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蔣離
()我看著手裡的杯子，差點沒掉下淚來，那麼理智冷酷的十二少，卻總是對我心軟，可我對他卻是那麼的糟糕。
李姐嘆氣說：「海小姐，你別怪我多事，你要對唐總好一些。」
我抬頭看著她。
「你和唐總鬧翻這段時間，別人看著他好像沒什麼，其實只有我知道，他常常是大家下班了還沒走，等我第二天一大早來，他就那麼趴在桌子上又睡了一整夜，手邊就是你送他的那個杯子。
我十六年前第一份工作就是給大唐總當秘書，現在我給小唐總當秘書。他們父子倆真的很像，都用情很深。海小姐，你別再讓他在傷心了。」
我真心地說：「李姐，謝謝你，再也不會了。」
她有些寬慰地笑了，然後眨眨眼睛說：「加油啊，我看好你。對了，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把他氣成這樣，能不能稍微透露點？我實在是怎麼想都想不通啊……」
我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這些女人，就算快到四十歲了八卦的本性還是不會變啊。
正聊著，有一人走了進來，「李秘書，唐曄在不在？」
我回頭一看，只見來人四十來多歲，身量高長，五官輪廓甚是英俊，只是眉目之間長期被酒色侵襲早就失去了原有神采，只剩下讓人反感的猥瑣——來人正是唐曄的小叔，唐慕年！
我情緒驟然一冷，胸口卻有一股悶悶的火焰往上噴。
他看見我眼睛一亮：「原來是海醉呀，來找阿曄啊？」說著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嘖嘖道：「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李姐說：「唐總去Ａ市那邊了。」
唐慕年冷哼道：「哼，我們早讓他別用那個黃嘉雲他不聽，現在出事了。」說著他又回頭笑眯眯地對我說：「海醉啊，前些時阿曄到處找你，小兩口又吵架啦？」
我眯眼盯著他沒有回答。
他看著我饒有興趣的湊過頭來，「怎麼了，阿曄又惹你不高興了？這孩子，真是不會憐香惜玉……」
那張讓人噁心的臉就近在咫尺，就是他毀了莫嵐的一生，就是他讓我做了那麼多傷害唐曄的混賬事，就是他讓我變成了一個不仁不義的混蛋！！我猛然拎起手頭前的水晶煙缸對準他的額頭狠狠砸下去，頓時間血流如注。
他捂頭啊啊亂叫，一旁的李姐驚得傻掉了。
外間不停有人湧入，亂成一片。
唐慕年歇斯底里地叫道：「報警，快報警！把這個瘋女人抓起來！！」
保安經理氣勢洶洶地衝進了，一看是我愣住了，猶猶豫豫地問：「海小姐，是不是你……」
我打斷他的話：「就是我。」
他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唐慕年推開給他包紮的人大叫著：「你們還磨蹭什麼，報警！快報警！！」
保安經理扶著唐慕年道：「您別激動，我先送您去醫院……」
唐慕年惡狠狠推開他，「媽的，你們都怕唐曄我不怕，我自己來……」說著他自己掏出手機。
這時一隻修長的大手突然伸過來奪下他的手機砸在地上，頓時支離破碎！
「唐曄！」我失聲叫道。他怎麼回來了？！
他面無表情地略略瞟我一眼，然後回頭盯著唐慕年冷冷道：「叔叔，別著急，有什麼事好商量。」
唐慕年咬著呀說：「有什麼好商量的？我的頭都被你女人開瓢了！」
唐曄不疾不徐地說：「你放心，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
「海小姐、海小姐，你怎麼了？」有人輕輕搖著我的肩膀。
我回過神，眼前一片平靜，扭頭一看，是李姐。
李姐擔憂地看著我的手，「你怎麼了？」
我低頭一看，自己手上還緊緊攥著那個水晶煙缸，抬頭，唐慕年的背影已經走遠了。
我舒了一口氣，「沒什麼，李姐，我先走了。」
