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拒絕

「比起偽君子，我更喜歡與真小人合作，真小人可比偽君子坦蕩的多，這個理由，李大人可滿意？」

皇太女的眸中帶著鋒芒，似要透過血肉，看穿他的靈魂，李文輔回想這種感覺，也只曾在十八年前先皇身上感受過。

李文輔心裡感慨，不愧是北冥家的人，小小一女童，就有如此氣勢，怪不得北冥國能在亂世屹立幾百年不被分割，甚至還一直處於強國之勢。

壓下心頭思緒，李文輔起身告罪，道:「臣，謝殿下厚愛。只不過臣懶散慣了，不喜歡去追名逐利，何況，臣這人只愛財，高位於臣而言，實在是無誘惑。」

本是拒絕的話，北冥以沫卻聽出了，其中的無奈，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她知道，李文輔在說假話。

試問，若一個人真不愛考取功名，何苦寒窗苦讀數十年，一步一步在官場中摸滾打爬，方得如今一小小四品官職？

「李大人，若真是如此，當初為何還要走上官場這一條路？為何不選擇從商？」

「北冥國不同於其他國家，不講究士農工商那一套，不論哪行哪業，皆無高低貴賤之分，這是北冥國的國律。」

「李大人也不必用家中長輩來搪塞我，李老太爺與老夫人皆是開明之人，否則也不會容你娶一農家女子為妻，就連李夫人入門三年無所出，二老也未逼你納妾。」

「臣……」李文輔下意識想反駁。

北冥以沫卻半分都不想聽他的廢話，直接打斷，「你為官，是因為你有一腔抱負，苦讀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能為北冥出一份力，你有一顆愛國之心、有一顆憐憫之心！」

「你說你愛財，但為官二十年，你卻從未貪過一分錢！你所處的工部，可是塊大肥肉啊。」

「李文輔，你問問自己，當初的熱血都去了哪裡！不是如今的官場讓你麻木，而是你自己放棄了當初的自己！」

北冥以沫連番追問，讓李文輔亂了心神，是啊，若不是當年也有一腔抱負，他為何會走上這條路呢？

只是，再多的年少輕狂，都被歲月的無情與官場的黑暗磨平了稜角，愛財如命、陰險小人，也不過是自己套上的一層保護。

一個愛財的小人，擋不了別人的路，也沒人願與之交惡，自然不會被惦記，也不用擔心牽連家人。

「殿下，臣還是那句話，無心高位，臣只想平平淡淡的，保住家人一世安穩就是臣此生所求。」

「臣，告退。」

李文輔說完，轉身離開，也顧不得擔心皇太女殿下是否會追究他的無禮。

李文輔走的匆忙，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逃。對，就是逃，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會被說動，就會置身於波濤之中。

李文輔也十分煎熬，其實，皇太女的那番話，早就在他心中掀起一番波瀾，可如今，朝堂之上，險象叢生，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就拿目前情況來說，皇權與左相黨等人分庭抗爭，前段時間聖上主動出擊，斬斷了左相黨幾條根須，使其避之鋒芒。

但，凡事皆有例外，別看聖上身邊有督察廠、南寧王、右相與卿家等人相助，可左相門生無數，朝中大半皆為其效力，盤根錯節，甚至連軍隊，可能都有牽扯。

說到底，還是先皇留下的禍事，縱使最後有心剷除，卻也無能為力，一步錯步步錯。

即使他有清除逆賊的心，為了一家老小，他也不能就此站隊，但，能幫皇太女的，他還是願意幫一把。。

前提是，牽連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