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齊王的「隱秘」
雲齊吩咐侍衛去報肅郡王妃的娘家前來收殮,心中有了些猜測。
第二日,這猜測便得到了印證。
韓凌霜一早神清氣爽的來訪,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與雲齊說總算是報了貴妃壽宴上嘲諷之仇,說完還笑嘻嘻的瞥了一眼白如柏,問她昨晚的花燈會好玩么。
白如柏看得那笑容和語調,后脊背莫名發涼,頭皮發麻。她怕是對韓凌霜有什麼誤會吧,整日一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模樣,出手這麼狠辣,而原因只是這王妃曾經言語得罪過她。看著她對雲齊如此直言不諱,雲齊也沒什麼太過驚訝的反應,難道這還是這位小姐的常態嗎?
白如柏終於明白雲齊一直強調讓自己小心韓凌霜是什麼意思了,不過這麼多天韓凌霜好像也沒對自己下手。難道。。。
「白道長,明日一早記得進宮準備哦。」韓凌霜臨走之時笑盈盈的丟下這句話。
白如柏:「.............」
「明日我與你一道進宮。」晚上兩人坐在柏園的松樹下,雲齊道,字句之中有絲隱隱的擔憂。
「好。」白如柏吃著手裡的月餅,漫不經心道。這韓凌霜到底打的什麼算盤。「雲齊,你與我說說這雲仙公主吧,萬一在法事上碰到禁忌就不好了。」
「嗯,」雲齊也是正準備來說這件事情的。
雲仙公主出生的那一日,天空布滿祥雲是為吉兆,公主得名雲仙。因為是雲朝唯一一位公主,貴妃娘娘又是老來得女,一時可謂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可惜愛深不壽,公主三歲多時,自己偷跑去御花園,不幸落入湖中溺亡。
貴妃娘娘彼時傷心欲絕,大發雷霆,將公主身前伺候的人全部處死,自己悲傷過度大病一場。此後,貴妃娘娘將公主遺體放入千年玄冰棺中,如魔怔一般,四處尋找可助公主重生之法。
後來,彼時還只是名游道的國師大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使公主本已發僵黑紫的屍身漸漸恢復柔軟與溫度,只與睡著一般,國師還說待得公主十八歲生祭之時,再做一場法事,可助公主修得正身,飛升為仙。
這道人可能是真的有些本事,反正貴妃娘娘與皇上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並將其奉為國師,自此篤通道教。
白如柏心想自己這個便宜「師伯」,居然這麼能忽悠,而且膽子也挺大,起死回生,飛升為仙這種事情也敢拿來誆騙皇家。
雲齊其後又憑著記憶與白如柏描述了一些雲仙公主生前喜歡與討厭之事,避免在法事上犯了貴妃娘娘的忌諱,白如柏一一記下。
翌日,秋高氣爽,皇宮上方的天空瓦藍瓦藍,無一絲雲朵,明晃晃的太陽照在身上,溫度剛好。白如柏側頭,雲齊正好也望過來,兩人相視微微一笑。
「一切小心,等我。」雲齊道。
「嗯。」白如柏點頭。
兩人在太和殿前分開,白如柏被內官帶去了後宮,雲齊則轉過太和殿,循著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養心殿內。
不出雲齊所料,雲開也在,正陪著皇上下棋。皇上今日穿的明黃色常服,精神矍鑠,見到雲齊進來,便邀他來代自己與雲開對弈,自己坐回挨榻上喝茶。
雲齊也不急,慢慢的與雲開對完了一局。皇上命人撤下棋盤,擺上茶點,這才悠悠開口問道:「齊兒,今日怎麼想起來進宮看看我這老人家了?」
當年太子一事,雲齊心底到底對皇上是有一絲怨懟的。
「皇爺爺贖罪。」雲齊不熱情也不冷淡,聲音略顯平板的淡淡道。
雲開驚了驚,但是意外的皇上看上去並沒有多生氣。反而呵呵笑了起來:「皇爺爺怎麼會責怪你呢,哎,你身體向來不好,確是不宜多做走動。」
「孫兒多謝皇爺爺體恤。」雲齊低頭行禮。
雲開覺得這氣氛很是不對,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空氣靜默了一會,雲齊還是硬生生的開口了:「孫兒有一事想請求皇爺爺。」
皇上似乎正在等著雲齊這句話,一雙渾濁的眼珠望向雲齊,眼角擠出些笑紋:「齊兒且說來。」
雲齊起身撩起衣擺,跪在皇上面前,雙手揖過頭頂:「請皇爺爺收回賜婚的旨意,齊兒不能娶韓相千金。」
皇上聞言微訝「為何?你與那韓家小姐不是自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嗎?」
雲齊低著頭心中冷笑,口裡平淡道:「齊兒有不得已的苦衷,望皇爺爺能收回旨意。」
皇上沉默半晌,端起茶杯,吹著沫子,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齊兒,朕乃天子,下過的旨意豈是能隨意變更的。」
雲齊抬起頭,垂著眼皮,「糾結」了一陣,似是終於下定決心,閉了閉眼,嘴裡說出來的話,震驚四座:「孫兒身子虧損嚴重,恐不能,」雲齊「難以啟齒」的頓了頓:「恐不能綿延子嗣,不敢耽誤了韓小姐。」
「什麼!」皇上撒了杯子,一旁的內官眼疾手快接過皇上手裡的杯子,幫皇上整理好了,自覺的退了出去,只剩雲開在坐在那裡,滿臉不可置信。可是皇上和雲齊都沒有讓他出去的意思,他不得不坐在那裡,聽著他這個哥哥最不可為人知的隱秘。
雲齊說出這句,也不再遮遮掩掩,對著皇上道:「四皇叔也幫孫兒調理了很久,但卻是無葯可治了。韓相方才遭受喪子之痛,現在只有凌霜這位獨女,孫兒實在不忍害了她。」
皇上好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來,眼中帶著一絲痛色與惋惜,語氣卻堅定道:「齊兒不必擔心,即便不能。。」皇上噎了噎,繼而威嚴道:「我皇家子孫,娶一個首相千金回去撐門面也無甚不妥。」
「皇爺爺!」雲齊聲音不再平穩:「孫兒不想無顏面對妻子,不想淪為他人口中笑柄,求皇爺爺憐憫。」雲齊又低下頭,平復了一會道:「孫兒只想接回阿游,一心好好養育他成人,也不至於父親的血脈風骨後繼無人。」
皇上想到自己的長子,不免有些傷心,再想到這一脈現在已是殘的殘,弱的弱,心中更是唏噓不已,心也軟了下來:「齊兒,先起來吧,這事我會找時機與韓相提及。至於阿游,畢竟還是個奶娃娃,本打算等你成親后,王妃可以照顧,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