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小狐狸
接下來三天，劉亘把丁香和八角按不同比例放入胰子液攪拌，最後試驗下來一份八角、三份丁香的胰子香味比較適中，這個配比的香味不刺鼻聞著比較柔和，洗過手之後還留有一絲余香。
試驗完香味劉亘又去了一趟染料鋪子，買了暗紅和露桃紅兩種染色粉，經過幾次配比試驗終於製成了類似桃花花瓣的粉紅色胰子，至於每次試驗的次品，全都被趙姨娘和雙兒當做寶貝收藏起來了。
這期間嘉定伯府二管事來過一趟，劉亘以讀書為借口三言兩語把他給打發走了，對於後院的事劉順幾個第一次進劉府不知道狀況，可是金榜一直跟著曹淵對劉府熟著呢，他覺得劉亘和雙兒這幾天老窩在後院神神秘秘的，偶爾出門也不帶上他和劉順，猜測准有事兒。
這小子不是劉府的奴僕顧忌少，早晚遇上雙兒就旁敲側擊一番，雙兒得了劉亘的告誡嘴巴嚴實著呢。
白色胰子和粉紅色胰子試驗出鍋，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一天下午，劉亘揣上四塊胰子施施然朝嘉定伯府走去，誰想大門附近依舊一溜兒停著七八抬轎子、馬車，劉亘有事只得硬著頭皮進去，門房眼尖，見伯爺看重的准孫婿前來拜訪忙不迭陪著笑迎出來。
「三元公。難得見您，請進屋子喝茶。」
「有勞。」
嘉定伯府門房的傲慢整個順天府有數，那些坐在門房裡喝茶等候的角色見他對一個小秀才如此卑躬屈膝不由得動容，坐在首座的那位擠出點笑意起身讓座，劉亘哪肯無緣無故掃一個陌生人的面子，作揖謝過之後陪坐在末座。
他的舉動頓時贏得了在座各位的好感，身旁的那位更是與劉亘以年兄相稱，他說自己是福建人士，能與劉亘坐在一起喝茶就是有緣，若劉亘有空一會他想去府上拜訪。
『跑官的。』
劉亘知道求周奎辦事的人多，眼前這位似乎遇上了難處想曲線救國，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對方也不在乎依舊與他搭話，屋子裡其餘的人本來對這位陪坐末位的外地口音角色沒怎麼在意，這會兒倒有些羨慕他佔了個好位子。
沒多少功夫，裡面走過來一個小廝請劉亘進去，劉亘對眾人點點頭直接去了暖房，周奎不在，忽悠來的准丈人親自接待。
他解釋，父親大人去衙門辦公了讓劉亘稍後片刻，其實附近的街坊都知道，崇禎爺賞了周奎一個都督府正一品的右都督，都督府是個空架子沒具體事務，作為二把手的右都督更是閑得發慌。
周奎去衙門只有一種解釋，這廝不淡定出門打探韃子大軍的情況去了，劉亘點點頭微微一笑也不點破，喝茶與准丈人閑聊。
劉亘算是周家的半個自家人，丁氏與兩個兒媳、一個侄媳也出來與他見面，聽說劉亘有要事找周奎商談，丁氏吩咐兒子好生招待，自己返回內院張羅去了。
五軍都督府就在大明門內西側，距離槐樹衚衕近的很，等了小半個時辰，周奎踱著步子進了暖房，劉亘一見趕忙起身問候。
大管事在周奎進屋前已經稟報過，周奎對劉亘主動上門上商量事情感到有些意外，此前劉亘才來過兩回嘉定伯府，第一次僅僅只是禮貌性質拜謝他的賀禮。
「本源。是不是劉府遇上了什麼麻煩？」劉府就劉亘一個半大小子當家，周奎擺出岳祖父的架勢開門見山。
「多謝岳祖父關心。府中一切安好，本源有別的要緊事與岳祖父商量。」
「都是一家人本源但說無妨。」
劉亘讓小廝端來兩盆溫水隨後看了一眼四周不再說話，周奎是個老狐狸，見劉亘如此慎重倒也起了好奇心，揮揮手吩咐小廝全都退下，但見劉亘依舊看著門口周奎頓時變得慎重起來，他讓大管事親自去門口守候，不許任何人靠近。
劉亘從懷裡掏出兩白兩粉紅共四塊胰子鄭重其事擺放在周奎座位旁的茶几上。
白的有些像玉石，這粉色的，難道是粉玉石，這色澤也太勻和了！
周奎父子看得雙眼發直，他沉得住氣只是看著沒有發話，准丈人沒那涵養起身拿起一塊白色的上下看了看又湊到鼻尖嗅了嗅，沒想到竟然有淡淡的香味。
