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解圍之法
楊風青嘴角揚起的冷笑分外冷冽,顧鐵房和車醒芳在這份冷意中清醒。車醒芳跑到高台的邊緣,兩手放到嘴邊,聲嘶力竭大喊:「三弟,快躲開!」
聲音從高台衝過去,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楊風青瞄準的那個將領毫不猶豫轉身往最近的門跑去,楊風青眼睛稍微眯起,已經拉到極限的右手手指猛地鬆開。
那個將領的脖子往上已經伸進船艙里,他應該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聲驚恐在船艙迴音后,擴大了很多的驚叫壓過其他所有聲音傳遍江面:「不要!啊!」
車家軍將士之前看到來的這艘戰船竟然做出完全超乎他們所能理解的姿勢時,一時都忘記了再射箭。
此時將軍的慘叫聲傳來,他們已不是驚訝,而是驚恐。
紛紛往他們的將軍看去,他們將軍往前弓著腰,腰部似乎有什麼固定著整個身軀才沒有讓身體倒下去。
仔細看,他的腰部有一支箭尾露在外面。
「這——這怎麼可能!」
慘狀讓他們驚恐,更讓他們驚恐的是他們與前面那艘船的距離,一般的弓箭不可能射得到,就連他們所用的都是弩。
可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那個消瘦的身影,輕輕搭箭拉弓,一箭射穿了他們的副統領!
「三弟!給我殺了他!」
大吼聲再次從高台上傳來,車家軍將士驚恐歸驚恐,還是依言迅速再次動起來。
楊風青再次搭起弓箭,往高台瞥了一眼:「不要停!一鼓作氣衝過去!」
戰船下應聲發出嘩啦啦的破水聲,對準攔截戰船的空缺位置衝過去。
「不要讓他們——快掩護我!啊!」
叫喊的將領往後倒退數步,胸口插著一個箭矢。
「不要讓他們過去!快將江面攔住!所有戰船都出來!」
顧鐵房往之前戰船離去的方向看,也就是在此時發生戰鬥的下游半里之處,比之前離去的戰船更多的戰船從那處冒出來。
最前面的那艘更是比楊風青所搭乘的戰船整整大上兩倍,甲板上不僅有密集的將士,還有投石機等能快速擊傷、擊沉戰船的武器。
船首,一名與之前被楊風青一箭射死的將領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滿面寒霜,正對在投石機旁的士卒吼叫著什麼。
顧鐵房瞬間怒髮衝冠,衝到車醒芳身旁,年邁的他一手拉緊車醒芳的領口:「車醒芳,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是想謀逆嗎?」
「哈哈哈——謀逆?我不敢!但是我想做什麼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就別裝傻充愣了!今日就是你殺了我,我也要殺了他!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為我報仇!」
顧鐵房眼中閃爍著憤恨,可再憤恨,他也不敢一怒之下殺了車醒芳。
車醒芳此時所做的事,不僅是他車醒芳一個人,他的背後還站著車家、咸家、閔家,涵蓋了京城豪族,地方大員。如果他殺了車家,最後說不定需要整個顧家陪葬。
「好好好,本官記住了!皇上回來之日,本官一定會彈劾於你!」
推開車醒芳,顧鐵房拿出令牌,嘶聲吼叫:「本官乃當朝丞相,手持皇上特授予的令牌,本官命你們活抓賊寇!若擊沉戰船,殺死了賊寇,一律按違抗聖意處置!」
車家軍將士聽到這話,一個愣神的功夫,楊風青乘坐的戰船突破了第一層攔截。
「此乃罪大惡極之徒,且武功高強,無人可以近身,只能先擊傷!若是萬一將其擊殺,本將軍自然會向聖上謝罪,投石機準備!」
第二道防線的車家軍將士聽得將軍都如此說了,迅速準備石頭。
楊風青一眼看去,前面戰船與戰船之間僅剩半丈的距離,如果硬撞,絕對撞不過去。但要停下來,那些已經準備好,在等他進入射程的投石機絕對不會有絲毫遲疑。
如果大吼他的身份,在渝州或者琴川或許還有用,在車家軍面前,那是嫌自己要受到的攻擊還太少了。
沒有辦法,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好辦法能讓他們不發射石頭的。但楊風青臨躲進船艙之前,還是不無諷刺的大吼了聲:「他們車家有咸家等豪族保護,再加上有各種借口是不會有大事。但是我如果死了,你們之中絕對有一半的將領會因為此次的事情被殺!哈哈哈——」
楊風青的話語是在挑撥離間,任何一個聽到楊風青喊話的人都明白。
可就算是明白,那些被說到的人還是會為自己考慮。
「放!」
呼呼——
漫天成人腦袋大的石頭呼嘯而來,楊風青躲進船艙里,抱住被他死死綁在一個柱子上的裘梓彤。
轟——
戰船劇烈搖晃,戰船被砸碎的咔咔聲不絕於耳。
除了戰船的聲音,還有不時從船底傳來的慘叫,船底就是士卒所在的地方。
「師傅——」
裘梓彤抱緊楊風青,小聲叫喚了下。
