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師乾抉擇
「等下,我們沒有在睡覺。」
小雨荷直接將被子掀開,夏冰兒急忙將被子拉回,努力壓下做壞事被捉住的怪異感:「叔叔,我們還沒有睡著,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顧旭章雖然有些奇怪兩人為什麼要裝睡,但沒有想太多,疾步走到床邊,嘿嘿發笑間將三封信遞向夏冰兒:「是有些事,不過都是好事,你隨便看看。」
夏冰兒聽聞是好事,之前的打鬧一下子忘了個一乾二淨,倚靠床頭,接過三封信。
小雨荷也跟著倚靠在床頭,伸長了脖子看信件的內容。
看過上面兩封,夏冰兒也是很開心:「大光和二狗做得很好。」
「華大人探查到的一切對於我們來說也極為重要,等風青回來,所有的事我都會如實向他說的。」
夏冰兒說著話,拿出第三封信,信封上並沒有署名。
她已經習慣這種信封了,密探送來的信有時就是信封都沒有。
打開信封,才這麼點時間,她應該才看了幾個字吧,便立即翻到背面。
臉上滿是不開心,張嘴要說話的雨荷,臉上的不開心瞬間變成激動和興奮:「是哥哥,是哥哥送來的信,快翻回去看他說了什麼,快一些啊。」
小雨荷兩隻手扒著夏冰兒的肩膀,大呼小叫之中,身體不停動彈。
夏冰兒翻過信來,兩人的認真臉色,若不是看得到夏冰兒手裡拿的是信件,還以為她們是寶器大師,在辨別寶器的真偽呢。
嘴唇已經開始慢慢撅高的小雨荷眼睛一亮,手從被子里拿出,伸出食指指向信件的中段:「冰兒姐姐你快看吶,哥哥在說我呢,嘻嘻——」
夏冰兒將雨荷的手撥到一旁,無奈苦笑道:「看到了看到了——」
雨荷的嘴唇很快又嘟了些,不滿道:「哼,什麼嘛,我哪有那麼能鬧騰,明明都是月兒在鬧騰。」
「哥哥偏心,什麼月兒乖巧懂事嘛,月兒為了找哥哥還一個人跑了呢。」
「我才是那個一直安安靜靜待在冰兒姐姐身邊的那個人啊!哼!我生氣了,哥哥來了也哄不好的那種!」
夏冰兒眼角抖了幾下,她感覺自己好像不應該將信給雨荷看。
仔細看過一遍,夏冰兒的神色明顯比之前明亮了很多。
將這封信信折好,放到枕頭下,其它兩封信則交還顧旭章:「叔叔,謝凱歌和項凡娟夫婦呢?」
「他們被我安排在不遠處的院子。」
之前顧旭章全城視察時,到達北門時,恰好遇到進城來的謝凱歌和項凡娟,所以也就有了如今的一幕。
「嗯,若是他們有什麼需要就盡量滿足他們,特別是藥師——叔叔你叫裘藥師去給項凡娟看看吧。」
「嗯,你們好好養傷,風青不久后就能回來了。」
也就一剎那間,顧旭章滿腔的歡喜成了無窮無盡的自責和傷悲。就算楊風青回來又有什麼用呢?裘弘深到現在都還沒有配製出可以根治她們身中之毒的解藥,剩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趕緊抬頭一些,以免眼淚突然落下,擋也擋不住。
嘴上喊著生氣了,實則深深沉浸於喜悅中的小雨荷沒有說太多的話,也非常歡喜的夏冰兒也沒有發現顧旭章這一會兒的異樣。
「嗯嗯,我們知道。」
顧旭章沒有再說話,點點頭轉身離開。
在他關緊房門那一剎那,房間內響起兩個女孩的歡快笑聲。
閉上眼睛,用力晃動數次腦袋,鬆開握緊捏緊門把的手。
轉身便看到裘家父子正一齊看著他,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裘藥師,有什麼進展嗎?」
裘弘深跟著顧旭章露出的笑容消失,搖了搖腦袋,蹲在葯爐旁。
顧旭章走到裘弘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她們兩個現在這個樣子,我很感謝你。」
「唉——顧將軍不必安慰我,先不說夏大人與雨荷小姐的身份之金貴,就是我身為一個藥師,第一次出手醫治都沒醫治好病患,我又有什麼臉面繼續追隨公子呢?」
顧旭章拍擊裘弘深肩膀的力道增加了些:「有一對依公子之言登島的夫婦在不遠的一個院子里,身上都患有一些急症,你再去看看。」
「嗯,澎湃,你看著火。」
「嗯嗯。」
......