「本源。這是什麼稀罕物品，從來沒見過？」
「岳祖父。岳父大人。最近本源整理家中藏書，無意中發現了一本宋朝刻本，裡面記載有一種胰子的製作法子，說是能制出潔白如玉的胰子，本源一時好奇作了嘗試。」
「這東西是胰子？」周奎聽得動容，他明白劉亘為什麼神秘兮兮的要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了。
「請岳祖父。岳父凈手。」
細膩的泡沫、淡淡的幽香讓周奎父子的臉色越來越嚴肅，體驗過後周奎親自拿著胰子把劉亘請進書房談話。
一看這架勢劉亘明白老狐狸存了獨吞的心思，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劉亘可不是之前的劉亘了，沒想好對策哪敢登門。
重新上茶，兩人默默喝著誰也不願先開口，等了一會周奎詫異地瞄了劉亘一眼，他沒想到這個小秀才如此沉得住氣，對劉亘的認識又多了一分。
「本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準備如何處置這事。」
「岳祖父。劉府如今境況大不如前，本源雖說滿腹經綸可也得三年後才能參加科舉，這期間又要去南安府守孝苦讀，往來花銷不是個小數，因此本源決定…………」
「但說無妨。」周奎不知不覺伸長了脖子。
劉亘說自己一則要守孝二則要研讀，沒有心思處置這胰子的買賣，因此想知會一些劉府靠得住的故交好友一起來做胰子買賣，今天來嘉定伯府就是想與周奎商量這事，看看找那些人家適合。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這劉亘剛開竅怎麼又犯書獃子氣了，賺錢可不是眾樂樂的事兒，周奎聽了簡直無語。
這事還用得著商量、考慮嗎，當然是周家最適合。
時隔十四年，周奎再次吹動神棍之嘴忽悠劉亘，什麼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至親、肥水不流外人田云云。
「本源。周劉兩家已經結親，要不是顧忌劉府有重孝，還與東林黨那個賊心不死的錢受之有些瓜葛，那天我就會大擺宴席宣揚這事，也罷，等你從南安府學成歸來，我就為你和蘭兒操辦婚事。」
為了打消劉亘的書獃子念頭，周奎吐沫飛濺說了一大通，最後把寶貝孫女周梓蘭也給搬了出來，恍然大悟的劉亘似乎意識到與嘉定伯府合作的好處，將信將疑點頭答應。
接下來談細節，說著說著周奎傻眼了：『這哪是書獃子，簡直就是練了三十年攤的角色，莫非有些事這文曲星能無師自通。』
生產秘方眼下決不能交給周奎，不然劉根估計這角色會把自己吃得乾乾淨淨連一點兒骨頭渣子都不剩，或許連小命都難保，這就是為什麼他一開始就拿親朋好友說事的原因。
劉亘以保密為借口，堅持生產的前一部分在劉府進行，后一部分轉移到周奎準備的胰子鋪子後面場院操作，製成成品后出售。
京城豪門權貴多得是，萬一這個劉亘再發書獃子氣真跑去哪個府邸，周奎可就人財兩空咯，老神棍投鼠忌器只得答應下來。
老狐狸對陣小狐狸，一番較量過後各取所需握手言歡。
劉府周府各出五百兩銀子作為啟動資金，兩府各佔五成份子，其中劉府負責原料的採買以及前期的製作，周府負責後面的製作以及胰子的推廣和銷售，也就是周奎得無償提供一個鬧市的銷售鋪子。
對於只拿到五成份額周奎是不滿意的，可是劉家在順天府樹大根深他也不敢太用強，畢竟如今劉亘捂著秘法，而且小三元聲名在外一個不慎就會惹上一身騷。
『你不是要去南安府守孝苦讀嘛，難不成在那制了一半再千里迢迢送京城！』談完事周奎笑眯眯請劉亘喝茶，心裡有的是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