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小愛

小情小愛

我揉著腦袋,在床上一咕嚕打了一個滾。

頭疼得快要裂了開來,並不是一陣陣刺痛,而是鈍鈍地發重,就好像腦子裡的並不是腦漿,卻被活生生灌滿了鉛液一樣。

我模模糊糊地用手去摸床頭柜上擺的鬧鐘,想一把抓過來看看究竟幾點了。今天鬧鐘怎麼沒響?我微眯著眼瞧了瞧天色想,看上去也不早了啊。

這邊手還在探,那邊的一隻手就開始解睡衣扣子。

咦?扣子呢,摸不著。沒扣子,哦,那就脫。

我剛單手把衣服往上撩了個大半,另外一隻手卻給我的神經末梢傳達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信息。

指尖所及的微熱感,明明就是側臉的肌膚,指端帶著稜角的壓迫感,並不是屬於女人的溫婉柔嫩。我全身狠狠哆嗦了一下,就僵住了。半天,也不能動。

整個感官在強烈的刺激之下,猛然蘇醒。有幾分遲疑的,卻下著意識,轉頭朝床的另一頭看去。

我感覺到我的呼吸都停止了,血液里好像夾雜著冰渣子,在身體里流的極慢,那些有稜有角的冰凌,還時不時刮蹭著我的血管。

陸歸之好像是清醒了很久似的,側躺著在一邊,睜著眼睛特別冷靜地看著我。

剛開始不過因為宿醉而疼痛的腦袋,現在猶如聽見撞鐘轟鳴聲般,一下,兩下,規則地龜裂成了好幾瓣。

我嘴唇都開始抖起來了,哆哆嗦嗦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輕易便紅了眼,眼淚就一個勁地在眼眶裡打著滾。

真沒用,怎麼就只知道哭。雖然這麼想,可是卻還是沒能止住積攢得多了,直往下淌的淚珠。只覺得羞憤異常,卻被生生扼住了喉嚨,滿是壓抑。

我用手擋住眼睛,背過身去,也不說話。

並不是單純的受傷尷尬,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我蜷著身子,單手抱緊了膝蓋,有些孤零地縮成了一團,只為躲著陸歸之注目審視的眼光。

一時間,整個空間里的聲音好像是無限地放大了一般。我埋頭埋得深,可鬧鐘秒針的「嗒嗒」作響卻在我耳中異常清晰。我緊閉了眼,想隔絕掉那些慌亂無措的一切念想,企圖開始回憶昨晚,那殘存在記憶當中的星星點點。

一個荒謬無比的畫面閃過腦際,我拚命咬著下唇,極力地排斥著它的真實性。

怎麼會?怎麼可能?

我居……然會……

我不相信,一定是我記錯了,這全不過是我的臆想,完全是假的,假的……我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做,丁點也不相信。

霎時間,彷彿整個神經都敏感得嚇人,只覺得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全是微辣的刺激感。不安與羞憤齊齊湧進了我的眼耳口鼻中,滿是嗆人。

不待良久,陸歸之加重的呼吸,一點點壓迫了過來。我渾身一震,連忙去躲,躲不及半分,腳小指就磕在一旁的床頭櫃的直角上。撞得重了,竟把柜子撞得吱呀一聲,在木板地上滑出去了幾寸。

那種不加防備,突如其來的痛感,讓我的全身都痛得發抖。好像就是十指連心,痛得雖是腳趾,甚至並無傷及皮肉,興許不曾擦紅半點。但是這種痛,彷彿狠狠地在心口絞了一那麼下,活活讓人叫不出聲來,疼得直發僵。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陸歸之欺身上前,毫不猶疑地用手握住了我的腳丫,用掌整個壓住了我的腳尖,壓得那樣緊,好像這樣就能抑住了疼。

不過就是那幾秒鐘,疼就過去了。我的腦子到好像是被疼扯斷了線,神經都胡亂地攪在了一塊

我不得不抬眼去看陸歸之,待要正視時,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只是一味地躲閃著眼神。

我的腳仍握在他的手裡,床上的被子被我這麼一番折騰,胡亂地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頭尾。他也乾脆掀了被子,就這麼直挺挺地坐在了我的身旁,略微彎了腿。

他人長得高,腿也自然長,窩在這張對我來說才不寬不窄的床上,顯得一點都不相稱,甚至有些滑稽。這床不夠寬又不夠長,明明昨晚睡了兩個人,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一定又和小時候一樣,躲在一邊縮著腳,只敢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床沿上。

