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錯

一子錯

()好像心裡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輕鬆地笑出來,不管怎麼樣,至少她在眼前。

背叛也好,忠誠也罷,那是她與她之間的事,那是她胥家的家事。

「……所以,胥大小姐準備拿什麼來換呢?」潔西卡笑意盎然,一手點著自己下巴,一邊轉著圈繞著胥華玦笑道:「她在你心裡,值什麼價?」

值什麼價?她在我的心裡,到底有怎樣的重量?我也很想知道啊……

胥華玦乜她一眼:「那要看潔西卡小姐出什麼價了。」她攤攤手:「我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啊……你想怎麼吃呢?」她曖昧的吐息拂過潔西卡的耳畔,對方銳利的藍眼睛斂起笑意:「你也知道,我向來繞不來你們那些彎彎腸子,我就直說好了……惠特尼和席德爾瓦,完整的還給我。另外……胥家與石油國的協約上,要添上羅曼諾夫家的名字。」她長眉一挑:「怎麼樣?」

胥華玦垂下頭深深的吸了口氣——誰說這女人不會做生意?這強盜當得比她都狠啊……

「潔西卡……你這樣,我很為難的……」

「那麼真好……我就愛看你為難。」紅唇近在咫尺,胥華玦卻只想把她架上火去烤。

她攤攤手,放低姿態:「你知道……我又不是族長,我沒資格……」她話沒說完就被潔西卡打斷:「你就糊弄小孩子去,胥家誰說了可以算,我還不知道?胥華玦,我們認識……也有十六年了?」

「好。」胥華玦聳肩,她放棄懷柔政策:「這不可能。即使是我被俘虜,胥家都不可能出這個價來贖回我。歸還惠特尼家族和席德爾瓦家族沒問題,我還可以做出別的賠償,錢,軍械,地盤,運輸線,公司,前進基地,只要你開口。」她自己拉近了和潔西卡的距離,近得只要潔西卡稍微往這邊一靠就能倒進她懷裡:「我真的很抱歉,你知道他們太不給我面子,我也沒辦法。但是……我不想與你為敵。」

潔西卡歪了歪頭,與胥華玦額頭相抵:「十六年了,還有什麼把戲是你沒玩過的?凡是你想得出來的我都試過了,你還玩的出來什麼新花招?」她丟了手裡的煙頭正色道:「我覺得呢,我這人有一個優點,就是特別執著,你說對嗎?」

胥華玦扯了扯臉皮,假笑道:「是啊,但是有時候,太過執著並不是優點。如果你太執著的追求一件東西,就會使你忽略了其他的,更好的風景。」

「可是別的風景再好,我也沒興趣,我想看的,我很清楚,只有那一個。不管花上多少年,多少手段,我都不會放棄。」

胥華玦真的無奈了,為什麼有人可以如此執著?

只為了那一個目的,堅決的拒絕其他的風景和誘惑,無論多久都跋涉在自己的征途上,真的……值得嗎?

潔西卡回身見那女孩始終安靜的站在原地,不掙扎,不驚惶,不求救,一臉笑意彷彿可以從天地初開,一直笑到世界末日。

她抬手捏著雲悕的下巴:「你還笑得出來啊?不錯嘛,笑起來漂亮多了。怎麼樣,你的主人,連那麼一點代價都不肯為你付出呢,有沒有很傷心?」

雲悕輕笑一聲回頭,不說話,只是笑,無比明麗,漂亮得刺眼。

就好像她什麼都知道,她什麼都看透,而別人在她眼裡,都不過是一個透明的,可笑的,無謂掙扎的螻蟻。

「不準笑了!」潔西卡惱怒的說,可是雲悕根本不理,那笑容像一層堅實的屏障,冷漠的拒絕著那些自以為是。

潔西卡只好轉身看向胥華玦:「胥華玦,做決定!」

「讓我看看,你肯為她……為你最寵愛的小寵物,付出到什麼地步?」

胥華玦站在那裡,面色不動,可是這短短的片刻間心思已經千迴百轉。

這要她怎麼做決定?不,她知道,她已經決定,這是根本用不著決定的事情。

「她不是我的寵物。已經……早已經不是了。」

她突然揚手,剎那間子彈破空穿透**的聲音比比皆是,胥華玦一腳踹翻潔西卡,拖了雲悕就跑。老虎兔子舉槍掩護,對方也奮力還擊。胥華玦拉著雲悕栽倒進一處斷壁殘垣下,她抱著雲悕,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外面,而衝過去的時候明明她還是在雲悕身後,但倒下去的時候雲悕已經趴在她身上,她墊在雲悕身下把雲悕的頭死死按在自己懷裡才抬頭去看。眨眼間胥家的黑色制服就填滿了視線,那些不知從何而來,如同神兵天降的胥家私兵迅速制服羅曼諾夫家的人。

