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剜心取血

第一百零五章剜心取血

今天的月亮很圓,像一個玉盤掛在天上。黑夜裡有層層的稠雲,絲絲縷縷地飄著。高處有些濕氣,浮在空氣里,濕冷濕冷的。

玉休坐在階梯上,拿起放在身旁的酒壺,灌了口酒,燒得嗓子疼。

也不知為何夢瑤歌喜歡這種東西,難喝死了,還不如茶。

若是夢瑤歌在這裡,她一定會揉揉自己眼睛,然後懷疑這是那個一杯醉的玉休嗎。

他現在可不是一杯倒了,只是沒有她陪著一起共飲。

夢瑤歌,我在你心中算什麼,你是不是可憐我才來卜星台陪我,縱使我明明知道,卻還奢望這一份陪伴能再長久些,直到天荒地老。

師父說得沒錯,人果然是貪婪的。我,活成了我最討厭的樣子,可我卻不想改變。

玉休抬頭望天,看著天邊那顆紫瑾星,眾星相拱,璀璨而生。玉休端起酒壺對著天上那顆星斗,他伸出五指想摸,可是怎麼也摸不到。

五指慢慢滑落,那顆星辰的光芒一點點暗淡下去,玉休驚得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他沒瞧錯。

夢瑤歌,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主子,我……已經儘力了。」淮契低垂眼瞼,不敢看景芝。

七八日了,沒有任何醒轉的痕迹,手臂上的青絲越來越長,顏色越來越深,青得發黑。

淮契用盡平生所學也無濟於事,淮契這是第二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懷疑,第一次是在景芝身上,第二次便是夢瑤歌,偏偏這兩個人湊成對,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淮宇:「主子,國師玉休想見你。」

「不見。」

「他說有東西給你,是夢小姐的。」

景芝開門見山:「拿來吧。」

玉休不急著將箱子給出去,反而牢牢抱住。景芝皺了皺眉,瑤瑤給了他什麼東西。

「我掙扎良久還是決定將它交給你,我也知道我這樣做辜負了夢瑤歌,但這裡面有救她的方法。」

景芝黯淡無光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伸出手來:「快點給我,我要救她。」

玉休望著眼前這個清瘦,眼底泛紅,一臉頹廢的景芝,心裡澀澀的:「景芝,夢瑤歌在你心裡是怎樣的分量。」

「蒼天碧海,萬物生靈,都不及她在我心裡的分量。」

「也包括你自己嗎?」

「自然。」

玉休聽完,雙手發顫,他這一刻不敢將這箱子交出去了。在他打開箱子的那刻,玉休便知道自己的私慾了,他的私心便是讓夢瑤歌長長久久的活著,做天空里最璀璨的那顆星辰。

玉休終究還是將箱子交給了景芝,「你……要好好的……陪著她。」

玉休送完箱子一步都不想待在這裡。他為了自己的私心,食言夢瑤歌,甚至內心裡還有個聲音希望景芝在救她的時候死去,歹毒得讓玉休愧疚難言。

景芝急忙打開箱子,是她寫的信,一封封疊好。

景芝將第一封打開。

景芝,在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死了。我交代玉休一定要將這個箱子在五年後交給你,這時的你應該不想從前那麼傷心了吧。

五年後,你會不會忘了有夢瑤歌這個人呢。五年後,你是不是已經娶妻生子了。我不想讓你忘記我,我也不想你痛苦,你是不是覺得很矛盾,我也覺得。我懷拽著複雜的心情寫下這些信,這是我在人世最後的念想,我既希望你能打開,又希望你不再觸碰這些痛徹的回憶。

在桑巫的時候我便中毒了,一直撐到現在也算不易,每次毒發的時候我想到你就挺了下去。

我也曾埋怨上天待我不公,我也曾恨過那些人,最後,我釋然了。我不怪什麼,終是我們情深緣淺。

其實我一直不敢跟你說,我不是夢瑤歌,我來自另一個時空,這算不算一種欺騙。我一直不敢想,你愛的是從前那個夢瑤歌,還是現在這個我。我真的好怕,怕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景芝,對不起。

景芝哭成一個淚人,卻又連忙拆開第二封,玉休說裡面有救她的方法。

儘管字字錐心刺骨,可景芝還得一字不落地尋找。

當翻到二十一封的時候,景芝看到了。

不過心頭血而已,我的瑤瑤你為何這般傻,把自己的命搭上。能救你,要我的命又何妨。

你在乎我,我知道,可我沒有你活著有何意義。

景芝將信貼在胸口,無聲地流著淚。

「主子,這絕對不可以,你身子那麼弱怎麼能取心頭血。你會死的,主子。」

景芝摸了摸夢瑤歌的臉頰,瘦了一圈。

「淮契你知道的,我也活不了多久,何況我做的決定誰都不能更改。」

淮契默然垂首,心裡像是被刀絞了一樣。可他不敢,不敢下手,那是自己的主子啊。

景芝見他不動,自己拿了匕首刺在心口,那血染紅了景芝的月白色單衣。景芝咬著牙,冷汗爬滿了整張臉,用食指沾了沾心口的血,塗在夢瑤歌慘白的嘴上,伸到夢瑤歌的口裡。

景芝身子本就弱,做完這些就倒了下去。淮契連忙給他包紮好,想起還存了兩片皎月花瓣,都給景芝用了。

夢瑤歌睜眼的時候,身旁沒有景芝,夢瑤歌掀開袖子一看,手臂上的青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情絲繞只有一種解藥,你就是修鍊玄陰之氣的人的心頭血。

