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無奈的選擇

檢查懷孕的流程很簡單就是驗尿化驗，然後等待結果出來就可以了。當沈茹夢檢查結束了之後，一個人坐在過道走廊的長椅上不安的等待著結果的時候，在婦科學徒的三小姑子姚芳華正好吃完了午飯經過這裡。

姚芳華見二嫂一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先是一愣，隨後便立刻笑呵呵地走了過去。二人輕聲的問候了一下，沈茹夢便把小靜淑得肺炎住院，自己又懷疑自己懷孕的事一一都說給了姚芳華聽。

姚芳華擔心的皺起了眉頭說：「二嫂我昨天沒回家不知道靜淑住院的事情，等一會兒得了空我就去看她，現在我這就去看看你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你別著急等我一下啊！」

沈茹夢有些不好意思地連連點頭說：「你忙你的吧，不用為了我忙活，可別耽誤了你的工作啊！」

小姑子姚芳華是個急性子，還沒等聽完沈茹夢的話她就已經推門走進了婦產科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她就拿著一張化驗報告，笑眯眯地返回到沈茹夢的身邊說：「二嫂，恭喜你又懷孕啦，都已經有三周了呢！」

沈茹夢一聽這話，心裡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不是滋味，難過的表情也一下子就表露在了她的臉上。姚芳華一見二嫂滿面愁容的樣子，頭腦靈活的她立刻就關心地問道：「怎麼不高興呀二嫂？難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沈茹夢沒有瞞著小姑子，她直接就跟姚芳華實話實說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說了自己擔心姚智文會有別的想法的話。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可惜了！二嫂你不用擔心的，二哥那麼好的脾氣對你又那麼好，他是一定會理解你的。不過要是做人流手術的話，那就一定要越早越好，不然危險性會增加很多的。」

小姑子姚芳華性子急，快言快語地立刻跟沈茹夢說出了自己的建議之後，她就腳步飛快地又去忙她的工作了。

沈茹夢拿著化驗單慢慢地朝女兒的病房走了過去，可是當她走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她並沒有直接就進去，而是從門上的窗戶往病房裡面看了看。見小靜淑正在安靜地輸著液，一動不動的睡著覺，姚智文正坐在床邊上拿著書在看，沈茹夢就輕輕地打開了病房的房門，小聲地把姚智文給叫了出來。

沈茹夢低著頭把手裡的化驗單默默地遞到了丈夫的眼前，心裡難受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姚智文接過化驗單一看，先是眼睛一亮，隨後又一臉擔心的看向妻子說：「茹夢，身體不舒服吧？現在靜淑還這麼小照顧她一個你都這麼累了，如果再生一個的話兩個孩子差得太少了，照顧起來你一定會吃不消的！唉，至從生下靜淑以後，你可是真是越來越瘦了！」

聽著丈夫溫柔的話語，沈茹夢不覺一下子就掉下了眼淚來，她兩眼淚汪汪地笑著抬起頭來看著姚智文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還怕你會不高興呢？我們總是能想到一塊兒去，真好！」

二人深情地對望著對方，誰都不想把心中的那份難過繼續擴大，都想把對方心中的那份難過降到最低，彼此對彼此的心意是那麼自然的流露在二人的目光當中，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小兩口兒做好了決定之後，就一個留下繼續照顧孩子，另一個直接去上班了。晚上6點多的時候，姚家二老拿著剛剛做好的飯菜，小兒子拎著一小袋子蘋果，和大女兒、二女兒一行人跟著姚智文靜悄悄地走進了小靜淑的病房，大家全都來看望沈茹夢母女了。

沈茹夢趕緊接過了婆婆親手做的飯菜，早已餓壞了的她笑彎了一雙眼睛，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立刻就打開飯盒的蓋子，邊吃邊美滋滋地感謝著婆家人的關心。

因為怕人多會打擾到病房裡其他的病人，所以姚家一行人沒有待多久就全都離開了醫院。送走了家人之後，姚智文就一邊抱著女兒一邊對妻子說：「茹夢，你準備做人流的事我都跟爸媽說好了，他們都很理解你就不用再瞎想了！等靜淑出了院就趕緊安排你的手術吧，媽會請一個月的假來家裡照顧你們娘倆兒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正愁這事兒呢，現在總算不用再擔心了！」

沈茹夢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人輕輕地打開了，二人不約而同地向門口一看，原來是小姑子姚芳華來了。

一陣寒喧之後便轉入了正題，沈茹夢的手術定在了小靜淑出院的第二天，因為小靜淑恢復的情況很好，所以會準時在4天後出院。在接下來等待女兒出院的這幾天里，沈茹夢必須要跟單位領導請好了假，才能穩穩噹噹地做手術。於是沈茹夢就在醫院把請假條寫好交給了姚智文，讓他在下班后拿去給自己的鄰居同事，並且拜託同事幫忙把假條帶給單位里的領導。

