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軒轅邢宇?
宴會還沒開始,男男女女也不拘在位子上,四下走動。夢瑤歌坐在位子上,蘇初宛就在身旁的左座,倒也省了方便。
「瑤歌,你說這些世家小姐們看起來平時矜持的跟什麼似的,來個北朔國使者就把她們激動成這樣。」
「北朔國使者是北朔國國主同父同母的弟弟政陽王軒轅邢宇。」
「這樣啊,軒轅邢宇那廝素來留戀花叢,有什麼談資。」
夢瑤歌嘴角微微一笑:「越是風流才越惹人注意,據說此人容貌不錯,女子們當然想一睹究竟。」
「那瑤歌可有興趣?」蘇初宛靠近夢瑤歌,在耳旁詢問。
「無。」若比容貌,又有誰人及那一襲白衣月華的男子。
「就是,我看此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像我們這等的世家小姐怎麼能嫁給一個浪蕩子。」
「如蘇府夢府韓府此類的世家嫡出小姐當然不在乎,可是那些庶女們,還有家道沒落的世家小姐就有念頭了,那軒轅邢宇還未有正妃,況且軒轅邢宇不成,不是還有北朔國國主嗎。」
「一個個的,不怕遠離故土無人庇護死無葬身之地。」蘇初宛托著腮,眼神肆意掃過女子們。
夢瑤歌望著蘇初宛,神情淡然:「富貴險中求,天下熙攘,迷惑人心的不過一個欲字。」
「我蘇初宛寧可嫁一個平凡人,不求他有功名利祿,只求愛我一人,不許三妻四妾。」
夢瑤歌輕輕一笑:「你這個小悍婦,哪個男人娶了你真是倒了霉。不過,我喜歡。」
蘇初宛挽著夢瑤歌的胳膊:「瑤歌,你真是我的知己。儘管我爹爹很愛我娘親,可還是有那麼多侍妾通房,我娘不知道心裡有多難過,可是還是要假裝大度賢惠。我可不要像娘一樣委屈自己一輩子。」
這倒是,這個時空對女子太不公平,男子站在權利的巔峰,女子只能在閨閣獨憐。
「你——」
「皇上駕到,良貴妃駕到,榮妃駕到。」
眾人齊跪:「參見皇上,良貴妃娘娘,榮妃娘娘。」
元明帝叫眾人平身。
「景芝公子到。」
眾人喧嘩嘈嘈切切。
「景公子近日是怎麼了,六月中旬參加了賞荷宴,再聽人傳他在花夜節遊玩,現在又來出席宴會。」
「管景公子為什麼,他出席不好嗎?如此皎皎公子,讓人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景公子是不是孤獨久了,想下凡體驗生活了。」
元明帝詫異,他也聞得景芝在賞荷宴露面,原以為不過巧合,現在到不是了。但無論如何,這樣的改變元明帝是樂見其成的。「景芝來了,甚好,快落座吧。」
景芝收了禮,由宮女引著坐在左席第一位,竟在皇子之前。
元明帝滿意得點點頭。「景芝好不容易來參加宴會,朕是盼得緊。」
「景芝愧不敢當。」
元明帝見景芝沒有往下聊的念頭,便宣了北朔國使者軒轅邢宇覲見。
在眾人的如炬目光下,他大步步入殿中,藍色雲翔符紋袍在行動間熠熠生輝,眉清目秀,倒不是想象中的輕浮樣子,倒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夢瑤歌低下頭,眸光閃動跳躍,他竟是自己在酒樓中遇見的少年郎。可是那少年明明稱自己為邢修,難道是他自己杜撰的不成,不對,當今北朔國國主不就是軒轅邢修嘛,他不是軒轅邢宇,他竟然是——。心中複雜難化,心中疑惑尚存。他如此費盡心思代替他弟弟來開元國所為為何,既然他謀略得當,又為什麼告訴了我他真實的半個姓名。
景芝看著夢瑤歌,見她看了軒轅邢宇后便低頭不言,心中生疑。
軒轅邢修拱手:「拜見元明帝陛下,軒轅邢宇特受我國國主之命欲與開元國結秦晉之好,特獻禮品,有白僦狐皮十張,南海夜明珠兩顆,天蠶絲布匹五匹,還有珍寶數十箱。願兩國和睦共處,永享安樂。」
「好,好。政陽王有心了,政陽王回北朔國替朕感謝北朔國國主。」
「元明帝陛下吩咐,軒轅邢宇定當不負所托。」
「好,政陽王落座吧。」
政陽王是賓客,不坐於左席,在龍椅和左席之間設了席位,還有隨來的北朔國大臣也坐在此處。
軒轅邢修走過景芝時一頓,向景芝行了禮。「傳說景芝公子是開元第一絕才,榮華蓋世,驕陽不能奪您一絲一縷月華,在下今日見識了。」
一襲月華衣,在一眾華麗的衣服中格外顯眼,淡漠遠離,不喜不憂。眉目間山川而畫,朱唇似花而凝,天地鍾情於一人,萬物傾心於景芝。
景芝起身回禮:「政陽王也不賴。」
「您說笑了。」
元明帝好奇:「政陽王從不曾見過景芝,如何辨的?」
「氣度,四國無人能與景芝公子相比。」
元明帝開懷大笑,摸了摸鬍鬚。「政陽王說得不錯,景芝確實是我開元國的絕寶。」
景芝也不謙虛也不自傲,只坐回了位子,眼神時不時飄向夢瑤歌那方。
夢瑤歌按捺下心中起伏萬千,平定了心神,察覺到景芝的目光,回望他,兩人的目光在喧雜的人群中交匯。
夢瑤歌驚詫,景芝竟戴著她雕刻的梅花簪,玲瓏別緻,玉之姿,襯映著他皎皎月華。夢瑤歌哭笑不得,他竟堂而皇之地戴出來。
「元明帝陛下,素聞開元國世家之女芙蓉面龐,又才華出眾,不知我可否能有幸一飽眼福。」軒轅邢修笑著說。
