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六 成敗在此一舉！

虛空浩淼。

星雲流轉，如死寂一般的世界，某刻傳來一聲巨響。

一個無比巨大的星雲內側陡然凹陷，旋即向外凸起，接著如鏡像碎裂開來。混沌氣流迸射，一通道霍然顯現，內部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破界！

如無外力輔助，普通金仙根本辦不到，至少達到巔峰方有破界之力。

然則對於准聖大能來說，輕而易舉。

那高大身影漸漸清晰，五官如雕刻般分明，黑髮披肩，膚如玉石，眸似星辰，顧盼生威，正是王浩。

身後那無比巨大的星雲，實則便是仙域所在。被他一拳破開的壁障通道，幾息后，逐漸合攏恢復。

極目望去，太虛浩淼無垠，一團團如星雲般的存在橫亘聳立，仿若亘古不變。

每一團星雲，代表一處界域。

而王浩從仙域破界而出，欲要前往的第一站，便是虛界。

太虛浩瀚，世界萬千。尋常仙家需要依靠星圖指引，方可前往特定界域。

王浩不需要，有虛道法身坐守虛界，可以不費力錨定位置，挪移前往。

算算也有數十萬年，不知虛界如今底蘊？

王浩沒有多想，身形一晃，人以消失原地不見。

巫帝巔峰，准聖修為，挪移速度之快，眨眼千萬里。

也不過半個時辰，遠方虛空一團星雲引入眼帘，橫亘在前方。

熟悉的氣息，讓王浩感受過後，嘴角噙出淡淡笑意。那星雲流轉，體積龐大遠勝一般大千世界，足見底蘊雄厚，又讓他忍不住內心驚喜。

抵近，剛碰觸星雲外部，便有一股磅礴力量襲涌而來。

三千世界，皆有壁障，阻止外來者入侵，不讓內部生靈受害。

此為天道意志所在。

下界天道，眾生意志顯化，強者能達到金仙境。然則，卻阻不住王浩腳步。但他並未用強，而是手掐法決，周身氣息一變，軀體陡然間虛幻不定起來。

虛界法則！

身為本尊，自然通曉這一神通手段。在他顯現之後，虛界排斥力量立刻消散，轉而傳遞來陣陣善意。

「祖師，許久不見！」

穿過星雲便是無盡虛空。虛界的天空。來到深處，王浩朝向某處躬身一禮。

一張巨大臉孔緩緩顯現，看似猙獰，望向王浩的空洞眼神卻透出無盡驚喜。

「善——」

低沉人聲傳出。

虛界天道乃巫族祖師巫虺所化。前世記憶只余殘片，靈智如初生嬰兒，只辯善惡，難以深層次溝通。

「托歷代祖師庇佑，弟子僥倖修行有成，此番前來……只為來日大計！」

王浩簡單說了下來意。至於面前這位祖師所化天道能否理解，他不知道，但篤信一點，來日巫族行大事之際，這位必然會鼎力相助。

再一拜，王浩身形一轉，朝向下方遁去。

穿雲破霧，虛界天地顯於眼帘。不同於上一次，虛界荒蕪，除了奇蟲不見其它生靈。

如今的虛界發生翻天覆地變化。

山巒起伏，草木成林，一座座城邑橫亘大地，生機盎然至極。

三十萬巫門弟子留守虛界，經歷歲月繁衍生息，如今人口恐怕過千億。

生靈越多，眾生意志磅礴，虛界天道越強。

王浩心中驚喜。

「本尊！」

呼喊聲隨風而來。王浩稍一察看，旋即朝向東方一座大山遁去。

大山，山體龐大，直聳入雲。

記憶中，虛界不存在此等雄偉大山，估計不錯的話，該是虛界法身弄出來的。

山頂被皚皚白雪覆蓋。一處空地，方圓十里，鳥語花香，遍地奇珍異草，與周遭景象迥異，恍若仙境。

涼亭內。一位與王浩形貌一般無二的青年道人，正在煮茶待客。

王浩攸地顯身。對方面含微笑，稽首行禮：「見過本尊！」

王浩笑著回禮：「道友辛苦了！」

「你是我，我是你，你我一體，談何辛苦！」

王浩和虛界法身相視而笑，隨後入亭就坐。

「本尊前來，吾當歸位！」

奉上一盞靈茶。過後，只見虛界法身身軀透明虛化，旋即湧入王浩體內消失不見。

龐大信息傳遞而來。皆是法身數十萬年記憶，或者說虛界發生的變化，巨細無遺。

