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完結

整個大廳十分安靜，無人敢說話。

我待待地站在那，完全不知道雲安會說出這番話，雲安，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你……

李長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你是在，和朕搶人？」

「草民，只是想雪霏過的好！」

李長機一下怒了：「她不叫風雪霏！她叫李婉清！是朕的昭儀！」

「無論她是誰，陛下你都沒能讓她以前過的開心，過的幸福！」

「你怎麼知道朕沒有讓她……」

未等他說完，雲安卻問到：「陛下，昱兒是誰？阿姊又是誰？長機兄……又是誰？」

李長機愣了，我也驚了，雲安是怎麼知道的？

「雪霏剛蘇醒的時候，她經常做噩夢，夢裡叫的就是這兩個名字，昱兒，阿姊……不斷地哭，眼淚都能把整個枕頭打濕，還有長機兄那個名字，就是陛下您吧？你知道，她在夢裡多麼恐懼嗎，那種恐慌讓她直接從夢裡驚醒！陛下，這就是您讓她過的開心，過的幸福嗎……」

我不由得喚著他的名字：「雲安……」

李長機卻情緒崩了，這是這麼多年，我們這麼多人，第一次見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一把掀翻旁邊座位上的茶具，嚇得孫徑娥和李長賀都愣住了，都知道他在極力的忍耐著眼淚不留下來。

他努力地平復自己的情緒后，沉聲道：「婉清，你以為昱兒死的時候，我不難過嗎？我不痛苦嗎？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他死在我的計劃里我不難過嗎！但是如果那天他不死，你們不去東台山，那整個朝廷都會動蕩不安！到時候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昱兒是大煜的皇子，他的身上是大煜的責任和子民，所以他必須付出！」

昱兒的事，一直在我心中像一根刺永久無法拔掉，每次提及都痛不欲生……

我跪下求他道：「陛下，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放了雲安，放了他，他是無辜的……」

李長機卻是自己說著：「你說靜姝的死，周軒逸的死，李家的破滅，都怪我，那我告訴你，我沒有冤枉任何一個人！你父親，的確和成王勾結，而李靜姝是因為中毒而亡！」

「你說什麼，阿姊……」

「當時無論是李靜姝還是周軒逸，他們都已中毒，是在成王那裡為成王所下，解藥只有一顆。我讓他們選擇，周軒逸選擇把解藥給了李靜姝，但是靜姝……扔掉了解藥。」

我才得知事情竟然是這樣：「阿姊她……她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為什麼？大概是沒了周軒逸，她活著也沒意思吧。若是以前她一直在宮裡，那周軒逸的死最多讓她心如死灰，可他們朝夕相處幾個月，感情已如膠似漆，而且周軒逸，是舍了自己的命在保她，你認為她，怎麼自己獨自活下去？」

我痛哭流涕，阿姊……阿姊……

「當時你在宮中受到冷落，隨後李靜姝的死，便成了壓垮你父親的最後一根稻草，在他心裡，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個女兒。她不知道李靜姝是因何而死，便把一切算到了我頭上，他聯合成王，欲反！我，只能滅了李家！婉清，你還覺得，一切怪我嗎？」

一切怪他嗎？

是，李長機一個帝王，他做的一切都是站在帝王的角度去思考，他是錯的嗎？

不是，他沒有錯，沒人能說他是錯的……

「陛下，那您知道嗎？其實我，只是個追求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從進宮開始，我就不願意爭寵，後來做的一切，只是想我平安，阿姊平安，李家平安……你的雄圖偉業，你的國家大計，我都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或許從我進宮的那一刻，就全部都是錯的……

「長機兄，」我一下又一下地磕頭：「這一世，我已經歷了大部分人未經歷過的人生，大起大落，榮華富貴，生離死別，我不求苟活著，只願你從此順遂，再也無憂，只願雲安，一生平安，再無苦痛！」

李長機看著我：「你，求死？」

雲安拉著我，痛哭著說：「不可以，雪霏，不可以！」

「雲安……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

「雪霏，」雲安抓緊我的手：「你如果死了，我怎麼可能還會獨活？我會隨著你走，上泉碧落下黃泉！」

李長機轉身，那一刻他發現，原來，他手上的生死大權，此刻竟毫無意義。

他一直要的帝王霸業，代價便他的愛而不得！

他道：「你們走吧。」

所有人都驚訝他的這句話，他，讓我們走？

他道：「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這一輩子再別讓我見到你們。」

雲安立馬道：「多謝陛下！」

我和雲安離開了，帶著小米，離開了皇城，走到了很遠的地方，帶著所有的恩怨離開了那裡。

後來聽說，鄭妍兒被廢，半月後，凌遲處死。

孫徑娥升到了皇后，兩年後誕下一子，封為太子，魏婕妤升成了昭儀，兩人合力掌管著後宮。

至於李長機，日後的他坐擁美人無數，掌管天下大權，但是據姜內監所說，再沒人見過他真心的笑容。

我，雲安還有小米到了一個沒人認識的鄉村，他每日出去問診，小米每日在家務農，洗衣，做飯，而我每天無所事事，被他們二人寵著，後來和村長一商量，開了一個簡易的學堂，每日教那些孩子讀書，在村裡所有人都很尊敬我們。