「嫿宜,你的舞不是跳得不錯嗎,你來做個開場吧。」
嫿宜公主面色發白,眼神飄忽渙散,手指緊縮。看了眼景芝公子,才緩緩起身。「嫿宜最近身體不好,偶感風寒,恐難再跳出舞之精髓。」
全場寂然。
夢瑤歌早知嫿宜公主愛慕景芝,是不願惹北朔國使者的關注的,只是如此的借口,讓元明帝臉上無光啊。即使深受皇恩又如何,元明帝已經面色發冷,直直得盯著他最愛的女兒。
良貴妃立馬解圍:「皇上,嫿宜身子弱,跟小時候一樣,那時候也是得了風寒,還是皇上你抱著她哄她入睡呢。」
元明帝面色緩和,畢竟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其實私心也是不願她嫁到北朔國的。「那雪容你來吧。」雪容是五公主的名字。
五公主深知自己不得寵,自己的母親又身份低微,不能為自己言說半句。嫿宜可以拒絕元明帝,但她不能。
五公主選擇的是畫,墨筆一揮,淋漓酣暢,幾來幾去,便有了大體輪廓,再換支筆填了些細節,又用筆寫了首詩「虛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暫息。今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大底如此。五公主是屬於這類人。
那幅畫呈於眾人,驚嘆溢美之詞襲來。一條瀑布直垂,可從畫中窺見被擊打的岩石,偏折的小樹,逃竄的小雀,彷彿眼前就有這樣一條瀑布,氣勢磅礴,駭人心魂。
元明帝眼神也是難掩的驚訝,這個女兒他從不曾正眼,如今卻讓人另眼相看。
「這畫如此逼真傳神,五公主妙筆丹青,軒轅邢宇佩服。」軒轅邢修又轉向元明帝:「這畫我十分喜歡,不知元明帝陛下能否割愛與我。」
全場又沉默。
「哈哈,政陽王喜歡,那是雪容的福氣,自然可以。」
夢瑤歌看這場變故,這五公主藏得很深啊,可在如今暴露是為了得到北朔國使者的注意嗎。確實,一個不受寵沒娘護的公主,還不如一國之後睥睨眾人。
嫿宜看著往日中規中矩的五公主在此刻大放異彩。她想做北朔國國后,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自己無意於那個位置,但是作為她欺騙自己多年的懲罰,古雪容,你當我嫿宜會是你成功路上的鵝卵石嗎。「五姐真是繪的一幅好畫,讓人羨慕,嫿宜自知今日不能與五姐助樂,嫿宜願推薦一人可與五姐相提並論,就連嫿宜都甘拜下風,賞荷宴一首琴曲艷驚四座的尚書令千金夢瑤歌小姐。」
夢瑤歌剛喝的酒差點沒噴出去,自己招誰惹誰了,這個嫿宜想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自己真是和她命中犯怵,明明憑夢瑤歌的身份本就一個嫿宜尚能壓她一頭,結果偏偏嫿宜就喜歡跟她做對。不過,嫿宜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夢瑤歌在寬大的衣袖遮掩下用左手按住右手。
夢瑤歌起身:「感謝嫿宜公主對臣女的讚賞。只是,皇上,臣女的手在一兩日前受了傷,恐怕彈不了琴了。即使彈出來也是魔音灌耳,就不委屈各位的耳朵了。」夢瑤歌故意行禮時露出右手的白紗布,還有絲絲血跡滲出,想來傷確實很重是不久前。
夢浩緊懸的心又放了下來。「皇上,小女年幼貪玩,不慎傷了手。還希望皇上不要計較她今日不能獻曲之失。」
嫿宜心中暗恨,怎麼可能這麼巧,嫿宜覺得就是夢瑤歌自己乾的。可是身體髮膚,世家小姐怎麼會有人傷自己的手為了一個可能發難的借口,今日安排世家小姐是自願展示才藝的,眾人只會相信這真的是湊巧。夢瑤歌倒是對自己狠的下心腸,如果自己不向她發難,她的傷豈不是白受了。「夢瑤歌小姐難道只會彈琴,不會其他的才藝嗎?」
「夠了,嫿宜。」元明帝竟然開口,語氣頗為不滿。堂堂公主,竟然為難一個受傷的世家小姐,像什麼話。夢瑤歌豈是嫿宜仗著自己是公主能隨意擺弄的,自己如果還不開口,這不是讓夢府蘇府等人心寒。「夢小姐既然受傷,就回座位吧。」
夢瑤歌平淡地坐下。
景芝的手緊緊握住,眼中深沉,像在醞釀一場風暴。寬大的衣袖之下隱藏住她的手,他不曾注意到她受傷。她竟然為了一個可能的責難弄傷自己的手,夢瑤歌啊夢瑤歌,你怎麼可以對自己如此狠心無情。我想保護你不惜一切,可你自己在做什麼,你在拿刀子捅我的心嗎。景芝苦澀一笑,眼眸中幽深翻湧。
軒轅邢修看著眼前的鬧劇,嘴角暗勾。看來,這開元國有意思的人很多嘛。只是,憶起那晚自己遇到的面紗女子,派人巡查無果,她彷彿一朵煙花開在自己的心中,雖短暫卻絢爛,讓人想起都是甜蜜而苦澀的感覺。憑她的行為舉止,應該是世家小姐之一吧,可是這麼多人是哪一個才對。人海茫茫,我知你在其中,可我卻認不出你。你知我是誰,卻不願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