***
走下唐氏大，我心裡從沒有過的憋屈。這是我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隱忍，第一次沒有由著自己的性子快意恩仇地辦事。
那個人渣！我真想一煙缸砸下去。但是那樣做除了能給唐曄找麻煩以外還能有什麼用？他不會受到真正的損傷和懲罰，而最後的黑鍋只有唐曄幫我承擔。
可是，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想想莫嵐茫然麻木的微笑，想著她最後失聲屈辱的哭聲……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我漫無目的得胡亂走著，不知不覺又到了那片河堤之上。
上次我來時侯這裡還是碧草青青，而此時已經草木枯黃。
那片枯黃的草地上有一人仰面朝天地躺著，遠遠看去猿臂蜂腰、身形矯健，正微眯著眼看著藍天，嘴裡銜著長長的野草。
他瞧見我過來，取下唇間的野草，嘴角一撇：「不會又讓我離開？」
我也笑了：「那倒不必。」
我在草地上坐下。一坐一躺，倒也沒覺得如何不妥。
過了一會兒，他閉著眼睛問：「，有什麼煩心事？」
「你怎麼知道有我煩心事？」
他挑起一抹微笑，「你不是只有煩心的時候才到這裡來？說說看，怎麼著我們也算朋友？」
「朋友？」我略略苦笑一下，「我不信男女之間有純粹的朋友，那種朋友只會出其不意嚇你一跳而已。」
他坐起身，直直盯著我：「什麼人把你得罪的這麼厲害，弄得你連男人都敬而遠之了。」
我看著這片河堤心中有些悵然，「也算不得得罪，都是小時候不懂事罷了。」
「那個不懂事的小子現在還是你朋友嗎？」
我沉默一會，說：「是，當然還是。」
他靜默了片刻，然後朗聲笑道：「沒理由就我被排除門外是？說說看，反正現在你也沒人可說。放心，至少我不會把消息賣給報社。」
這話說得倒和他當初說得如出一轍，我也老調重彈地說：「想知道豪門內幕啊？哼，不過要當心，好奇心太重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太久。」
聞言他哈哈大笑起來，整個長堤上都回蕩著他豪爽的笑聲。
***
我還是說了，就像他說的，現在我也沒人可說。當然我和唐曄的感情糾葛略過。
「……就這樣一個人渣，毀了我最好朋友的一生，害我做了那麼多無情無義的事情，以後不知道還要繼續害多少人，可是，我卻看著他什麼都不能做！」
說完之後，一片沉默。
過了很久，只聽蔣離說：「你什麼都不用做，這些事情也不該由你去做。」
我回頭看著他。
他沒頭沒腦地問：「所以，你是認準了唐曄對？」
我趕緊說：「這個當然。」
他洒然一笑，站起身體，走了幾步又彎腰拾起一塊石子一扔，輕輕鬆鬆扔過了河對岸，「好了，這件事情不值得你心煩。」
說完他往河堤下走去，邊走邊頭也沒回的朗聲說道：「海醉，你記住，如果有一天那個唐慕年死於非命，那麼——殺人者蔣離！」
我愣愣看著他轉眼已到河堤之下的背影，過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悶聲笑道：「這小子，還真當自己是武松呢。」
***
晚上，我回到了自己以前獨居的別墅，暫時也只有住在這裡了。
剛坐定手機就響了，我拿出一看，居然是唐曄！
我心中一跳，定了定神，接通電話，「唐曄。」
「你回來了。」他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嗯。」
「聽說你在公司里遇到唐慕年了。」
「……嗯。」
「李姐說你一副血海深仇要拿煙缸砸他的樣子。」
「……」
唐曄好似輕輕笑了一下，「我很意外你居然沒那麼做。」
我說：「唐曄，如果我那麼做了，就算放棄整個唐氏你也會保住我對嗎？」
他沉默片刻，低緩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下章還是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