崑崙！

王浩嘴角露出淺笑。腳下這座山正是法身神通建起，取名崑崙，前世記憶中的神山。

本尊法身本為一體，本尊前世記憶，法身盡皆瞭然，山名崑崙紀念前世，倒也有趣。

這數十萬年來，法身可以說勞心勞力，改換天地，培養巫門弟子，茁壯成長，每一樁皆耗費心血，難以言喻。

如今巫門壯大，底蘊雄厚，除卻頂端戰力之外，其餘甚至不比仙域巫族弱多少。

生靈磅礴，天道壯大，反哺天地，循環不息。

身為坐鎮者，虛界法身修為突飛猛進，已至金仙境。

尋常下界，地仙是極致，然則虛界不同，有巫族祖師身化天道，有王浩留存海量仙域資源，其法身能突破修為極限達至金仙境，並不意外。

這一點，在法身歸位之時，王浩已然清晰感受到。

金仙，需煉化世界之力。

如今的虛界，萬物生靈包括天道等等一切，皆在法身掌控中。

法身歸位，自然掌控在王浩本尊手中。

此時此刻，只要他心念一動，便可輕易調集虛界眾生之力，斗戰迎敵。

「幹得漂亮！」

王浩讚歎。換做是他自己，勞心費力，恐怕也不一定能讓虛界改天換地，同時修為道行突飛猛進。

法決一掐。

原本歸位的虛界法身，旋即又出現在面前。

「本尊且放心，吾必會聚攏整個虛界之力，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一次融合，王浩獲得法身數十萬年記憶，同樣，法身也知曉本尊來意。

「你辦事，我放心！」

王浩點頭。隨後不再逗留，身化遁光，直衝天穹而去。

「天諭！」

在離去不久，一道聲音響徹虛界天地。

「巫門弟子聽令，凡屬入仙者在三日之內齊聚崑崙……共建巫神塔！」

……

沒錯！王浩此行下界，便是指令虛界巫門弟子，齊心合力，建成巫神塔。

此塔乃巫族秘傳之本，亦是最強大的戰力所在。

對於來日舉族飛升，至關重要。

不止虛界，他的家鄉古瀾界，亦要建成巫神塔。屆時，兩座巫神塔，聚集眾生之力，將會給巫族乃至王浩這位大巫主，平添成事底蘊。

離開虛界。身在浩瀚太虛中，王浩稍定心神，旋即錨定下一目標地，古瀾界。

歲月演化，滄海桑田。

不止多少萬年過去，如今的古瀾界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皇朝修行門派如大浪淘沙一代代覆滅，由新生者交替上演，唯一不變只有巫神……故老相傳代代口述、執掌這方天地至高無上的存在。

黑石城。王浩故鄉之地，如今命名黑石神域。在這裡有億萬生靈，有浩瀚的土地，綿延數萬里的城牆，以及高聳入雲的殿堂。

這一日，時逢神誕大祭，來自古瀾界各方勢力強者紛紛入城參拜，他們心目中的神明。

巫神殿，呈塔狀，金磚琉璃堆砌，高大雄偉，直插雲霄。

殿前有數百里方圓的廣場，此時此刻，信眾如雲，匍匐在地，膜拜殿內那位神明。

嗡嗡……

伴隨信眾祈願聲，聳立前方的巫神殿給予回應，殿體忽然震顫嗡鳴，緊接著便是萬道金光彌散而出。

每一道金光都是由無數光點匯聚而成，此刻如雨點直透匍匐殿前廣場的信眾體內，融合、滋潤他們的神魂肉身。

「我，我突破了！」

「我的傷…盡皆痊癒！」

「巫神憐愛世人，吾等感激涕零，誓死追隨！」

有強者霍然突破瓶頸，有人體內沉珂傷勢不藥而癒，有人在金光沐浴下神魂肉得到洗禮，飄飄欲仙，箇中滋味妙不可言。

這一切都是神跡，巫神給予信眾的賜福。作為回報，他們只需奉上最虔誠的膜拜，敬仰殿內那位神明。

高大宏偉的殿堂內部。寶座之上，一人被無數光芒籠罩，看不清真容，只見威嚴橫生的身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芒逐漸內斂消失，那人形貌顯現，一身穿雲紋道袍的少年，五官跟王浩有九成相似，烏黑的眸子透出歷經滄桑的睿智，低頭望向手中一物。

