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戀之痛

沒有了郎峰，高中生活也平靜了許多。孟才沒有忘記自己「海濱首富」的夢想，每日里努力學習，成績穩步提高。但是令他頗為鬱悶的是，無論如何努力始終沒能換來父親殷切的關心和表揚。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有理想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高三時比爾蓋茨的故事已經家喻戶曉，作為懷揣「首富夢」的理工男，孟才在高考志願里毅然填報了夢海大學計算機系。一心從警的旭剛卻因為沒達到警察大學分數線，最後被夢海大學法律系錄取。

夢海大學座落在夢海省省府。大學校園比中學要大好多倍，一條小河靜靜地穿過，據說與映水河相連。大學生活的豐富多彩與高中的枯燥單調形成鮮明對比，學校中秋節晚會上，一首快節奏歌伴舞，把大一新生們深深震撼了。

「80后，80后，我們是快樂的80后，

吃上挂面和雞蛋，喝上牛奶和湯片；

80后，80后，我們是幸福的80后，

走進寬敞的校園，用上玻璃制黑板；

80后，80后，我們是叛逆的80后，

父母都是上班族，孤獨寂寞家常飯；

80后，80后，我們是無罪的80后，

代溝隔閡煩惱生，青春年華把戀談；

80后，80后，我們是上進的80后，

數理化外政史語，廢寢忘食爭狀元；

80后，80后，我們是擔當的80后，

揚帆起航凌雲志，追浪逐夢夢滿圓。」

伴隨悅耳動聽的詞曲，一群身穿短裙的女生快節奏扭動著全身。她們歡暢淋漓的舞姿、優美嫻熟的動作，千般嬌姿、萬般變化，引爆台下陣陣掌聲。

開學一個月，倆人已經明白為什麼大學被人稱為「夢想city」。「沒打過啵、沒K過歌、沒翹過課、沒掛過科」甚至被戲稱為大學「四大遺憾」。在這裡，想拿畢業證的人可以不受約束開心地玩、盡情地樂，追求更高學歷的學子則站在新的起點中流擊水、追浪逐夢。

大一時，旭剛除了上專業課，業餘時間喜歡看《福爾摩斯探案集》。而孟纔則每天泡在圖書館里學習各類軟體程序。

「我現在處於知識積累階段。」他時常告誡自己。每當又掌握了一門編程技術，總是滿滿的成就感，感覺又前進了一步。

在食堂吃飯時，兩人會一起欣賞來來往往的美女。孟才發現他們的審美觀比較一致，凡是孟才認為漂亮的，旭剛基本認同；凡是旭剛認為醜陋的，孟才也覺得不好看。在這一點上，孟才和上鋪同為海濱人的大力差距就挺大，大力正在迷戀的那個女孩，打扮得妖里妖氣，孟才覺得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口味偏重。」孟才這樣形容大力。

不過孟才和旭剛審美觀在高度一致的同時，存在的唯一不同是：孟才更喜歡清純文雅的，而旭剛更鐘情活潑可愛的。幸好口味略有不同，否則真擔心今後會愛上同一個女孩。

「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叫顧春雨，是海濱人。從這學期開始，由我給大家講授心理課。」

「喲，這美女老師和咱們同鄉喲。」大力用胳膊肘碰了碰孟才。

大二時，學校的心理課更換了老師。顧老師看上去比大家大不了幾歲，留著齊肩短髮，長相眉清目秀，講課乾淨利落。不知是對課程本身的好奇，還是老師幽默風趣的講課技巧，上課沒多久，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每次課後，都會饒有興趣地討論好久。

同樣是大二，開學沒多久，孟才暗戀上同班的文藝委員曉涵。曉涵長相清純耐看，為人穩重內涵，做事大方利索，擅長唱歌跳舞，每次聯歡會只要有她的節目，他總是會早早到場佔座位。

開學沒多久，學校組織了一系列豐富的校園活動。當得知曉涵擔任以「讀書」為主題的演講比賽主持人時，孟才迫不及待地報了名。

經過充分準備，他順利通過預賽。10月1日那天，在候賽室等候決賽時，他拿著稿子反覆背誦，心裡有些緊張。這時一陣清香撲來，抬起頭，看到一個頗為眼熟的女生，化著淡妝，盤著頭髮，穿著粉紅色的連衣舞裙，像一個仙女迎面而來，那種美自然而和諧。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對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怎麼，認不出來了？」她大大方方，並沒介意他直勾勾的眼神。

「哦……不是，我正在推敲一個詞。」他認出了曉涵，隨口搪塞。

「哦，哪個詞？」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給人以力量，激勵著人們遠航。這裡是用激勵呢，還是用鞭策更合適？」

