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議和親
看著窗外,那白色的影子已經沒了蹤跡,夢瑤歌緩緩合上窗。
夜深人靜,星光朦朧,睡意昏沉……
一大早便被習卉喚醒。
習卉:「小姐,少爺來找你了。」
「找就找,大清早擾人清夢。」夢瑤歌嘟囔,眼還沒睜開。翻過身,又繼續睡。
「小姐,估計少爺是來找你算昨天的帳的,你就去看看吧,順便把禮物送給少爺,讓他消消氣。」
夢雲尋候了一會不見夢瑤歌的人影,也不顧習秋的阻攔,直衝夢瑤歌的閨房而去。
習卉看到夢雲尋進來,嚇得連忙阻攔:「少爺,這是小姐的閨房,你還是避一下吧。」
「我是她哥哥,有什麼可避的。」夢雲尋看著還在床上的夢瑤歌,怒氣沖沖:「我的好妹妹,丟下哥哥自己一個人回府睡大覺,你也是真有良心。」
夢瑤歌這才睜開她迷濛的睡眼,獃滯地看著眼前的人。
剛毅的面頰,下頜緊繃的幅度,眼底黑青,眼睛還有絲血紅。
「哥哥,你是沒睡嗎?」夢瑤歌打了個哈欠。
「不是。」夢雲尋可不想告訴她他被那群女人糾纏了幾個時辰,回府後越想越氣,可手裡還有北朔國來開元國的事要處理,處理完就徹底天亮了。「你昨天丟下我,你說要怎麼辦?」
「小姐,你快把昨天買的禮物送給少爺啊。」習卉出主意。
夢瑤歌捏著被角,現在哪兒來的禮物,簪子都被那個可惡的景芝搶走了。
「還有禮物?補償我的?」夢雲尋坐在床邊,揉了揉夢瑤歌的頭。
夢瑤歌睡意一下子沒了,這是第一次夢雲尋對自己親近的舉動。自己心底是對他有些防備的,可也沒有躲過讓他難堪。
「我不小心丟了,改天再送一個給哥哥,好嗎?」夢瑤歌眨巴著雙眼。
夢雲尋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凜冽,自己這是又被她耍了嗎?衣袖一揮,撂下一句「我上朝去了」就走了。
習卉:「小姐,你買的簪子丟了嗎?」
「嗯。」夢瑤歌漫不經心:「怎麼今天你如此多話?」
「我看少爺怒氣沖沖,怕他怪罪小姐。」
元辰殿。
元明帝:「北朔國使者將於三日後抵達,派六皇子古玄珞接待來使,總管一切事務,禮部尚書孔令要安排好使者的驛館,禁軍統領夢雲尋負責保衛使者的安全。總之,此次北朔國來我開元國,我國必彰顯大國氣度,顯我大國神威。」
百官磕頭齊聲而道:「是。」
平陽候上前一步:「皇上,此次北朔國是為兩國和親一事,如若促成此事,想來是福澤後代子孫之舉。只是,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選?」
元明帝面容微動:「北朔國國主曾表示和親一事不局限於公主,而是擴大人選在世家小姐之中而擇,既然北朔國國主如此表示,那朕也不好回絕。既然如此,那便安排宴會讓世家小姐都參加就是了,無論北朔國使者選了哪家女子作為和親對象,朕希望眾卿都可以忠心為國,不要讓朕限於兩難之境。」
百官又跪:「是。」
古玄珞稟:「父皇,此次北朔國來使,作為使者的是北朔國國主其弟軒轅邢宇,其人中庸之流,且行事放肆,頗不合禮儀,不知北朔國意欲何為,是不把我們開元國放在眼裡嗎。」
古玄錦出列,暼了一眼古玄珞:「父皇,兒臣認為若只是為和親一事派遣使者,那軒轅邢宇很是符合,一個不中用的王爺派過來既有身份,又讓我們對其有太大的疑慮,兒臣看北朔國是誠意十足。」
古玄珞冷視古玄錦,兩人眼中火花四射,一時間元辰殿寂靜無聲。
朝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自四皇子古玄錦治江城水災后立功歸來,四皇子和六皇子越發水火不容,誰都看不順眼誰,你打我一下我必還你一招。
「好了,好了。」元明帝大手一揮,這兩個兒子都是自己心儀的,偏偏不能和氣一團,非得把朝堂搞成勢強的三派,一派支持四皇子,一派支持六皇子,還有的便是中立派。自己也是糟心不已,可偏偏又沒什麼法子。
退朝後,古玄珞叫住古玄錦:「四哥,你賑災回來后,我也不曾拜訪問候,不如今晚我設宴席款待四哥如何。」
「六弟,北朔國即將來使,我怎麼能在這時候出風頭,六弟若真心待四哥,你就應該早點安排才是啊,何必等到此刻。」