鄰居同事二話沒說就滿口答應了下來，轉天下班他就把領導的批示交到了姚智文的手上。姚智文很是感謝了一番之後，就直接奔醫院而來了。

因為當時沈茹夢單位里的同事都是以年輕人居多，大家都會面臨與生育相關問題，所以領導並不敢隨便開這個頭給沈茹夢放長假。單位里對於做流產手術這種情況的女職工，最多也就只能給兩個星期的假，沈茹夢看到假條上領導這樣的批示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她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搞特殊，領導能給她放假就已經是挺不錯的結果了。

一切準備完畢時間很快就到了小靜淑出院的日子，婆婆李蘭早早的就先來到了二兒子姚智文的家，做好了飯菜等著二兒子一家回來。快到中午了的時候，三口人才終於是回到了家裡，一進門就吃到了婆婆做的飯菜，沈茹夢感動得簡直是一塌糊塗，對婆婆也是連連的說著好話道著謝。

婆婆見兒媳如此更是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她連忙就抱過孫女兒樂呵呵地催著兒媳、兒子兩個人趕快趁熱把飯給吃了。直到午飯吃完收拾好了碗筷，三個大人又把明天手術的事情簡單的碰了個頭，然後婆婆李蘭才稍微放心地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婆婆又早早的來了，來時她還不忘把做好的飯菜也給拿了來，同時還帶了一些給小孫女兒特意準備的吃食。

現在10個多月的小靜淑早就已經長出了幾顆牙齒，可以吃一些軟軟的食物了。婆婆是擔心兒媳做完了流產手術之後，母乳可能會有不足的問題，所以心想著：如果兒媳婦兒沒奶了，那小孫女兒不斷奶也得斷了，可得多弄幾樣讓小傢伙兒有的吃啊！

就這樣吃完了早飯之後，由婆婆來照看小靜淑，姚智文則是騎著自行車直接就帶著沈茹夢奔去醫院做手術了。

沈茹夢坐在姚智文的自行車後座上還沒有走多遠，一直陰著的天空就忽然下起了小雪來，兩個人一路無話心情都低落到了極點，此刻他們真的是覺得這條前往醫院的路，簡直是漫長得不能再漫長了。等他倆終於來到了醫院婦科手術室的門口，當沈茹夢一個人推開了手術室的房門往手術里走的時候，姚智文看著妻子那瘦小的背影，他的心中可真是覺得自責的很啊！姚智文其實是不忍心讓妻子去遭這個罪的，他也更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孩子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人世，可是現實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殘酷，他沒有能力給妻兒安逸的生活，所以他也只能是選擇無奈的接受和默默地承受了！

彷彿是感受到了身後丈夫擔心自己的眼神，沈茹夢在伸手握住手術室的門把手就要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忽然腳步一停回頭望著姚智文笑呵呵地說：「智文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沒事的！」然後她才轉過頭去，輕輕地關上了手術室的房門。

姚智文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他獃獃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難受得連一動也沒有動，一個小時的時間，姚智文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年一樣的漫長。終於等到手術室的房門再次打開了，姚芳華扶著沈茹夢慢慢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姚智文趕緊邁開已經有些麻木了的雙腿，一下子就來到了妻子的身邊。

不等姚智文問，姚芳華就急急的說道：「二哥別擔心啊，二嫂的手術挺順利的，你趕緊帶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姚智文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妻子蒼白的小臉兒，他立刻就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給沈茹夢穿上了，然後用一隻手半抱著妻子無力的身子和她一起慢慢往醫院的門口走了過去。還是那台自行車，沈茹夢還是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姚智文騎的更慢更穩了些，因為他生怕妻子會感到一點點的不舒服。

沈茹夢坐在車後座上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丈夫的腰，她閉上雙眼想讓自己盡量什麼都不去想，可是怎麼可能啊？畢竟失去了的是一條生命，她怎麼可能會不覺得心痛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夫妻二人才總算是回到了他們的小家，姚智文停好了自行車就趕緊扶著沈茹夢走進了屋內。一進門婆婆李蘭就抱著小靜淑走了過來，女兒一見是爸爸媽媽立刻就伸出了胖胖的小手，嘴裡哼哼著要他們抱。沈茹夢一見女兒那可愛的模樣，立刻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手剛想要去抱她，卻被婆婆李蘭制止了：「茹夢啊，我這個做婆婆的哪能在這個時候讓你受累啊！有我哄著孫女兒就行了，趕緊讓智文把你扶到炕上躺著休息吧，被窩兒里熱乎著呢！」

沈茹夢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謝謝媽，那您就受累啦！」

「這孩子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嘛！智文啊，別愣著了，快把你媳婦兒扶到炕上吧！」

姚智文「嗯」了一聲，然後就把沈茹夢扶到了炕上，讓她躺進了被窩兒里，又仔仔細細地幫她蓋好了被子。沈茹夢這一躺下才感到渾身難受得真是無力極了，只喝了一碗姚智文端過來的小米粥，她就立刻沉沉地睡了過去。

見妻子睡著了，姚智文這才和李蘭一邊哄著小靜淑，一邊簡單的吃了一點兒飯菜。因為小家裡有兩鋪炕，所以這幾天婆婆李蘭會住在兒子家裡，幫忙照顧一家三口的生活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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