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悲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星期一早晨六點，鬧鐘準時響起。很有標誌性的鬧鈴聲，將睡夢中的崔米琪喚醒。她一個激靈，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睛，再看一眼正叫得歡的鬧鐘，低吼一聲「啊……」該死的，又到她準備早餐的時候了。

她把被子一掀，往床下一跳，找起鞋來。這鬼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為什麼還沒有換回來，到底是為什麼啊？

她在心中再一次惡狠狠地把那個臭乞丐罵上一頓。想著今天上班如果無事，便偷偷溜出來，在上次遇見那人的小超市附近找找，看能不能碰見他。

如果真找到他，無論如何得先給他一個教訓，看他還敢不敢亂來。你說這好端端的，讓她和媽媽的靈魂交換，搞出這麼多事情來，不揍他一頓都對不起自己了。

正想著，她突然鼻子一酸，「啊嚏！啊嚏！」連打兩個響亮的噴嚏。神了，難道那人知道她在心裡罵他。她摸摸鼻子，不敢再往下想，乖乖刷牙洗臉去。

「怎麼？感冒了？」蒙麗莎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每天這個時候，她不用鬧鐘催，自然醒來。

今天不知咋回事，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不知道等會兒以崔米琪的身份去到學校會發生什麼事。一大清早的，她已經起來收拾好自己，正準備趁早預習上午要上的課。

聽到崔米琪起床的聲音，她也沒理，但聽到她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之後，再也忍不住走了出來。

「媽，我沒事。都是早起惹的禍。」崔米琪擠著牙膏，然後再把牙刷往嘴裡送。

「六點多了，還嫌早？以往這個時候，我的早餐都快端上桌了。趕緊的，我餓了。我先去看會兒書，有吃的再叫我。」

「知道了，幹嘛這麼上心，也不知道是誰說學習是我的事？」崔米琪嘴裡含著牙刷，含糊不清地應著。

準時到達學校。崔米琪把蒙麗莎往學校門口一扔，開著小電動揚長而去。

蒙麗莎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搖頭。這孩子，來到自己的學校，竟然一點留戀也沒有，看都不看一眼便走，難道這學校與她有仇嗎？

她回過頭，輕車熟路，直奔初三八班教室而去。

人們常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在學校留宿的學生，有些人已經早早地捧著書在校園的石凳上，操場邊，涼亭下靜靜地閱讀。

這才是學生該有的樣子。哪像崔米琪，不在床上賴到最後一分鐘都捨不得起來。哎，看來不能對她抱有太大的期望，到最後自己落得氣大傷身，多不值得。

蒙麗莎一路走，一路想著崔米琪。校園裡這時學生不多，路過的學生多是匆匆而過，不作多留，沒有放學歸家時的熱鬧喧嘩。這時的校園，有種清風拂面，讓人放鬆舒緩的感覺。沒有外面的車水馬龍，也沒有職場上的爾虞我詐，乾淨又純潔，連空氣都是清新自然的。

蒙麗莎走進教室。到的人不多。她坐到位置上，從書包里拿出將要上課的語文書和英語書翻起來。

語文書難不倒她，英語看起來老費勁。她打開前三頁看了幾眼，便重新合上，再也沒再翻開。今天的早讀課是語文，四周到來的同學都自覺地拿出語文課本讀起來。

謝小清還沒到，差五分鐘上課鈴聲便會響起。蒙麗莎替她著急。因為她已經看到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陳愛河站在教室外嚴陣以待，只要時間一到，她就會將遲到的人員名字全記錄下來。

她偷偷往郝文澤的位置一看，同樣空空如也。這兩人可以啊，開學都過去一個星期，還是不能按時來上課，看來平時是散慢慣了。心中要阻止崔米琪跟他們來往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正想著，就看見謝小清在上課鈴響起來的前一分鐘衝進了教室。她跑得滿臉通紅，腳步游浮，一路跌跌撞撞，在班主任陳愛河的熱烈注視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邊慌慌張張地從書包里找著語文書，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啪！」的一聲，她將語文書拍到課桌上，快速看了一眼臉色不善的陳愛河后，趕緊回頭。轉頭一看盯著她看的蒙麗莎，嘻嘻一笑，說道：「好險，好險！幸好我機智，跑著進來，還差那麼幾秒鐘，不算遲到。嘻嘻！」

蒙麗莎無語。如此樂觀的小姑娘，也是難得。難道她沒看到班主任那黑得快要下暴雨的臉嗎？

她是搭上了的末班車，可郝文澤就沒她那麼好運。上課鈴聲響起后，他才急急忙忙地跑到教室門口，衣冠不整，鞋帶沒系，手中提著一個嶄新的足球，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等他看到站在門口的陳愛河時，精神猛地一振，停下匆匆的腳步。躡手躡腳的，本想偷偷地從她的眼皮子底下鑽進教室的，沒想到陳愛河等的就是他。一見他，伸手一攔，把他給攔了下來。

教室里傳來眾人朗朗的讀書聲。連謝小清都裝模作樣地高聲朗讀。實際上，她正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外面。想看看郝文澤這個倒霉蛋怎麼過老師這一關。

蒙麗莎在心中為郝文澤默哀一秒鐘。但她一點也不可憐他。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連上課都遲到，那還怎麼當學生。這樣的學生，就該由陳愛河那樣的老師來治。

陳愛河正扯著郝文澤的耳朵說教。而他呢，一邊點頭哈腰認錯，一邊嘴裡喊著疼。

謝小清一看，樂了。用手中的書擋住臉，悄悄在蒙麗莎耳邊說道：「那小子撞槍口上了。陳愛河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嚴格，這次拿郝文澤開刀，怕是要打響樹立威信的第一槍。沒想到讓他給撞上，算他倒霉。嘻嘻。我，就是一名幸運兒。米琪，等放學了，我得好好笑他一場，讓他記住被人取笑的滋味，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蒙麗莎不接話，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孩子，幸災樂禍的功力真是夠深的。那頭都已經被老師罵個狗血淋頭了，她還有心情在這以此為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特別是像她這樣小心眼的女子。再次為郝文澤默哀一秒鐘。

五分鐘后，被老師訓老實了的郝文澤，拉聳著腦袋走進了教室。拉開椅子坐下來，還偷偷望了一眼蒙麗莎的背影。見她沒注意到自己，才放心地把書拿出來讀。

這邊初三八班的學生在陳愛河的注視下賣力地讀著書，那邊崔米琪卻因為圖書館太過於安靜而昏昏欲睡。一動一靜，兩個極端。一個星期過去，她還是沒習慣清晨里安靜的圖書館。因為這樣的環境，實在是太引人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