虎嘯城和西噬城之間有一片開闊地,以前開闊地里有阡陌縱橫的土路,那都是附近百姓在這狩獵、尋找草藥時留下的足跡。
而如今,布滿阡陌縱橫的小路、野草胡亂生長的開闊地只有連綿的營帳。
最中間的大營帳里,師乾拿著一封信正在閱覽,下方數十名將領就連喘氣聲都沒有發出。
師乾將信從眼前拿開,壓在桌子上。陰鬱的眼眸掃過下方,最後定格在門帘。
「將人帶上來!」
門外應聲有腳步聲響起,數名士卒壓著被五花大綁的管永年走進來。
他的嘴裡被塞著一團綢布,瞳孔遍布一根根血絲。看向首座的師乾,使勁掙扎併發出嗚嗚聲。
眼睛里並沒有求饒神色,而是憤怒的得意和嘲諷。身上的衣物還是昨晚的衣物,又臟又潮。
師乾與他對視了一眼,陰鬱的眼睛愈加陰鬱:「謊報軍情,罪當就地斬首,但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本將軍允許你說一個未了的心愿,若本將軍能做到,定然會代勞。」
他沒有立即讓士卒給管永年拿掉綢布,看管永年的眼睛因他的話而很快帶上祈求后才對左右士卒點頭。
左右士卒粗魯拔掉綢布,管永年嘴巴先是張開到最大,然後又三百六十度胡亂活動。
「說吧,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哈哈哈——我呸——大爺未了的心愿就是沒能親眼看到你被大將軍殺死!本大爺那麼信任你,追隨你背叛大將軍,你不僅讓我率領死士攻城,還不惜將大爺殺死以掩蓋自己對大將軍的恐懼。」
師乾陰鬱的眼睛愈加陰鬱,但不知他做的什麼打算,竟然沒有當即下令殺死管永年。
「你以為殺了大爺我,就能鼓舞起一敗再敗的廢物們嗎?就能讓你不再畏懼大將軍嗎?大將軍有何能耐,你我深知。等著吧,大將軍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為孫希、李忠他們報仇!」
管永年一改深沉苦恨之色,大聲悲哭:「啊啊啊!嗚嗚——我後悔啊!我那會兒為什麼會畏懼戰死,我應該力戰而死啊!孫希、李忠,是我對不起你們,下輩子輪到你們殺我,你們想怎麼殺就怎麼殺!仲孫邯、嚴光遠、韓星劍...」
「拉出去斬了!」
師乾大吼一聲,營帳內外所有人因之身體抖動幾分。
「是!」
兩名士卒急忙架起管永年,管永年沒有掙扎,繼續嘶吼著:「你們看看現在的我,想想我為了他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再想想你們,好好想想!哈哈哈——嗚嗚——」
師乾掃過下方寂靜的部將,部將們低下腦袋一些,沒有人說什麼話。
他的目光著重在幾個將領身上掃過,那幾個將領應該是有感覺,身體彎曲的幅度更大。
「你們且說說,如今我們應該怎麼辦。」
將領里相熟識的人四目相對,但就是沒有人出聲。
師乾壓著信件的右手漸漸攥成拳頭,手指關節被拉緊的咔咔聲隨著響起。
又等了幾個呼吸,看下方的部將腦袋都已經抵到泥地,師乾煩躁的擺左手:「好了,本將軍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本將軍的命令,就是家主有命,誰敢帶兵出去,誰死!」
「是。」
待所有部將離開后,師乾拿起捏緊的信件,再次打開,細細掃過上面每一個字,臉色漸漸癲狂:「終奇希,這都是你逼我的!」
......
若是可以晚一點醒,楊風青還是希望自己晚一些醒來的。
但如一台機器一般的身體,在到達某個時間點后,就會自動醒來。
楊風青還沒有睜開眼睛,鼻子先吸入暖香的氣味。
僵硬的身體因之鬆懈下來,睜眼看去,裘梓彤正往冒著滾滾熱氣的木桶灑些東西。
看那黑不溜秋的,楊風青就覺得應當是草藥。
冥冥之中自有感覺,裘梓彤轉過腦袋來,見楊風青已醒來,丹鳳眼如彎彎的小船。
將還沒灑完的草藥一股腦扔進木桶里,轉身往楊風青跑來:「師傅,你醒了。」
「嗯,醒了。」
楊風青將眼眸從喜笑嫣然的裘梓彤臉上移開,輕輕抖肩,只有胸口幾處傷口有一些痛感,不過已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張開手掌,撐起身體。
被子落下去,楊風青發現他還是沒有穿著任何東西。
不過無所謂了,裘梓彤這一夜時間已經成了最熟悉他身體的女子了。
再加上她要藥師的身份,說不定她比他都還要熟悉他的身體。
裘梓彤見楊風青只是看了眼自己露出來的胸口沒有說什麼,伸手捏住被子一側:「我已經備好了藥水,師傅再洗一遍葯浴可以加快傷勢痊癒的速度哦。」
楊風青輕輕咬了下牙齒,還是伸手按住裘梓彤的手:「辛苦了,不過師傅現在可以自由活動了,你先出去,我借用你的房間一會兒。」
「真的要那樣嗎?葯浴還要配上特別的按揉手法,才能加快身體吸收藥物的速度哦,還有——」
說就罷了,裘梓彤還滿臉的委屈,豆大的眼淚已經掛在眼眶外,再說下去馬上就要落下來了。
楊風青只得再次舉手投降:「好好好,你留下來吧。」
「嗯嗯,梓彤一定會盡全力讓師傅儘早痊癒的。」
楊風青略有些奇怪地仔細看了幾眼裘梓彤的眼睛,真是奇了怪了,那豆大的眼淚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呢?他沒見著落下去啊?
身上一涼,嘴角輕輕抖動,這讓他感覺自己很失敗啊!
裘梓彤沒有丁點彆扭,伸手扶起楊風青:「師傅你雖然可以隨意走動了,但動彈的幅度太大的話,還是會讓傷口破開的。」
「嗯。」
楊風青點點頭,僵硬的「被」裘梓彤扶起。
抬起腦袋,平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