一把刀，形似長劍，三尺有餘，刀身隱泛玄奧道紋，還有無法形容的祥瑞氣息。

「這把唐刀集合古瀾界億萬生靈願力淬鍊，歷經三十餘萬載成就功德聖器，如今品質已經達到極致！」

少年眸中閃過一抹迷惘，喃喃低語：「父親大人，我按照您的意願淬鍊出這把至強功德聖器，而您……是不是忘了孩兒？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心中有些苦悶，也不知道等候了多少年，始終不見父親大人……但沒有抱怨，他的一切都來自於對方，自己最敬仰崇拜的存在。

「怎麼？等得著急了？」

戲謔的話語聲忽然在大殿響起。少年先是一怔，隨後面露狂喜，直接拜倒在地，口中大呼：「父親！父親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過來探望孩兒！在下界坐守數十萬年、無比苦悶憋屈的孩兒！

哈哈大笑聲中，王浩威武霸道的身影霍然出現，目光望向跪拜在地的少年，以及他手中那把功德願力凝聚的唐刀聖器，臉龐露出讚賞色。

「孩兒，這麼多年……苦了你！」

王浩揮袖扶起少年。後者與他而言，雖不是血肉親兒，卻是神魂衍生而出，神魂相通，比親兒還要親。

「父親，孩兒不苦！」

「父親且看，這是孩兒按照您傳授的法門，淬鍊出的功德聖器！」

少年獻寶似地將手中唐刀奉上。王浩接過，稍一察看，點頭贊道：「已然淬鍊到極致，只差一絲便能蛻變成先天功德聖器……吾兒做得好！」

「替父親大人效勞，這是孩兒的榮幸！」

少年很會說話，小嘴像抹了油般甜蜜，加上五官酷似，落在王浩眼中倍感親切。他想了想，輕撫少年頭頂，溫聲問道：「吾兒可有道號？」

上次離去匆忙，未及給面前這位取名，如今回返了卻這件事，也算給對方的獎勵。

「世人稱呼孩兒為巫神，孩兒愧不敢受，如今無名無姓！」

少年再次跪倒，大呼：「請父親大人為孩兒賜名！」他很激動，神魂異變而生，靈修之體無肉身，乃天地怪異，畢生心愿就是想成為人。

賜名，是其成為人的第一步，此刻自然激動不已。

王浩當然願意成全，想了想道：「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你乃是脫離這方天地的存在，亦是遁去的一……這樣吧，你隨為父姓王，道號一衍，可好？」

「王一衍！王一衍！」

少年念叨幾遍過後，滿臉驚喜，大呼：「多謝父親賜名！」

「大事將起！勝敗在此一舉！」

王浩說起正事。這把唐刀聖器雖被淬鍊極致，但未蛻變先天，差了一絲。

「一衍你的修為也差了些！」

王浩望向對方，揮袖間，一道虛幻身影從王一衍體內透出，而後化成一模一樣的他，站立旁側。

「留下這具分身坐鎮，吾兒隨我同行！」

「父親，咱們去哪？仙域？」

「非也！」

王浩笑了笑，但見他大袖一揮，裹挾住王一衍身形挪移，眨眼間抵達一片虛空之地。

此為古瀾界虛空，亦是古瀾天道本源所在。

「敢情老友現身一見！」

王浩喊話。前方虛空道紋流轉，一張巨大臉孔很快凝聚顯現。

嗡嗡嗡……

低沉怪異的聲響傳出。古瀾天道以獨特方式同王浩打招呼。

「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我們的大事……萬年內必然實施！」

但在這之前，還需古瀾天道鼎力相助。

「這把功德聖器還差了些火候，需要你用玄黃本源溫養！」

王浩直接將手中唐刀拋去，天道意志所化臉孔張開大嘴，一口將其吞掉。

「還有我這孩兒，事關重要，也需要你來溫養其靈體，提升修為！」

王浩望向王一衍，後者躬身一拜，而後直接朝向古瀾天道躍去，直至鑽入其體內消失不見。

「吾之成敗，巫族成敗，在此一舉！」

「道友，多謝！」

王浩神情莊重，拱手一禮。

「你之成敗，亦是吾之成敗！」

古瀾天道意識傳音。

「我有信心……我們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