他,總是這般的。

我聽見自己沉沉地就開了口。

我說:「陸歸之,我們,好好談談……」

(2)

他的聲音糙得好像是粘紙上沾的細碎礪石,一顆一顆地直蹭著我的心。

「你想說什麼?如果是關於你和沈耽的……」

他突然垂下了眉眼,話還沒有說完便沉默了下來。

「不是,不是……」我不知怎麼,慌亂了起來。

「不是他,是……你。」

陸歸之剎時就好像聽到了奇怪的字眼般,一下子就把視線抬了起來,直盯著我看。

我偏過頭,「哥,當年的事,我……不信你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如果你明知道,那我們……不要……這樣下去了。」

我強迫著自己抬頭,去和他對視。

他聽了我的話,出奇的平靜,好像我陳述的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可我卻知道,這算不得脫口而出的話,卻算是最佳表達方式的話語。明明就是要把我和他各歸各位,就彷彿是兩塑泥浮屠,好好豎在那裡便就是了標榜,若是妄想錯位挪近,不過得一個雙雙打破的下場。

他就是在我的另一頭那麼靜靜的,眼睛都學不會眨一下。

我看著他的眼睛,臉上簡單地就失了支起表情的力量。他的久久沉默讓我忐忑,我怕我我根本撐不到他的回答。弓起了背,無力地靠在了床頭那貼著牆的雕花板上,凹凸不平的木質雕花圖案就隔著單薄衣服,硌著我整個背。

這很好。這沒什麼不好的……

就好像是要時時刻刻提醒我,只要我繼續等待,就便是安全了。

陸歸之並沒有讓我失望,終於開口。

我以為這一段漫長的等待后,會等來我料想中讓我解脫的那一句簡單咒語,會給我那些多得已是廉價了的淚水,一個最後的傾瀉口。

好不讓自己,活活淹死在裡面,連每一寸肌理都泡出了苦澀。

我以為,他會就此放過我的。

他的眼睛好像蒙著霧,讓人看不分明。好像只是放任著視線在那麼虛空的一點上,不知遠近。

我從來沒有聽過他那般調侃的語氣。

「如今,你也算是,算是……」

他一閉眼,吐字輕得像是空氣,「解脫罷。」

說罷,便笑了起來。呵呵的聲聲譏諷,像是從胸腔里發了出來,一頓一頓地轉頭,只說。

「昨天晚上,也是把我當成了他。」

我的心好像在被刀子一刀一刀細細地割,割完了還要用冰冷的刀尖挑開了傷口,戲謔著往上吹著氣。

我不做聲,不去做聲,不敢做聲。我用手被狠狠地壓住眼睛,壓得直疼,卻絲毫不願鬆手,也不敢鬆手。

只怕是鬆了,淚意便再也強壓不住,淌了下來,就怎麼也不能擦掉。

我害怕,害怕極了。

他卻說:「就連,看,都不願意再看我一眼了?也是,第一次就沒能和喜歡的人接吻。第二次,終於,接吻了,卻又被我這個不知好歹的人給蓋掉了。」

「是我糊塗了,是我……我,怎麼會以為……」

他用手強制性地把我壓著眼睛的手掰開,迫我看著他。

「你看到的是我,就連……也是我。」

他的眼裡暗濤洶湧,瞳孔里的微光好像是絞著了,全然是一場暴風雨。

「池子,你是不是當真……」

混雜著沉重鼻音的胡亂語序,我卻全聽得懂。

陸歸之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陸歸之,他是怎麼了,那個冷靜沉著的陸歸之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為了這種小情小愛失了分寸。

小情小愛?

陸池之,你莫過是昏了頭,才會認為陸歸之會愛上你。你要他拿什麼立場去愛你?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陸天長,你們倆的父親,遺棄在親戚家的私生子。你預備讓他怎麼辦?

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哄得他對自己上了心,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卻為了給自己一個殘存的念想。

卻活生生地毀了,眼前這個男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塔塔啊,塔塔啊,塔塔啊,過節回家傷不起啊!TT

至於更新速度,可憐的吱語上了青春分屏的佳作圖推,不更新要被編輯關進小黑屋鞭打,同樣是傷不起啊(╯﹏╰)!!!你們來好好摸摸我啦,布魯布魯裝可憐TT求安慰黨。。。。。。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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