「……我覺得這裡用鼓舞更合適。」思索片刻，曉涵回答，「鼓舞感覺更加貼切、暖心。」

「哦……有道理，謝謝你！」

「不用謝，準備怎麼樣了？」

「第一次上台，挺緊張的。」

「緊張啥呀，蘇格拉底曾說過：世上最快樂的事，莫過於為理想而奮鬥。帥哥，加油！」說完舉起右臂，握緊拳頭，微笑著做了一個「V」的動作……

瞬間，孟才像被電流擊中一般，一股暖流灌注全身，沁人心脾、感人肺腑，眼圈霎時紅潤。他感覺一股激情從心中湧現，慢慢地這股激情化作力量、化作自信、化作決心，鼓舞自己、激勵自己、鞭策自己！靠著這股激情，隨著主持人曉涵的介紹，伴著鋼琴的伴奏，他大膽走向舞台中央放聲演講，抒發自己對讀書的喜愛、對生活的憧憬、對未來的嚮往、對人生的追求……

演講很精彩，抑揚頓挫的語氣、全神貫注的表演、崇高遠大的志向，給評委老師們留下深刻印象，並奪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太久沒有關心和鼓勵了，在旁人看來幾句普通的話，他卻感到久旱逢甘霖般的酣暢！或許曉涵永遠不知道，從那天起，孟才心中的暗戀越來越深……

每天看著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教室，都是一種享受。曉涵走路既不像圓圓那樣肥大的屁股左右搖擺，巴不得別人關注似的；也不像陽陽那樣小腰一扭一扭，撩人心扉。她走路步態平穩，寬大的上衣把臀部保護得恰到好處，不給人以意淫的機會。她性格溫和、待人隨和、處事謙和，喜歡關心和幫助別人。

「這麼沒個性的女孩也喜歡，是缺乏母愛飢不擇食呢，還是為打破『四大遺憾』慌不擇妻？」旭剛打趣。

「有時候美不一定非要五彩繽紛，平淡的、自然的、簡單的更加賞心悅目。」

「怎麼沒打飯呀？」一天中午，剛踏進飯堂的孟才發現曉涵端著空飯盒正往外走。

「剛發現飯卡里沒錢了。」

「我請你吧。」他覺得上天都在幫自己製造機會，「這大中午的，充值的也不開門。」

「好吧，我想吃家常豆腐。」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排隊去了。

那頓飯，是他這輩子吃的最「兢兢業業」的一頓飯，一邊小心翼翼地夾菜，生怕吃相不好或掉桌子上毀掉自己剛剛打好地基的形象；一邊用心品味和享受著這麼好的時光，生怕一不留神時間「唰」的就溜走了。以至於飯菜什麼味道，竟一點不記得了。

「這個可以用現金支付嗎？」飯後路過食堂門口，曉涵掏出錢買了兩瓶可樂，遞給他一瓶。

這是第一次品嘗可樂，他受寵若驚地接過瓶子，猛地飲了一口，一股甜甜的、麻麻的氣流「嗖」地冒了上來，差點嗆到。他敢發誓，這口伴著情竇初開的可樂是這輩子喝過的最爽口的飲品，以至於空瓶子在枕頭底下壓了一個月都沒捨得扔，直到被半夜酒後內急的舍友泄了泡尿進去。

「有一種情叫自作多情，有一種愁叫故作憂愁。」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旭剛調侃。

「少年不知愁滋味！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摻和！」

「去你的吧……人家對你沒那個意思，吃你頓飯覺得不好意思，硬還你錢又沒啥意思，所以還你瓶可樂意思意思。看你那個自作動情的樣子，太沒意思。」旭剛喝口水繼續調侃，「如果人家真對你有意思，就不會不好意思接受你的意思，也不會還你瓶可樂撇清意思。」

「飯堂十幾種菜，她為何非要吃我的豆腐呢？」

「噗……」旭剛喝進嘴裡的水都走錯了道，愣是從鼻孔里呲了出來，「見過孔雀開屏，沒見過烏雞撲騰，也太自以為是了！」

「一般一般，全校第三……」孟才自我解嘲。

「越攪和我越糊塗了？她究竟怎麼想我呢……」他當晚失眠了，「暗戀一個人真難！暗戀一個人真苦！暗戀一個人真累……」

暗戀的日子痛並快樂著。說痛，是因為自己的付出對方未必知道未必了解未必關注未必領情，說快樂，是因為總算有一個令自己可思可想可盼可牽挂的人。

臨近期中考試，他忙得沒時間想她，但過幾天不想又覺得對不起自己情竇初開的暗戀，像似背叛一樣的負罪感。青春，真是個奇怪的東東。

他曾經多次想到表白，又怕她真的沒意思，連朋友都沒得做。可日日夜夜承受著單戀的煎熬，還時不時地擔心投入他人的懷抱，那種苦悶比被拒絕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