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戀情引發的官場博弈 009
其實,在我和柳月交往的這幾個月中,我的身上已經不可避免地深深打上了柳月的烙印,我的言行處事,處處都自覺不自覺地帶著柳月教誨的痕迹。
梅玲看我這樣,也笑了:「江小弟,你很聰明,小鬼精。」
梅玲看穿了我的心思。
「哪裡啊,梅姐,在你面前,我哪裡敢?」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一貫本分,一貫誠實,一貫正當……」
「咯咯……」梅玲開心地笑起來:「小弟,給姐耍貧嘴啊,呵呵……好,姐喜歡,以後在姐面前不要放不開,不要這麼拘束,姐就喜歡你隨意放開……」
我也笑了:「梅姐,你是領導,我是小兵,哪裡敢在領導面前放肆?」
「哼哼……小鬼精,你就真的沒有在領導面前放肆過?你就真的沒有在女領導面前放肆過?」梅玲的眼睛又緊盯著我。
我有些心慌,又有些心虛,強自鎮靜,不動聲色,依舊笑著:「想法是有的,但是,有賊心沒賊膽……」
梅玲顯然是不滿意我的回答,但是,她也不能再多說什麼,站起來,看看時間:「你還沒吃晚飯吧,6點多了,走,和我一起去吃飯去。」
「不了,」我推辭道:「我自己弄點吃的就行了,老麻煩你,不好意思。」
「又給我客氣,是不是?」梅玲一瞪眼:「吃頓飯,我是不是能把你吃了?小白臉,還男爺們呢,扭扭捏捏,像個娘們。」
說著,梅玲伸手就摸了下我的臉。
這是她第三次伸手摸我的臉了,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被梅玲這話激著了,二話不說,穿了棉衣就跟她往外走,去了飯店。
在飯店的單間里,梅玲要了一隻野生甲魚,燉好,對我說:「小弟,吃吧,補補身子,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要好好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這寫稿子,也是腦力活,要多補補腦子……」
梅玲的話突然變得很溫柔,沒有了以往的野性。
我的心一陣感動和溫暖,感激地看了梅玲一眼:「謝謝你,梅姐。」
梅玲看著我突然笑了,湊近我:「小弟,咱們商議個事,行不行?」
「什麼事?你說。」我邊大口喝甲魚湯邊說。
「以後,只有咱們倆的時候,你別叫我梅姐,叫我『姐』行不?」梅玲聲音柔柔的。
我一愣,抬起頭,看著梅玲水靈靈的眼睛。
這個稱呼我只對柳月有過,只有在我和柳月情濃意密之時這樣叫過她,現在,梅玲提出這個要求,顯然是不行的。
我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梅玲反問。
「不為什麼,你只能是梅姐,而不能是『姐』。」我說了一句,又低頭喝湯。
我心裡知道,我只有一個姐,那就是柳月,雖然我們已經成為了過去,但是,柳月和我的一切,將永遠留存在我的心裡,直到永遠,這個稱呼,再也不能給任何一個女人。
「死鬼精……」梅玲沒有得逞,嘟噥著,不滿地用手又狠狠摸了一把我的臉。
媽的,摸了4次了,我邊喝甲魚湯邊在心裡念叨著。
吃過飯,梅玲倒是沒有再糾纏我,因為她接到了馬**的電話,說讓她到歌廳去陪領導唱歌。
梅玲邀請我同去,我婉拒。
「不了,梅姐,我還想睡覺,困了。」我推辭道,心想我和梅玲一起出現在馬**面前,顯然是找死。
「那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梅玲痛快地說著,沒再堅持,替我攔了一輛計程車。
我回到宿舍,鋪上電熱毯,在暖暖的房間里,躺在暖暖的被窩裡,睡了暖暖的一覺。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午飯後,我去上班。
一進辦公室,陳靜就樂呵呵地沖我笑:「江峰,快來看,你配新電腦了。」
我一愣,果然看到我的辦公桌上安放了一台嶄新的電腦。
「這是梅主任專門安排的,最新的486電腦,指定配給你用的,是咱們記者部最好的電腦,比劉主任辦公室的都好,」陳靜顯然很興奮,拉著我的胳膊比劃著:「聽微機室人員說,這台電腦,遇到停電時可以繼續工作一段時間,然後自動保存數據,自動關機,打的稿件如果忘記保存,下次來電后所有的稿件都在,不影響工作……」
我心裡不由有些不安,如此之待遇,不大合適吧,怎麼能把最好的電腦給我用呢,應該先配給劉飛的。
