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峰迴路轉
「這世上哪有什麼該不該,只有願不願。她願意,我又有什麼法子阻止。」
夢瑤歌目光放遠,看到蘇初宛偷瞧著自己和莫郁殤,淡淡一笑。「若是換做初宛,你會不管不顧?」也不等他回答,夢瑤歌留下莫郁殤一個人,朝蘇初宛走去。
莫郁殤僵在原地,好半晌都一動不動。
蘇初宛見夢瑤歌過來,一個激動得把她拽過來,讓夢瑤歌坐她旁邊。「瑤歌,你和莫騷人在講什麼?」
夢瑤歌撐著頭,朝香君一望。「我們在談她。」
「她?」蘇初宛剛才還興緻勃勃,現在卻一下子頹敗下來,像是只斗輸的雞。
夢瑤歌笑得愈深,這一對什麼時候才能走到一起,看來自己要添磚加柴了。「他很久就認識香君了。」
「我知道,香涵樓是莫騷人開的,他們關係匪淺。」
夢瑤歌抬頭摸摸蘇初宛,不言。他們關係匪淺,你和他感情更篤啊,小傻瓜。
「皇上駕到。」
皇上大駕皇子府,雖然早就知道,但古玄錦嘴角還是勾起一絲得逞的邪笑。
元明帝邁步進來,眾人跪下來,古玄錦連忙讓開主席,元明帝坐下。
這時,琵琶聲卻突然響起,婉轉纏綿,似情話綿綿,似耳語切切,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夢瑤歌閉上眼,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香君啊香君我不知是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呢。莫郁殤,你居然把皇上的蹤跡透露給她,你對她還真是不遺餘力的幫助呢,夢瑤歌冷冷一笑。
「那個彈琵琶的上前來。」元明帝開口。
香君停了,抱著琵琶緩緩上前。
總領太監:「大膽,還不快跪下」
香君這才跪了下去。
夢瑤歌無奈,何必啊,香君。
「草民是香涵樓的花魁,名為香君。」
這席上的人臉色不一,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明明白白地道出來,好不知羞。
「你的琵琶彈得甚好,樂司里的琵琶無一人及你,你就留在樂司吧。」
「謝皇上隆恩,草民感激不盡。」香君結結實實叩了一個頭。
世家小姐們大多都用不善的眼光盯著香君。
狐媚子,韓曦若啐了一口。
「政陽王,你待在我朝也有一段時日了吧,我朝的世家女子你覺得如何?」
軒轅邢修淡淡開口:「回稟元明帝陛下,宇覺得開元的世家女子才貌雙全,無一不好。」
「哈哈,政陽王這樣說,要不,你也從這些世家女子中挑一個與你相稱的王妃?」
軒轅邢修眼眸精光一閃而後忽滅,「謝陛下的美意,只是皇兄在北朔國已經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
「那就可惜了。」元明帝似是惋惜。
「宇已經向皇兄修書一封,提供了在下覺得堪當北朔國**的人選,陛下讓畫師把各位小姐的樣貌畫下來,這些畫也已經到了皇兄手中,並且皇兄在昨日給宇的回信中給了準確答覆。」
元明帝驚訝:「噢?」
「宇在開元國已有些許時日,皇兄對和親一事催促進程,盼望和開元國關係更近一步,永結秦晉之好。」軒轅邢修繼續道:「皇兄希望宇能早日將未來皇嫂帶回。」
「那,不知北朔國國主選中的是哪一位?」元明帝心思起伏跌宕。
軒轅邢修目光從眾女子中一掃而過,停在夢瑤歌身上。
夢瑤歌咽了口水,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大哥,嘴下留情。夢瑤歌沖軒轅邢修用力使眼色。
軒轅邢修無奈又生氣,這女人這時候知道討好自己了,以前都幹啥去。
「皇兄選定的人選是——」軒轅邢修特意停頓,滿堂人都靜靜地等待。「夢家小姐才華絕世,姿容冠芳,皇兄聞之,見之畫像,心生敬仰。」
夢瑤歌一口老氣憋在胸口,咳不出咽不下,只能瞪著眼珠子骨碌碌轉。軒轅邢修,你是想死嗎要淡定淡定,事情也許——也許個頭,先把他弄死再說。夢瑤歌剛想優雅地站起身把他弄死。
「夢家小姐雖好,但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乃是皇兄敬仰之人,特此表達皇兄仰慕之意。然嫿宜公主德才兼備,才是皇兄之選。」
夢瑤歌真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說那麼一大通跟我玩心跳是吧,撫了撫衣袖,好的很好的很。
蘇初宛算是放下心了,看了看夢瑤歌,這是把整個衣袖都要扯下來嗎,心裡默默同情衣裳。
剛才還面露喜色的嫿宜頓時墜入冰窖,不不,這是自己的幻覺。
元明帝:「嫿宜,你還不謝北朔國國主的抬愛。」