「是六弟思慮不周,實在是因為前些日子太忙了,畢竟父皇要我全權負責北朔國來使一事,實在是我事務繁多。」
「我治水殫精竭慮,想是父皇體恤,讓六弟負責,我也能休息一二。」
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路過的官員匆匆而避,卻又豎起耳朵聽了幾句。人都走得快差不多了,兩人才告別離去。
三日後,元明帝大擺宴席歡迎北朔國來使,下令這日普天同慶,百姓同樂,釋放刑期三年以內的罪犯,這一月百姓所得不必上交稅款。
七月一十六日,設宴元乾殿,邀請四品官職以上的官員及其府中公子小姐,還有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們出席。凡事受邀的年輕男女要麼其父其兄身居高位,要麼世家出身,是有著幾百年沉澱的。不巧,夢瑤歌條條命中,是躲也躲不掉,裝病什麼的戲碼肯定是無用的,御醫一搭脈什麼餡都漏了。
「爹爹,你就別晃了,你晃得我頭都暈了。」夢瑤歌撐著頭閉上了眼睛。
夢浩這才停下來,盯著夢瑤歌:「瑤歌,爹囑咐的你可千萬要記下,今夜你可不能像上次賞荷宴一樣了,這次你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若是你被那北朔國使者看中,你讓爹以後可怎麼活。」
「爹爹,你想太多了,你當我是香餑餑呢誰都想要。嫿宜公主才是和親的最佳人選,我一個窮鄉僻壤回京詩書禮儀都不懂的那就那麼命衰了。」
「你是不懂嗎。瑤歌,爹這心總是七上八下的。」夢浩摸摸自己的心口,跳動得極速有力。
習秋端著衣服的托盤進來:「小姐,換衣服吧。」
夢浩不甘不願地出了屋子,走出屋子的那幾步還在滔滔不絕。
夢瑤歌揉了揉耳朵,隱隱有些疼。
習秋幫夢瑤歌變換衣服便說:「小姐,雖然習秋平日里希望你改掉不爭不搶不愛出風頭的習慣,但是今天習秋希望你能保持往日的優良作風,我今天才覺得小姐的行為是如此的正確與明智。」
夢瑤歌的耳朵又疼了幾分:「我的好習秋,不要講了,爹爹已經在我耳旁嘮叨幾個時辰了。」
「小姐你不可以這樣,老爺是擔心你,習秋也擔心你。」習秋在換上淡紫色縷金繡花曳地裙的夢瑤歌身旁轉了轉,一邊轉一邊打量,滿臉擔憂:「小姐,不然我把你化丑點吧。」
夢瑤歌沒忍住笑出了聲,「習秋,你今日還真是特別。」
「小姐你生得如此貌美,萬一被北朔國使者看見了豈不是要你去做他們的王后了嗎。唉。」習秋嘆口氣。
「那不是很好嗎?」夢瑤歌玩笑道。
習秋怒氣上頭:「小姐!你說什麼傻話,你可不能犯傻。王后又怎麼樣,遠離故土和親人,無依無靠,還要被北朔國那些人說三道四。我的小姐,你可不能糊塗。」
「我自然知道,不過玩笑而已,習秋還當真了。」夢瑤歌捏了捏習秋氣鼓鼓的腮幫,做到梳妝鏡前。「淡妝,平常即可。」
夢瑤歌梳完妝,夢雲尋和夢浩已經等在馬車旁了。
見夢瑤歌來了,夢浩神情忡忡。「瑤歌——」
「爹爹不必再說,我都知曉。」夢瑤歌租了夢浩的話。夢浩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夢雲尋上前:「你素來聰慧,定明白今日局勢,慎行。」
「放心,哥哥。」平靜之下焉知不是波濤澎湃,今日之勢不過是一場暫時的平和。
夢瑤歌進了轎子,夢浩上了另一座轎,夢浩騎馬在前。
再入皇宮,自己已能平靜,看這宏偉磅礴的座座宮殿便又多了分思慮。這一切繁華的錦色,掩埋了多少腐朽,到底可撐到幾時,何人可知?說不定就在某一天,這雕樑畫棟就被蟲蟻腐蝕,繼而坍塌,塵飛開元。
自己在夢浩和夢雲尋旁也聽得一些,前幾日皇上頒布的免稅實行起來當真是困難重重。高官侯爵多為世家大族中人,世家大族又多豪奢,俸祿是不可能維持龐大的家族運轉,插手稅收便是獲得錢財的重要手段之一,明面上做不得,暗度陳倉還是可以的。低官者多有從世家大族手中買官,自然逢迎巴結。或許有有骨氣的寒門,但在被世家大族掌控的朝廷,只能告而無門,滿腔怨氣憋在腹中。所以,元明帝的旨意不過是空頭承諾,也並無實際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