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再次相見

那個人看到我，立即朝我跑過來，邊跑邊喊：「環兒！」

聽到這個聲音，我停下了腳步，那身影卻越來越清晰，他一身黑色夜行衣，髮絲高高束起來。一過來，就緊緊地擁我入懷。

我既高興又生氣，不停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凌文淵你是豬嗎？你不知道這京都有多少將士嗎？你不知道他們都在抓你嗎？你還敢來這裡……」說著說著我就大哭起來。

「葉府被滅門的時候，我以為你死了；後來你嫁給我，我卻沒認出你來，等我認出來，打算緊緊抓住你的時候，你卻再一次消失。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我怎麼能不來？」他的眼中也噙滿了淚。

「可是……」

「別可是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他拉著我的手，走向那匹馬。

馬背上，他依舊緊緊地抱著我，我問，「到底去哪裡啊？」

「燕玲。之前，我們去過的。不過這次不是去看花海，而是——你的爹娘。」他緩緩道。

「你說什麼？我爹娘？」一時間，我彷彿做夢一般，恍恍惚惚。

「你爹娘的屍身，埋在燕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五味雜陳，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心情。

到了爹娘的墳冢前，我一下子跪下來，輕輕撫摸著墓碑，上邊刻著「嚴氏夫婦合墓」。

「葉叔叔的污明未除，無法用他真實的名諱……」沒等他說完，我就回頭抱住了他。

「謝謝你，凌文淵。我爹娘總算沒有曝屍荒野，真的太好了！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都是我的一塊心病，我真的沒有想到，凌文淵竟然收容了爹娘的遺體，還將他們葬在燕玲，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之前，你說去拜訪故人，是不是就是指我爹娘？」

「嗯。當時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葉環，所以沒有告訴你實情。不過你放心，我常來給葉叔叔祭奠，就當替你盡孝心了。」他抹去我的眼淚。

身為女兒，我不但沒有盡孝，甚至還恩將仇報，這這是莫大的恥辱！「可我騙過你，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甚至還把布防圖盜走，如果不是我，他們也不會這麼快攻入京都……」

「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你能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我就這麼倚在他的肩膀，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凌文淵把我叫醒的時候，天還沒完全亮。他跟我說，他是瞞著眾人逃出來的，還得趕緊回去，不能被人發現。

路上，我問他怎麼得知我在京都的，他說是丁賀派人告訴他的。他跟那個人說會派人去接應，卻沒說是他自己前來，教我不要擔心。可是我怎麼能不擔心，要是被他們抓住，位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向然竟然死了。

在凌軒帶人攻打京都時，先派了一支精銳的將士潛入，打了皇宮個措手不及。之後又是大批人馬進攻，在逃跑過程中，向然被一支羽箭射中，殞命。

「她之前跟我說，她早就認出你了，為了確定是不是，她才故意把你引到我的密室。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從此不見了身影，我埋藏在皇叔那便的探子透漏，你跳崖自盡。我能料到你是接受不了事實，向然也猜到了，她對此事很自責，之後總是生病。你恨不恨她？」

有什麼可恨的？我一個四處飄零的浮萍，以為找到了自己的根，若不是她，我可能更晚知道真相，然後繼續被凌軒利用。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凌文淵卻不以為然。

「你個傻瓜，她這麼做，是存了私心的。反正站在我的立場上，她差點害死你，我是不會原諒她的。」凌文淵毫不客氣的說。

「對了，兩軍交戰你就這麼放心，一個人出來了？」

「有向秉德在，我暫時離開一會兒沒什麼的。他們剛佔領京都，下一步肯定會去攻打遂州，我們必須從西邊繞遠，這樣才能避免撞上他們的人馬。」

「那我們這是去哪裡？」

「自然是遂州，不過這一戰若是不順，就得繼續南遷了。」他嘆了一口氣，從他的話語間我能聽出他的無奈，可是這一切都是無法避免的。

「如果，我說如果，你要是敗了怎麼辦？」

「我已經想好了，若是敗了，大不了就是拱手讓江山，只是當年的事情沒有大白於天下，你的父親蒙冤而死，我實在不甘。」

他說的對，要想為父親正名，只能把皇位奪回來。他告訴我，在我失蹤之後，他暗地裡一直在尋找我的下落，由此耽誤了不少功夫，收集渭水決堤案證據的進程也不得不放緩。他後來實在瞞不住，就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了皇帝，那些陳年往事是皇帝一輩子的痛，他身體本就不好，因此沒多久便鬱鬱而終。

凌文淵登上帝位，第一件事就是要重審當年舊案，遭到了大臣的一致反對。當年成王受牽連，不知情的人自安然覺得凌文淵只是為了他的父親，而不顧百姓死活。這場對峙持續了整整十天，甚至有人在民間散布謠言，說新帝私心太重，不適合做皇帝。凌文淵沒法子，只好暫時放棄了。他知道了岐王的陰謀，於是便以各種理由削弱他的勢力，然而這卻給了他起兵的理由。岐王聯合北涼，給凌文淵施壓，再加上靖州有吳信的幫助，勢如破竹。他們一路南退，直到遂州。

到達遂州城西門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薛姜前來接應。

「戰況如何？」我著急的問。

薛姜搖了搖頭。凌文淵拍了拍我，「沒事。」可是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場仗怕是不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