「別怕。」
楊風青解開裘梓彤身上的繩子,單手摟住裘梓彤。跑到另一扇門,全身的感知控制到極點。
呼——
楊風青臉色一變,跳到一旁。
轟——
一顆石頭正好砸之前他所站的在上面,石頭砸爛上面的木板,落到他之前站的位置,還砸出了一個大洞,又落到下方才停止。
砰砰砰——
石頭砸擊戰船聲還在繼續,楊風青腳下彎曲,一瞬不瞬盯著前方的江面:「梓彤,你怕不怕冷?」
這江水有多冷,龐匯贏等潛水過江的人最有發言權。
「不怕!」
「那就好!你抱緊我!」
「但是白雲神駒呢?」
「放心吧。」
楊風青指了指他之前所站位置被砸出來的那個洞:「看到了嗎?它就在下面,它旁邊的門它只要用力撞就能撞開。」
裘梓彤順著坑洞看去,白雲神駒在下面蹦跳,應該是在躲避石頭:「可是它會游泳嗎?」
「會的,甚至能托著我們呢。別說話了,好好呼吸,準備跳了!」
「嗯嗯!」
嘎吱——
轟——
這麼大的響動,應該是桅杆被擊斷了。
「你們都趕緊出來,等會兒都跳下河去。」
「是!」
砰砰砰——
砰砰——
砰——
石頭下落的聲音由非常稠密迅速變成稀稀落落,楊風青還在疑惑,自剛剛傳來聲音的高台再次傳來聲音,還有隱隱約約的盔甲、兵器聲:「我乃西木軍副統領慕雨星,接到皇上密令,從此刻接管大盛港口一切事宜,所有無關人等一刻鐘之內離開,不然不論是誰,一律按違逆處置,格殺勿論!」
「慕雨星?他不是在琴川嗎?」
自言自語后,楊風青立即就搖頭苦笑:「雪梅成長了太多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喜悅還是應該難過,只要一想到曾經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面,不時哭哭啼啼的鷹雪梅此時想的做的布置在某種程度救了他,他的心緒就難以平靜。
石頭不再落下了,可戰船已經開始慢慢下沉,咕嚕咕嚕的灌水聲讓人很不爽。
楊風青背起裘梓彤跑出船艙,江面上的戰船慢慢退去,港口四周都是衣服上綉著大樹的西木軍士卒。
高台上之前的兩人也都不見了蹤影,剩下不久前在馳原城見到的幕雨星。
楊風青笑了笑,對幕雨星點頭示意。
幕雨星明顯有些惶恐,膝蓋都有些彎曲了,又改成朝楊風青拱手。
在戰船下沉一半時,幕雨星所在的戰船靠上來。
來的戰船可比楊風青的此時所乘的戰船大多了,上面足足有十餘台投石機。
幕雨星與楊風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看了一眼沉沒的戰船和身穿軍服的鎮遷壩士卒,臉色非常難看:「車家軍乾的好事,這哪裡是費家的商船!這明明就是光武軍的戰船!公子打哪來?又要去哪?」
「我在鎮遷壩任職,家在渝州,此時是回去省親。」
「原來如此,公子的戰船被車家軍損毀了,就乘著這艘戰船去吧,到時候還回來就是。」
管別人怎麼想,他們只要將戲演足,不給車家等豪族留下把柄就行。
「嗯,那便多謝了。」
......
半個時辰后,楊風青有驚無險的離開離開都城所能如臂使指控制的區域。
楊風青牽著裘梓彤站在船首,望著江面,楊風青的臉色一直沒有好轉。
「師傅,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那會兒要刺殺我的到底是誰的部下!」
如果不是因為要防備黑天,他怎麼可能選擇走水路,走陸路他此時已經到渝州境內了!
而且走水路在到達渝州和嶺南交界處時,還需要換成陸路。
京城各個勢力掣肘之下都能光明正大的對他進行襲擊,如今脫離了光武控制的嶺南將會對他如何,不用想便知道。
與他有仇的宋家,在嶺南至少能調動一小半的力量。
「天下人那麼多,怎麼可能想得過來。」
楊風青撓撓額頭,與裘梓彤說這些真是沒話找話。
「回去好好休息,到了渝州和嶺南的交界,我們又得騎馬了。」
「啊?好吧。」
裘梓彤臉色頓時垮下來,走起路來,小腿還在打顫呢。
......
楊風青離開了,可京城的事還在繼續發酵。
進出車家的人多了很多,每個來往的人臉上都是一片愁雲。
車府後院某一個院子中央,擺放著一個漆黑的棺槨,一大群男女老少跪在棺槨四周,悲痛欲絕的哭聲讓聽聞的人也會覺得心情異常沉悶。
噠噠噠——
院門響起厚重腳步聲,車家人的哭聲又大了幾分。
一名蓄有大鬍子的老者走進院子,粗重的呼吸和他隆起的眉頭,讓院子里的人慢慢減小哭喊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身處兩萬將士里,三郎怎麼會被殺死?!」
老者身後冒出兩個人影,車醒芳和他的二弟車醒生深深埋著頭。
「三弟站在一般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可那人臂力奇大,我驚覺不妙大喊時,三弟沒能躲過去。」
「如果不是西木軍的幕雨星從中作梗,孩兒已經抓到他了!」
不說這件事還好,說到這件事車成業頓時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