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堂審

第十一章 堂審

()燕氏整理了一下衣裙,儀態雍容的緩聲說道:「民婦蕭燕氏,今日狀告那王二虎當街行兇,謀害我兒蕭俊,求青天老爺為民婦作主。」語畢,素手微揚,將訟狀遞了上去。

這王知縣面容白凈,年近四旬的模樣,頜下有一縷山羊鬍須,接過訟狀之後,只看了數行,眼中便露出喜色,嘴角亦微微上翹,臉上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卻佯怒著大聲說道:「光天化日,當街行兇,成何體統,來人,將被告和相關證人一併帶過來,本縣要升堂問案。」旁邊刑房的書吏聞聽此言立刻忙碌了起來,按狀紙所述擬制差票,傳喚證人及拘拿兇犯等等……

蕭俊一直用餘光偷偷的觀察著王知縣,他的那抹隱蔽的笑容自然也沒漏掉,蕭俊暗自撇了撇嘴,估計這位縣太爺是因為能夠狠狠的敲王大牛一筆,所以才會心中愉悅。

不久之後,捕快們拿著傳票和拘票將被告王二虎及一併證人全部帶了過來,對於一個主街才三百多米長的小小縣城來說,傳喚這些人只不過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王二虎的父親王大牛以及母親楊氏因擔心兒子也全部跟了過來。

畢竟年齡尚幼,王二虎被帶上大堂之後,看著兩側牆壁上掛著的諸多沾著鮮血的刑具,立刻被嚇得小臉煞白,身子瑟瑟發抖,此時的王二虎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闖下了大禍,臉上露出後悔至極的神情,眼中充滿了恐懼之色,不時的向父親王大牛投去求助的目光。王大牛則是面色陰沉得可怕,看也不看自己兒子一眼。

見有案子要審,縣城內許多百姓也跟著過來看熱鬧,大堂前面的院子頓時熱鬧了起來。不過他們全部都是站在院子中遠遠的觀望,沒人敢靠得太近,據說以前曾經有喜歡看熱鬧的因靠得太近,又見被告行刑受苦,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結果被告受刑不過,胡亂攀誣,恨此人嘲笑自己,便一口咬定此人同謀,結果這位仁兄立刻被上枷受刑,差點丟掉性命,還落下了殘疾,從此以後,便沒人敢在審案時靠得太前,臉上更不敢有什麼太出格的表情。

見原被告及證人全部到齊,王知縣這才清了清嗓子,驚堂木啪的一拍,官威十足的大喝一聲:「升堂。」

「威…武…」兩側十數名衙役們陰森的低喝聲響起,同時手中的木杖有節奏的擊打著地面。升堂鼓也同時敲響。

此時大堂之上,王知縣居中高坐,威風八面,左右各立一名親兵,表情肅穆,數名胥吏執筆伺奉在側,神色恭謹,原被告皆跪於青石之上,垂頭不語,一干衙役手持刑杖,虎視眈眈,

「蕭燕氏,你有什麼冤情,細細講來。」本著先問原告,再問被告和證人的原則,王知縣巡視了一眼堂下諸人之後,先是對著燕氏詢問道。

燕氏調整了一下身姿,使自己的形象看起來更優雅些,這才跪在原告石上款款說道:「小兒蕭俊,自幼生性豪俠仗義,那王二虎時常仗著長得人高馬大,欺負弱小女孩兒,此事街坊們可以作證,我兒惱他無恥,便時常出手阻止,因此二人時有毆鬥,結果那王二虎竟懷恨在心,前幾日趁我兒不備,以鐵棒猛擊我兒頭部,欲致我兒於死地,所幸我兒命大,昏迷十日後奇迹般的醒了過來,王二虎蓄意謀害他人性命,請老爺為民婦作主。」

王知縣聽完了燕氏所言,緩緩站起身形,從案台上走了下來,按規矩,這命案的傷勢必須由知縣親自查驗,王知縣翻看了一下蕭俊額頭的傷勢,又叫來仵作,輕聲詢問了幾句,這仵作輕輕按了按蕭俊額頭的傷處,又細細察看良久。這才語氣恭敬的回稟道:「回老爺,確實是極重的鈍器傷,有致命的危險。」

王知縣驗完了傷勢,這才回到法桌之後,重新坐下。神色嚴厲的向王二虎大聲質問道:「王二虎,蕭燕氏所說可是屬實?」

「她胡說,是蕭俊先在背後偷襲我的,我一時氣昏了頭,以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事後才知道差點將他打死。」王二虎牢記王大牛臨時抱佛腳請來的訟師所教給自己的幾句話,雖然心中怕得要命,但還是強行狡辯著說道。

蕭俊聞聽此言,不由得怒叱道:「你才是滿嘴胡言,我與你毆鬥這麼多次,幾時見你拿過棒子?你抽出棒子時,臉上閃過狠厲之色,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肅靜。」王知縣啪的一拍驚堂木,示意蕭俊住嘴,這才開始一一詢問證人。

