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只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還有一件事情尚不明確。
於是他問道:「女孩,為什麼你不在我身上也施放魔法呢?」
吸血鬼女子冷然道:「你算個屁。」
陀思妥耶夫斯基聞言一錘手心,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吸血鬼女子根本就不再看他,而是專註地對張翼德二人使用魔法。
這種魔法會對敵人造成極其強大的精神壓力,但對施術者自己的腦負擔也並不小。
尤其,對她這種剛剛感染沒幾天的吸血鬼來說。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則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又坐在地上,對吸血鬼女性問道:「我說女孩,是不是殺死他們以後,就輪到我了?」
「是。」吸血鬼說道。簡單扼要,不含絲毫嘲弄,沒有隻字贅言。
卻篤定。
陀思妥耶夫斯基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既然你如此心狠手辣,為什麼卻對那一對雙胞胎手下留情呢?」
本來面如寒霜的吸血鬼,聞言確實重重一愣。
然後,雙眼濕潤起來。
她經歷過的訓練雖然短暫但卻十分有效,她為了能夠時刻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在可以駕馭魔法能量的範圍內,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所以現在,雖然她的眼眶裡添了些晶瑩,可精神魔法的強壓卻並沒有停。
「我啊,」吸血鬼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啊,從十六歲那年,就和我的雙胞胎妹妹走散了。直至今天為止,我也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面。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聞言一滯。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所以你不殺雙胞胎,是?」
吸血鬼不開口。
「你突然跑出來把那個男的咬死,實際上只是因為他對那對雙胞胎兄弟很兇,對?」陀思妥耶夫斯基注視著吸血鬼的眼睛,說道,「你根本就是碰巧經過?」
「少說廢話。」吸血鬼女性忽然怒道,「他們兩個死掉之後,就是你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卻笑了:
「可是,女孩,你忽略了一件事。所以,你殺不了我。」
吸血鬼一愣,陀思妥耶夫斯基則緩緩站起來。
以從容不迫的態度,無限張狂的氣勢。
「……哦?」吸血鬼女性一驚。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下卻急速思考起來。
難道這個髒兮兮的老頭子,其實竟會是真人不露相?
就在吸血鬼女性全神戒備的時候,陀思妥耶夫斯基笑道:「女孩,你不殺雙胞胎,所以你根本殺不了我。」
「你想說什麼?」吸血鬼女性瞪著他。
「你並沒有看出來。」陀思妥耶夫斯基忽然猛地一指痛苦地蹲在地上的張翼德,嚴肅說道,「其實,我和蹲在地上的這位小兄弟,也是一對雙胞胎。」
「你他媽當我瞎子嗎!!!!!!!!!!!!!!」
從來溫文爾雅的吸血鬼女性說出了這輩子所說的第一句髒話,整個人暴跳三尺。
「好機會!!!」張翼德突然雷霆怒吼。
「還用你說!」陳瑜燕的雙眼猛地綻放出妖魔般的光芒。
吸血鬼女性大吃一驚。她方才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言語徹底毀滅了冷靜,現在突然發覺,曾經受過刻苦的定力訓練的自己,就這樣讓極其需要專註力的精神魔法崩潰了。
但眼前的那個容貌較好的亞裔女性大喝了一聲異國語言之後,自己身上也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而且,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我的名字竟然叫做華雄?華雄是什麼啊!?」吸血鬼女性不解地自語道。
「華雄,是專門供我練武功用的召喚獸。」張翼德從褲腿中抽出一見物事,而後,昂然站起。
那物事,是摺疊后捆在小腿上的六截黑色短棍。而現在,這六截相連的短棍在脫離束縛之後,迅速組合成一根長棍。
長棍的一頭,彈出一把短刀的刀尖。
「……什麼怪兵器啊?」吸血鬼女性想道,然後再度聚精會神,準備發動魔法。
然後她突然看到了一個景象:
一名臉色赤紅的怒目猛漢,上唇下顎飄蕩著長髯一般的黑色鬼氣,單手持一把近丈長的兵刃,那兵刃的頭部,是一隻妖龍之氣凝結纏繞在一把短刀的刀尖上,化為一輪藏青色的殘月。
這也是她今生當中,所看見的最後一個景象。
「太血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拍著自己的胸口,卻還是無法壓抑那幾欲噴薄而出的劇烈恐懼感,「實在是太血腥了!!」
「學長,怎麼不問問她到底什麼底細呀!」陳瑜燕責怪道,並擦了一把汗。