景芝,告訴我,為何一切都與我想的不一樣。

夢瑤歌問習秋景芝在哪裡,習秋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因為景府里沒有婢女,景芝就讓人把習秋請了來照顧夢瑤歌。

夢瑤歌掀開被子下了床,因為在床上躺的太久,四肢都僵化了,夢瑤歌一下子摔在地上。

習秋趕忙扶起夢瑤歌,夢瑤歌甩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夢瑤歌迎頭撞見淮宇,淮宇轉身就走。

「站住,他是不是為我剜心取血,我有資格知道這一切,我要看他現在究竟如何了。」

淮宇嘆了口氣,論執拗,夢瑤歌與景芝不相上下。

夢瑤歌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景芝,她沒有勇氣去靠近他。都是自己害慘了他,剜心取血這是何等的痛苦。

「夢小姐,心情鬱結對你的恢復不好。」淮契在一旁看著也哀嘆,這兩個人的坎坷磨難實在太多,明明都是有情人,偏偏不如願。

「痛嗎,他剜心取血的時候。」

「主子他自己動的手,這是一個無比痛苦的過程,可主子嘴角一直掛著笑,他念著你。」

「若不是有你上次為主子採的皎月花,主子可能早就死了。」

夢瑤歌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哭了出來,奔到景芝的床邊,執起他的手,輕輕吻了吻:「我來了,景芝。」

淮契默默退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夢瑤歌忽然看到床的里側有個木盒子,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玉休你為何食言。

夢瑤歌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發出聲,哭了起來。

原來,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寫那些信,他不會為我剜心取血。可是,沒有那些信,我又如何挺過那些痛苦無助的日子。

夢瑤歌把頭埋在臂彎里,泣不成聲。

「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冰涼的手撫過夢瑤歌的頭,揉了揉她的髮絲,輕柔得像是夢瑤歌的錯覺。夢瑤歌抬起頭,望見那張虛弱慘白的臉,強忍住眼角的淚花。

「你真是個小傻瓜。」

夢瑤歌撲到景芝懷裡,抱怨到:「你才是個傻瓜,誰都沒有你傻。」

景芝摟住夢瑤歌的腰,輕柔得吻了吻她的額頭。

「以後無論任何事,都要告訴我,別一個人忍著,我會心疼死的。」

夢瑤歌扒開景芝的衣領,景芝連忙捂住:「怎麼,瑤瑤這麼急不可耐。」

「給我看。」

「別看了。」

「給我看!」

景芝沒法,由著夢瑤歌扒開衣服,白色的肌膚像玉一樣潤澤,可在心口卻被白色的繃帶包裹住,夢瑤歌的手輕輕顫抖著,指尖微微觸到繃帶便縮了回來。

景芝捉住她的手,引領著她伸到他心口,卻按在熊尖。夢瑤歌一下子紅了臉,這個混蛋,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夢瑤歌想抽開卻又怕傷到他,只能嘴裡說放開。

景芝笑著,笑猛了便咳起來,嚇得夢瑤歌臉都白了。

「你這咳嗽的病怎麼治不好?」

「娘胎裡帶出來,沒什麼大事。」

「那我也看著難受。」

景芝戲謔:「瑤瑤會心疼我了,我真開心。」

夢瑤歌抽開手,笑罵:「沒個正形。」

「剜心取血又如何,我的命都願意給你,你還顧忌那麼多,你捨得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嗎。」

「初宛,初宛呢。」夢瑤歌站起身,卻被景芝拽住。

「陪著我,好嗎?」

夢瑤歌想到那個明媚活潑的女孩,剛才的歡愉一下子消失了。

「別什麼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攬,蘇初宛的死與你無關。這件事我會查到底,你不要管了好不好。」景芝怕她傷心難過,那樣他比她更難受。

「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景芝不要攔我,這是我能為初宛做的最後一件事。」

「好好,但是我們現在先把身體養好再說,蘇初宛那邊有莫郁殤呢。」景芝摸了摸夢瑤歌下巴,「你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被景芝這麼一說夢瑤歌肚子確實餓了,下人送來燕窩粥,兩個病號對著彼此吃得乾乾淨淨。

「秀色可餐,原來看著瑤瑤我吃飯都香了。」

「胡說,是你自己好幾天不吃飯餓的。」

景芝在夢瑤歌額頭彈腦門:「你啊,怎麼聽不得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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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被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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