當時一位叫朱何氏的老婦最先發現的這情形並驚叫起來的,而且這老婦家就住在附近,終年坐在外邊一邊縫製著衣物鞋?,一邊看護著這些孩童,因此王知縣首先便問起了這朱何氏。朱何氏先是將當時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王知縣這才重點詢問了此案的幾個緊要之處:

「朱何氏,本縣問你,蕭俊和王二虎平素有無仇怨?」

「回老爺,這倆娃平時就不對付,沒事兒就打架,不過每次打架,都是因為王二虎欺負月娘,蕭俊為了保護月娘這小女娃才動手的。」

「本縣再問你一次,王二虎當街毆殺蕭俊時,是誰先挑釁動手的?」

「回老爺,是王二虎領著一群娃欺負月娘,蕭俊衝過去先從後邊踹了他一腳。」

「王二虎當時傷在蕭俊何處?他總共打了蕭俊幾棒?」

「回老爺,就傷在剛才您查看的額頭那個位置。打了幾下,這個沒太看清,怎麼也有四五下?」

「王二虎毆擊蕭俊時是否有心?」

「回老爺,這個不好說,這倆娃兒打架從來都是下死手。」

「嗯,既然是下死手,那就是有心了,王二虎可有同謀?你旁邊的這些證人當時可都在場?」

「回老爺,當時沒看到王二虎有幫手,我旁邊這些人當時都在場。」

由於當日是當街行兇,目擊者極多,因此王知縣又詢問了幾個證人之後,很輕鬆的便將案發時的情形審得一清二楚。

「王二虎,這鐵棒是從何而來啊?」詢問完證人之後,王知縣對此案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開始了進一步的審理。

「回老爺,是在街上撿的。」王二虎有些心虛的嚅嚅說道,這個時代的物品遠沒有後世豐富,鹽鐵又都是朝廷官營專賣,就算是這麼一根鐵棒也不是隨意就能撿到的。

王知縣似乎算了算時間,這才沉聲問道:「陳保長還沒到嗎?」

話音剛落,看熱鬧的人群後方使傳來一個老者氣喘吁吁的聲音:「回老爺,老朽剛剛趕到。」說完一個年逾六旬,鬚髮皆白的老者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當日行兇的鐵棒被街坊們奪下后,便送交給了這一帶的保長作為證物保管,這老者便是那位保長。

「陳老親翁,請問這鐵棒一事調查得如何?」能夠擔任保長者多為德高望重之輩,因此王知縣語氣也是極為客氣。

「回老爺,老朽發動聯防保甲,出動數百人,在各甲長的協助下,很快便查清了此事,這截鐵棒是從悅來客棧廚房內一隻爐鉤末端截下來的,顏色和斷口粗細均吻合。」陳保長說完,將當時行兇的那截鐵棒和一隻鐵鉤遞了過來。

王知縣取過物證,查驗了片刻,忽然眼中厲色一閃,大喝道:「王二虎,你還有何話說。」

王二虎身子猛的一顫,臉上現出驚慌失措之色,卻強忍著不說話,只是不停的向王大牛的方向望去。眼前這場面顯然不是這個九歲的小男孩所能應付的。

王大牛嘆了口氣,故意輕咳了一聲,沖著王知縣使了個意味難明的眼神,王知縣卻似乎不為所動。

繼續問道:「王二虎,本縣問你,你當街行兇,用鐵棒擊打蕭俊頭部,可有此事?」

王二虎身子伏得更低,語氣中已經有了哭音兒:「確有此事。」

「你平日從不身帶兇器,那日身上卻突然多了這鐵棒,說,是不是你事先準備好的?早有預謀?」王知縣大聲質問道。

「沒,只是趕巧兒。」王二虎連聲分辨道。

「難道你要逼本縣對你動刑。」王知縣聲音嚴厲了起來。

王二虎看著兩邊牆壁那些「可怕」的型具,慌亂之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是預謀,哦,不不是預謀,有人讓我做的,哦不,沒有人讓我做的。」

王知縣聞聽此言,眉頭卻皺了起來,趕快打斷了王二虎的胡言,「啪」的一聲再次拍了下驚堂木,大聲喊道:「王二虎謀害蕭俊一案,證據確鑿,理應嚴懲不怠,茲事體大,此案交由刑房再次核察后,於三日後再次審訊宣判,王二虎暫且收監,一干證人暫且收押,蕭燕氏母子交由保長看管,退堂。」

「咚咚…」隨著退堂鼓聲的響起,一眾原被告人等從大堂紛紛退了出來,或是被收進監牢,或是迴轉家中,楊氏惱燕氏告了她兒子,狠狠的剜了燕氏一眼。燕氏卻一付視而不見的模樣,拉著蕭俊面無表情的離開了縣衙。

蕭俊卻是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頭腦中反覆想著王二虎那句話:「有人讓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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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上傳晚了些,在整理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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