謹慎處理與外人的關係。」

皇帝耳提面命，鄭協自知此事非同小可，恭謙的回答道：

「臣不怕路途艱險，只願此去不辱君命，報答聖上的知遇之恩。」

朱由校微微點了點頭，非常嚴肅的說道：

「馬來亞半島和蘇門答臘島上政權林立，其中要數柔佛和亞齊的勢力最強，不過他們都屬於蘇丹國家，與暹羅、真臘等國矛盾尖銳。另外老牌的海洋帝國葡萄牙、西班牙信仰天主教，而英格蘭、荷蘭信仰新教，內部也是紛爭不斷。

此去馬六甲你名義上是華遠貿易公司的地方總督，一定要利用貿易便利拉攏暹羅、真臘等佛教國家，以及英格蘭、荷蘭這樣的新教勢力，以最短的時間幫助大明控制馬六甲海峽。」

對於這個驅狼為兵的計劃，鄭協聽起來非常吃力，雖然他是大明精英中的後起之秀，但鄭和七下西洋的閱歷還沒有完全侵入他的骨髓，要想恢復先人的壯舉，光有勇氣是不夠的。不過朱由校給他的任務是佔據檳城和獅子城，再加上王延祚控制的舊港，南北呼應形成對馬六甲海峽的絕對控制，後續的任務將會有一位歷史上的狠人出面擺平。這位狠人不僅要有文韜武略，還得有一定的政治地位，思來想去也只有朱由檢了。

朱由檢原本是歷史上的崇禎皇帝，滿人的一部《明史》將他詆毀的一無是處，彷彿他是一位志大才疏、剛愎自用的昏君。正所謂「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他接盤的大明公司早已千瘡百孔，能堅持十七年絕非易事，而且他最後以死謝罪足見其忠烈，從道義上就比那個偽滿洲國要強千百倍。

先前朱由校命他迎娶了暹羅公主，有這層裙帶關係自然可以得到暹羅的全力支持。為了盡量迎合歷史，朱由校又命張嫣以皇嫂的身份為他挑選王妃，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選中了嘉定婁塘人周奎的女兒周玉鳳。

第一次見到這位「周皇后」，朱由校覺得她體格瘦弱，性情嚴謹，雖能和睦妯娌，但並不適合母儀天下。尤其是她的父親周奎，肥頭大耳間有一副市儈的嘴臉，讓人看了很不舒服，為了照顧朱由檢的情面，朱由校才封他為嘉定伯。

關於這個周奎，史書有記載。當初李自成兵臨城下，崇禎皇帝要求大臣們捐資助餉，作為國丈的他只答應捐白銀一萬兩，事後崇禎要他捐兩萬，周奎便向女兒訴苦，說自己是多麼的清廉節儉，要求皇后把錢退還給他。李自成打入北京后，周奎一家都被斬首抄沒，據說光白銀就有五十多萬兩，其他財物不計其數。

此時朱由檢早已進入軍機處，每日與孫承宗、熊廷弼、朱夔元、李邦華、閻鳴泰等人學習軍馬錢糧之事，自然知曉皇帝對自己的期望。新婚不久他便帶著王妃入宮覲見，一同前來的還有駙馬劉有福一家。

看著信王日漸成熟，如今又迎娶了正室，朱由校深感欣慰，禮數過後一把將他抱在懷裡。這十來年他如兄如父，對弟妹們關懷備至，舔犢情深人盡皆知。記得昌泰元年冬京師下了很大的一場雪，小朱由檢貪玩弄濕了鞋襪，兩腳凍的跟冰疙瘩似的。那天正好趕上朱由校請後宮諸位太妃涮火鍋，他害怕皇帝哥哥知道了要責罰，疼的跺腳也不敢吱聲。朱由校發現后當即幫他脫去鞋襪，將兩隻冰棍似的腳丫子揣進自己的懷裡取暖，一時傳為佳話。

兄弟見面把酒言歡自然不再話下，眾人見皇帝情緒極佳，恰到好處的說一些妯娌間的趣事來插科打諢，朱由校聽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忽然他起身摸了摸皇五妹寧德公主朱徽妍日漸隆起的肚子，緊跟著拍了拍劉有福的肩膀說道：

「朕聽說皇五妹生產後你就要去哈密衛戍邊三年，於理來說朕作為天子非常欣慰你能挺身而出，於情來講朕這個兄長心中有愧啊！」

劉有福心知皇帝只不過是客套，慌忙下跪答道：

「聖上言重了，臣有幸侍奉公主已是皇恩浩蕩，如今能為大明帝國鎮守西域，臣自當恪盡職守，不辱使命。」

朱由校假裝喝高了，扶起劉有福后一把將他按在凳子上，親自為他斟滿酒杯后說道：

「西域是個好地方，在那裡建功立業的人有很多，比如漢代的博望侯張騫、唐朝的鐵血郡王郭昕，以及本朝的陳誠、傅安。你貴為駙馬卻仍想以軍功覓侯，將來史書上定會為你濃墨重彩。」

旁人聽聞不免紛紛向劉有福表示祝賀，精明的朱由檢聽得出皇帝這是激將法，自然不甘示弱的說道：

「臣弟自幼得皇兄和皇嫂照拂，長大后忝居高位白食俸祿，不曾為大明江山立下尺寸之功。如今連駙馬都要去邊塞戍守，臣弟又怎能安心做個聲色犬馬的無用之人。」

眾人見朱由檢情緒激動，怕他借著酒勁說錯了話，急忙上前勸阻。朱由校裝作不知，順著他的話說道：

「你們看看，朕的弟弟真是長大了。不過如今你是有家室的人，想去戍邊得問問兩位弟媳答不答應。」

朱由校這話即安撫了朱由檢的情緒，又抬高了周玉鳳和甘雅的身價，眾人皆是歡喜。張嫣心知夫君的心意，夫唱婦隨的說道：

「真是大的不好教壞小的，當年臣妾有孕萬歲爺就曾親征遼東。如今王妃有了身孕，信王也要急著往外跑。」

張嫣話音剛落，朱由校默契的接著說道：

「先帝膝下少子，希望王妃能給朱家一脈再填個世子，瓜熟落地后五弟可帶著甘王妃一同前去南洋，順道回她的母家看看。小世子嘛就交給周王妃招撫，省的舟車勞頓路上有個什麼閃失，待戍邊回來后朕會依據軍功加封你為親王。」

朱由校說完后眾人舉杯向信王一家道喜，柔和絢麗的皇家歌舞隨之響起，望著女技們的楊柳腰肢，朱由校深知馬六甲卻是風起雲湧，心中暗道：

「恭親王，你能為中華民族撐起馬六甲的風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