後來我才得知，小米並不是內監，他原本只是宮裡一個燒火的小廝，是宮裡跑了一個內監，才讓他充數充上的。

我便和雲安做主，在村裡幫他娶了一個媳婦。

不久后，我也給雲安生下一個兒子，小米也生了一個女兒，我們成了一家六口。

直到有一年，來了瘟疫，我不幸染上了，雲安治好了所有人，卻沒治好我，他也因為照顧我，染上了瘟疫，那年我們的兒子十五歲，我們臨終前把他交給小米照顧，小米才哭著跟我講：「主子，其實我一直都是陛下安排在您身邊的……」

「小米，我知道，從你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

李長機這個人，我真是到死都沒看透呢。

雲安只是牽著我的手，「雪霏，無論你這一生到底是更愛我還是更愛李長機，至少你最後的時刻，是和我在一起的。我們會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是啊，雲郎，我們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

後來我和雲安被火化，遺體放在了村裡的祠堂里，受村裡人香火。

而之後，我和雲安的兒子，雲煙，去了朝堂，他說那是他父親的願望，他要替雲安實現。

小米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也回了皇城，我死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在皇城過的很安穩，也一直很照顧雲煙。

同時帶回去的還有我和雲安的骨灰，李長機只看了一眼，沒說什麼，而是把我們的骨灰放進了雲光殿，那裡還有李靜姝和周軒逸的骨灰。

從我們離開后，雲光殿，再無人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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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後來呢，那雲煙怎麼樣了？他在皇城順利嗎？」

一個女孩急切地問著，一旁的男子摸了摸他的頭：「後來啊，他進了永安王的府邸，本是娶了妻子，可後來和離了，那個女子為他留下了一個女孩，陛下親自賜名，名喚念清。」

「哦～這樣啊，那我不就是念清了？可是大人為什麼要和離呢？」

「為什麼和離啊……」突然「咚」的一下，一本書扔過來砸到男子的頭上，他哎喲一聲：「你幹嘛啊？我給孩子講故事呢？」

一清秀青年走了進來：「講也不講正經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講。」

「嘻嘻，雲煙的事，算什麼亂七八糟的？」

清秀青年嗔道：「你還講！」

「好好好，不講了。」

這時念清跑過去抱住青年：「大人！」

青年蹲下來給了她一顆糖：「出去玩一會兒，好嗎？」

「大人又要教訓阿翁了嗎？」

「乖。」

男子站起來道：「你這才是教的不三不四的！」

青年正怒目瞪他，屋外傳來李長機的聲音，二人連忙行禮：「見過陛下！」

李長機走進來看著他們，笑到：「賀兒，又惹雲煙生氣了？」

李長賀委屈巴巴的道：「我哪敢啊？他可是有你撐腰的！」

李長機一笑：「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雲煙可比你小十五歲，比你懂事多了！」

念清抱著雲煙的腿聽的嘻嘻偷笑，「阿翁又被皇伯父給罵了。」

李長機拍著雲煙的肩膀道：「我跟你說過，你可以叫我父皇，沒關係的。在我心裡，你就跟我親生兒子沒有區別！」

「雲煙多謝陛下厚愛，只是……」

「不行不行！」李長賀一下子跑上來：「他要是叫了你父皇，那我跟你不就差了一個輩了，從你弟弟變成你……什麼啊，不行不行，他不能叫！」

雲煙不免點頭，確實如此……

李長機道：「但他若是隨你叫我皇兄，那他父母不就比我高一個輩分了？」

「所以嘛，」李長賀道：「他就叫你陛下！我說皇兄，哪有像你這樣到處非要攀親戚的皇帝啊！」

李長機道：「李長賀，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你給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別別別，皇兄饒命！雲煙，你也不幫我啊！」

雲煙只是抱著念清站在一旁：「我只是臣子，要幫也幫陛下。」

「謀殺親夫啊！」

幾人鬧的哈哈大笑。

孫皇后和魏昭儀來到殿外，聽見屋內的笑聲，魏皇后問姜內監：「是雲煙在裡面嗎？」

「回皇后，是的。」

孫皇后笑到：「自從雲煙來了皇城，陛下就比以前開心多了。」

魏昭儀點點頭，看著天空中，白鳥齊飛，在陽光下展翅翱翔，笑道：「是啊，如今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