嫿宜搖搖頭,一膝蓋砸在地上,頓時梨花淚雨。「父皇,兒臣想長伴父皇左右,不想去離父皇那麼遠的地方。兩國之隔,骨肉相離,恐今生難見。父皇,兒臣捨不得你。」
元明帝隱隱動容,眼角竟沾了一絲霧氣,到底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自己也是捨不得的,但是也清楚嫿宜的確是和親的最佳人選。
「嫿宜公主,這是為兩國之好,您應該顧全大局。」軒轅邢修不冷不淡。
「政陽王不是說北朔國國主屬意夢瑤歌嗎,那為何不讓她和親,還是政陽王私自篡改和親人選。」嫿宜手指政陽王,一時間火花四射。
夢瑤歌:真是躺著也中槍。不過這軒轅邢修在搞什麼把戲,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妥協了,這才對嘛,嫿宜公主千金之軀又深得隆恩,長得漂亮又有才,最重要和親不就該是皇帝的女兒才能做最好的鞏固之牆。至於這牆內會有什麼,憑元明帝這個矮冬瓜還不能望見吧。軒轅邢修,你步步為營,舍小情成大利,不愧是北朔之主。
「嫿宜,朕一直以為你識大體,你太讓我失望了。」元明帝站起來,聲音清晰入骨。「和親一事,就這麼定了。」說完,就離場而去。
嫿宜癱倒在地,高貴榮華都碾作齏粉飛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在啜泣。
軒轅邢修走上前,蹲了下去。「嫿宜公主這是何必,北朔國**的身份還辱沒了你不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軒轅邢宇,你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嫿宜止住了哭泣,靠近軒轅邢宇的耳邊:「告訴你們的國主,我絕不會愛他,嫁給他我會一死了之,如果他願意收到一具屍體的話。」
軒轅邢修輕聲細語,但惡毒的語言卻讓嫿宜毛骨悚然。「或許,你的屍體正合了皇兄的意呢。」
嫿宜僵住,後背發涼冷汗涔涔,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軒轅邢修。
這場宴會的目的達到了,怎麼還不結束,夢瑤歌心裡嘀咕。可憐的嫿宜,做了政治的犧牲品,但是畢竟享受了十幾年的高貴尊寵,這就是代價啊。在權力面前,兒女情又算得了什麼,嫿宜怎會是元明帝的例外。
一個俊郎的男子從男子席中走出來,雙目發紅盯著軒轅邢修,而後半跪在嫿宜面前,想伸手輕拭她的淚。
嫿宜撇過頭,嘶聲裂肺地怒吼:「滾開!」
「公主殿下,臣會始終幫你的。」
趙逸軒剿滅賊寇前幾日才剛回京都,看完一場痛失所愛的大戲居然一聲不吭,忍耐力非常啊。夢瑤歌看著全場神色各異的面孔,勾了勾下巴。這趙逸軒是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軒轅邢修戴帽子嗎,可惜嫿宜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好一對痴心漢子負心女,嘖嘖。
趙逸軒站起來,面對軒轅邢修怒目圓睜。「軒轅邢宇,你們北朔國國人都這麼喜歡強人所難嗎」
「強人所難?我看是嫿宜公主喜極而泣吧。」軒轅邢修半諷開口:「畢竟為兩國和平,嫿宜公主不像是不懂得犧牲小我的人,只知道兒女情長,不知國家大義,公主,你說是吧。」
嫿宜雙手撐著地,趙逸軒連忙去扶,嫿宜甩開:「軒轅邢宇,本宮會記得今日,您的大恩,本宮永世難忘,總有一天本宮會攜恩相報,至死不忘。」
「公主,您言重了。」
夢瑤歌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用抬頭夢瑤歌就知道是嫿宜。自己招她惹她了,明明自己啥也沒幹,用這麼惡毒的眼光。
嫿宜端著步子走到夢瑤歌面前,俯身貼耳,像兩個好姐妹在說悄悄話。「你別得意,我再怎麼樣也比你地位高貴,我拒絕的是北朔國國后的位置,你永遠只是眾多世家小姐之一。」
夢瑤歌哭笑不得,這女的是不是腦子卻跟弦,怎麼老是纏著我,連這種場合也不忘記踩我。禮尚往來,夢瑤歌自然不可能讓她痛快。「公主真的覺得嗎,那為什麼在您之前還加上一段關於我的話,其實是我拒絕了國后的位置呢,你嫿宜再高貴又如何,你不過是撿人剩下的還在別人面前炫耀。你是皇上的女兒又如何,該拋棄還不是要拋棄,又和我們這些世家小姐又什麼區別,甚至您比我們更慘呢!」軒轅邢修選嫿宜是必然,自己那一茬不過是軒轅邢修多此一舉,但能刺激嫿宜夢瑤歌還是樂見其成的。
嫿宜臉色一下子煞白,比雪白而脆弱易碎,滿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