方才的精神威壓魔法可不是說著玩的。
「現在也問不出來了啊。」張翼德輕描淡寫地說道。
當然問不出來了。現在的地表可是百分之百的限制級畫面,那名女吸血鬼的屍首僅僅憑著一己之力,就鋪了個滿滿一地。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捂著自己的嘴,才勉強讓自己不吐出來。
「喂,老頭,謝謝你幫我們解圍啊。」張翼德說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女吸血鬼方才的對話張翼德聽不懂,不過這個老人能夠讓這隻吸血鬼心理崩潰這件事,張翼德倒是一點都不懷疑。
一丁點,都不懷疑。
「不客氣,小事一樁而已。」陀思妥耶夫斯基說著,忍住不去看滿地血腥的扭曲情景。
張翼德走到老人身邊,輕嘆一聲:「不過啊,我還有一個事情想要問你。」
「你隨便問。」陀思妥耶夫斯基說道,他太需要一些能夠分散注意力的問題了。
可是張翼德並沒有著急問他,而是揪住他的衣領,再一次把乾瘦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整個人舉起來。
「喂!你幹啥啊!!!」陀思妥耶夫斯基驚叫。
「你剛才說我什麼壞話了?」張翼德瞪眼。
陀思妥耶夫斯基心下一涼。
「原來你聽得懂俄語?!?」老人脫口而出,隨即捂住嘴巴。
……不好。
「真讓我說中了,嗯?」張翼德的雙眼填滿凶光。
「我……我不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慌忙解釋道。
「不過是?」
「不過是,說你和我是一對雙胞胎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帶祥和的微笑說道。
「誰和你是雙胞胎啊!!!!!!!!!!!」張翼德手下用勁,將陀思妥耶夫斯基搖出一個「內有沉澱物,喝前搖一搖」的快樂頻率。
翌日午後,莫斯科城東北區的一間小餐館里。
「沒想到在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心有餘悸地說道。
「……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這些又不是我們能扭轉的。看開點。」張翼德說道。
「那我就看開點~~正宗的俄羅斯紅腸,不錯!」陀思妥耶夫斯基擦擦嘴,滿足地說道。
「…………你看開的速度也太快了。」
「那紅腸到底怎麼樣呢?」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
「還不錯。」張翼德。
「稍微有點干,我下次要點煮過的。」陳瑜燕用手遮住櫻口,打了個可愛的飽嗝。
「這東西和哈爾濱紅腸到底有什麼聯繫?」張翼德問道,「我聽說哈爾濱紅腸也叫里道斯,是俄語嗎?」
「嗝,你說啥?」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真的很沒禮貌,」張翼德兇狠地瞪眼,「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到底在四處張望什麼東西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嘻嘻地小聲說道:「你說剛才過去的那個白人女孩,有沒有可能是出來賣的?」
這句話問得陳瑜燕厭惡地翻起白眼。
張翼德見狀連忙對陳瑜燕一臉賠笑,馬上和老人分清涇渭。
「但凡有第二個人會說中文,我也不會找你當翻譯。」陳瑜燕冷冷說道。
「可是還真就只有我會說中文呀~~」陀思妥耶夫斯基愉快極了。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走罷。」張翼德說著,生怕陳瑜燕繼續不愉快下去。
「沒吃飽。」陀思妥耶夫斯基說道,卻打了一個很響的飽嗝。
張翼德猛地踹了老人的小腿一腳:「沒吃飽也走!!!」
片刻后,算得寬敞卻不甚喧囂的某條小街道上。
「我的意思是,你給我們當翻譯,而不是領路人。」張翼德跟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後,不滿地嘟囔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
「要想讓我當翻譯,就要服從我的引路,這也是報酬里的一部分,我們談好的。」
「那,為什麼非得這條路不可?」陳瑜燕張望著街道的兩旁,說道。
遍布街道兩邊的,是一個挨一個的地攤小販。這些洋溢著熱絡笑容的人們,在這個冷漠的國度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情感。
另一種風情。
「如你們所見啊,這條街賣的東西很多很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樂道。
「然後呢?」張翼德卻忽然反應過來,他好像知道老人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了。
「然後,有一樣很美妙的商品,這條街上也在賣,」陀思妥耶夫斯基擠眉弄眼說道,「那就是,妓女。」
張翼德二話不說,亂拳開揍。
陀思妥耶夫斯基抱頭鼠竄道:「好啦!別打了!別打了我開玩笑的!!是情報,是情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