這時潔西卡在混亂中大聲叫道:「胥華玦!你想她死嗎?你想看她被炸得屍首分離嗎?哈哈哈……離她遠一點哦,否則小心你也沒個全屍!」

「住手!」剎那之間胥華玦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回頭看著她。潔西卡被手下保護著仍在負隅頑抗,見到胥華玦出來,她開心的笑著張開五指讓胥華玦可以看到她右手某一枚戒指的內側——那是一個小型的遙控器。

「這是一個炸彈。」身後女孩此刻清冷的聲音只是助長了胥華玦血液冷卻的速度,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胸腔里已經空了,什麼都沒有了。

雲悕撅嘴敲敲自己脖子上的金屬項圈:「重。大概足夠把我周圍直徑三十米的人都炸飛……也許不止三十米?」她停下來,然後補充:「所以,我不會屍首分離的。」言辭間竟然還有小小不滿,胥華玦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乾巴巴的說:「是啊,你會被炸得連渣都沒有。」

「白痴。」她狠狠說道,咬破了自己的唇。她毫不在意,只是一把捉住了那女孩纖細的手腕。

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維持這樣正常的脈搏,真不知道她的神經是用什麼做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裡的吐槽,雲悕辯駁道:「我失血過多,心率過速會很容易死的。」

所以……連自己的心跳也能控制嗎?胥華玦苦笑,你真的是人嗎?

雲悕給了她一個白眼。

「脈搏……還沒有摸完?」見胥華玦久久不放手,雲悕奇怪的問,胥華玦狠狠瞪她一眼:「我不想你死。」

「哦。」雲悕點頭,又被狠狠瞪了一眼:「我不想放你走。」

「哦。」

「……我想……」想什麼?胥華玦看著她,終究沒說出口。然而女孩那雙眼睛卻像是洞悉一切一樣掃過她,然後淡淡的笑了,點頭:「嗯。」

『嗯』什麼啊你!胥華玦幾乎想咆哮,你知道我到底想說什麼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個白痴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那隻手在她手裡掙了掙,脫出了她的掌心。

「胥華玦。」她叫她的名字。胥華玦看著她,把潔西卡的威脅與叫囂全部都屏蔽在耳邊。

「要冷靜。」她說,微涼的髮絲隨著傾身走動的趨勢從胥華玦臉邊擦過。

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從她身邊走開,柔弱的身影在廢墟瓦礫中前進,拖著一條行動不便的傷腿,還保持著若無其事的姿態,不卑不亢,一步步走回到潔西卡身邊。

回眸來笑,蔚然眷眷,卻在潔西卡囂張的笑聲中被掩蓋。

那身影如此熟悉,卻又恍然陌生。

那還是她從甲板上帶回去的孩子嗎?是她軟軟的,溫順的小貓嗎?

為什麼站在那麼遠的地方,為什麼不在她身邊。

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身後空空如也,說過永遠不會離開的人,為什麼……你不在?

是自己剝奪掉的,那分明,是自己最想留住的。

在錯手失去的那一剎那,終於明白。

「胥華玦,你終於,輸我一回。」潔西卡說,帶著雲悕傲然離場。

她輸了,是啊,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大小姐……」阿甲擔心的看著胥華玦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沒事。」她說,好像滿不在乎一般,感覺卻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轉身一揮手:「走。」

一眾人面面相覷,她回身暴怒,滿眼赤紅:「走啊!聽不懂嗎!」憤然一拳打在身邊斷牆上,血立即就順著牆面流了下來,開口時亦可看見滿嘴鮮紅。

「……大小姐……」這麼多年,阿甲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

她閉目凝神,深深吸一口氣:「對不起。」,語音帶顫,卻是無法抑制的悲哀,她知道她不該遷怒,她知道她需要冷靜。

就像雲悕說的那樣……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她猛地抬起一拳再次砸在牆上,轉身一拳一拳接連不斷的落下去,再痛都不覺得解氣。再用力,都挽回不了自己的失誤,滿目鮮紅,她只看得見雲悕離開的影子。

「喝啊——!」她大吼一聲,終於把自己的手骨砸斷在牆上。

「大小姐!請不要這樣!」阿甲趕緊招呼人來攔住她,可是她趴在牆上沒人看得到她的表情,誰都不敢去動她。

她把臉貼在髒兮兮的牆上,胥家大小姐又怎麼樣,她還不是救不了她!

這是第二次,她覺得自己這麼沒用。

第一次是華珏死的時候,她也是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她看著雲悕離開,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為什麼她就不能像華珏一樣算無遺策?為什麼她想要保護的人,總是在她眼前離開?

為什麼有些事,永遠都要錯過才知道重要?為什麼有些答案,永遠都要等到來不及,才能夠回答?

她想知道的事,她終於能夠答覆自己。

為什麼會被她擾亂呢?為什麼會失去自我呢?

因為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

那隻小貓,早就在不知何時把自己深深的拓印進了你的影子里。

你早就習慣了『擁有她』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了欸……最近好懶……

快獎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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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你是從(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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