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相

他很守時，第二日一早便來到了我這兒。我的住處，還是做太子妃時入住的東苑。

「我答應過你，今日告訴你關於青衣的真相。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再騙你，一個字都不會……」

「想不到，岐王殿下竟然也會說出這種玩笑話，一個字都不會騙我？你還是講點實際的吧。「若是放在之前，這種話我是斷然不會對他說的。

「好，我會證明的。你離開岐王府之後，青衣一直住在秦艽閣，我很忙，並沒有怎麼關注她的事，直到……」

那天我跳下回頭崖，岐王知道，南宮白也知道，因為他當時也跟在後邊，看著我跳下去了。我的承影劍留在岐王府，這件事自然藏不住，丁賀得知這件事之後，告訴了青衣。

南宮白一直看我不順眼，青衣是見過的，之前她就一直嚷著要教訓南宮白。我曾經一直以為她不過一時意氣，可是我低估了青衣的勇氣，還有她對我的感情。

青衣知道我嫁給凌文淵是南宮白的主意，她也知道我那時候心戀岐王，所以她認定我跳崖是南宮白一手造成的。

她想殺了南宮白，但是又打不過他，便偷偷讓人帶了毒藥，下在南宮白的飯菜里。這種毒藥無色無味，很難察覺。可是這毒藥並非鶴頂紅一類，能直接致人死亡，它的毒性還是弱一些的，算是慢性毒。南宮白吃了這飯菜，差點被毒死。之所以能做到這個份上，是因為李師傅幫了她。

最後南宮白察覺時，已經開始毒發了。之所以發現的晚，一方面是因為毒性弱，另一方面，是他過於自大，覺得沒人敢害他。

這種事情很容易被查出來，李師傅見事情敗露，知道逃不掉，但是他不想青衣也被連累，於是擔下所有罪責后，自縊了。南宮白恨的牙痒痒，即使李師傅死了，也不想放過他。他竟然將李師傅五馬分屍。

青衣得知這一切，心如刀絞，對南宮白怨恨到了極點，於是在明明知道自己會死的情況下，她還是拿著一把短短的匕首，去刺殺南宮白……

聽完這些，我淚流滿面，是我對不起青衣！她本該活的開開心心的，她跟這所有的一切都無關啊。

「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丁賀告訴我的。抱歉，我……我當時不在岐州，我……」

「罷了。就算你在又如何？在你看來，她不過就是個丫鬟而已，你會為了一個丫鬟而頂撞南宮白——你的軍師嗎？」我哽咽到說不出話。

「我將他們葬在了一起。」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頓時間，整個房間只剩我的抽泣聲。

「你在意的，我都會留意，秦艽閣里你種的葯蒲我一直留著，你寫過的字、畫的畫，我都留著；你說的對，我是不在意青衣，但我知道你在意，所以我一直讓她留在秦艽閣。其實，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我以為我只是把你當做妹妹，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自覺的想關注你，看到你就會覺得心裡高興。我開始慢慢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然而我當時以為你心悅凌文淵。我不想被感情所困，我的母親當初就栽在愛情上，我不想這樣……可當你跳下懸崖之後，我的心，卻真真切切的痛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想明白，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將你送給了凌文淵……珝如，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眼角含淚，顫抖的雙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他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還都是這樣煽情的話，我一時竟有些無法適應。可是這個機會，我卻是不想給的，我沒有辦法忍受他的欺騙，即使我曾經那麼喜歡他。所有的一切，從他讓我代嫁的那一刻開始，到後來一件件、一樁樁事件中，慢慢的消磨掉了。

再刻骨銘心的愛，也抵不過失望一點一滴的積累。看著眼前依舊那麼俊朗的臉龐，那濃墨一般的眉鋒，曾經讓我仰望的高大身軀，此刻竟然像一個孩子一搬無助。

「給你機會？那誰給我機會呢？過往的所有不可能一筆購銷，這點你比我清楚。」

他獃獃地望著我，眼神有些灰暗，嘆了口氣，「好，你先好好休息吧。」轉身欲走。

「你準備什麼時候放我走？」

「放？」他有些詫異的回頭看著我，眼眸低垂，「那便一輩子好了。」說完跨步而出。

我冷笑了幾聲，突然明白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中所包含的苦楚。

丁賀聽說我還活著，也來看望我，如今他已是兵馬大將軍，地位儼然不能與往日相提並論。他來的時候甚至還穿著一身盔甲，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你還活著，這真是太好了。」他見到我第一句這麼說。

「你也特意來看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了。」我笑了笑，可是心裡像有塊巨石壓著一般，就算是笑，也是苦澀的。

「這南宮白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明知道殿下的心思，卻還是偷偷將你藏起來，要不是殿下在他身邊安了眼線，你可能……唉。」他握緊了拳頭。「對了，青衣的事，殿下有沒有告訴你？」他試探性的問。

「我知道，她死了，被南宮白殺死了。」

「這件事怪我，我不該將你跳崖的事情告訴她的，否則也不會……」他懊惱的錘了一下桌子，「我見她日日在秦艽閣為你曬床褥、打掃屋子，將你屋子裡的花瓶換上新鮮的花，我真的於心不忍……當初讓李豫認罪，我以為能保全青衣的命，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丁賀的情緒有些激動。

「這不是你的錯，你能這樣護著青衣，我真的很感激，謝謝你。」我的眼淚又忍不住的留下來。「你剛才說，在南宮白那裡的眼線？」

「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南宮白行事過於狠辣，早就引起百姓的不滿，若是長此以往只怕會壞了殿下的大事。所以殿下想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最近那個眼線透露消息，說南宮白抓了個女子偷偷審問，結果沒想到是你。好在及時將你就出來，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僵了。」他停頓了一下，借著補充道，「這是早晚的事情，你不必往心裡去。」

我覺得好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因此內疚？當年害我家破人亡的，凌軒也有份，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遭遇了什麼跟我無關，還有，他想搶凌文淵的天下，我是絕不會站在你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