正在這時,劉飛進來了,帶著微笑。
「江峰,身體好了吧,祝賀你康復!」劉飛關切地說:「我這些日子忙,沒來得及去醫院看望你,不好意思。」
「謝謝劉主任關心,都好了,小病,不用專門去看啊……」我笑著對劉飛說:「劉主任,這電腦還是給你用吧,我用你的那台好了……」
我這話說的是真心話,劉飛用的那台是柳月以前用的,我很想用那台,雖然不如這台高級。
「那可不行,梅主任上午專門交代了,說這是馬**的指示,配給你專用的,我可不敢違背領導意圖……」劉飛半笑不笑地說著。
我聽得出,劉飛的口氣不大自在,我看得出,劉飛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我知道梅玲經常打著馬**的旗號辦事,誰知道馬**有沒有這指示呢?反正梅玲說有那就是有,即使大家明明覺得是假的,但也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好再推辭什麼。
我帶著略微不安的心情開始使用我的新電腦,心裡對梅玲又增加了幾分感激和好感。
在隨後的幾天里,我將心裡的痛苦深埋在心裡,用拚命而繁忙的工作來讓擠壓心中的累累傷痕。
白天,我到處奔波忙碌,晚上,我在辦公室加班瘋狂寫稿,寫到深夜,回到宿舍,喝上幾口二鍋頭,開始寫日記。
我和晴兒一樣,都有記日記的習慣,高中的時候養成的。
此刻,我的日記不再是每天的流水賬,而是成了我發泄痛苦和憂鬱的陣地,我將自己和柳月的過去,將柳月從畢業為了工作**於常務副市長到離婚到和自己發生關係到將自己拋棄的過程,以及自己心中對柳月的情感,統統傾瀉在了我的日記里。
在我的日記里,沒有出現楊哥,我對他抱著一種無法說出的親近和敵意,還有難以名狀的妒忌和忿恨,我不想讓他出現在我的心事中。
往往寫到更深的深夜,我就將筆一扔,帶著無法排遣的憂苦和酸楚,在酒精麻木的沉醉中昏昏睡去,不給自己的大腦以任何思考其他的空閑和時間。
就這樣,時間又到了周末,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
大家都下班了,我自己仍然在辦公室里打字寫稿。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我過去接,是梅玲。
「江峰,你在辦公室啊。」
「是的,在寫稿。」
「周末了,別寫了,走,出去放鬆一下,我答應你,等你出來要給你正式接風壓驚的,上次的不算,前幾天看你身體虛弱不能喝酒,就拖到今天……」梅玲說。
「梅姐……這……」
我剛要推辭,梅玲不由分說打斷我的話:「怎麼?大記者,不給姐這個面子?」
我不叫梅玲為「姐」,她倒是自己感覺良好,一直自稱「姐」。
我一時也不好再推辭,人家領導看得起自己,自己也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好吧,行!」我答應道。
「哎——這就對了,這樣才乖——」梅玲滿意了,笑道。
看來梅玲辦公室里沒有外人,所以她才敢如此放肆。
「我在鮑翅樓訂了一個小單間,3樓雲翔間,我先過去,你也直接去,不要一起走。」
梅玲看來也是有所顧忌。
忙碌了一周,我也想放鬆一下,於是關了電腦,下樓,直奔鮑翅樓。
等我趕到的時候,梅玲已經到了,正在房間里等我。
梅玲點了一桌子好菜,很快上齊了。
「想喝點什麼酒?」梅玲問我:「今兒個我請客,不要客氣,反正也不是我花錢,吃完咱們簽字走人……」
「我喝白酒。」
「好,捨命陪君子,我也喝白酒。」
梅玲叫服務員拿了一瓶52°的五糧液。
「這喝白酒,要麼不喝,要喝就要喝高度的,喝低度白酒,時間久了,容易得股骨頭壞死……」梅玲笑著看著我:「你看咱們單位那老王,硬是喝低度白酒喝的,股骨頭壞死,走路都不行了,剛提拔了一個副主任,不能上班了,病休,難受吧……」
我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不由點點頭:「原來還有這講頭。」
「是的,小弟,以後你跟著我,長見識的地方還多了……」梅玲說著,舉起酒杯:「來,祝賀你身體康復,給你壓驚,受苦了,小兄弟,一個人在外,爹媽不在身邊,無依無靠的,不容易……」
梅玲這話說得很得體,很感人,很溫暖,我的心裡一陣感動,出門在外的人,最要的是什麼?關心啊!
「謝謝梅姐!」我一口將杯中酒幹掉,眼睛潮潮的。
「配給你的那台電腦好用嗎?」梅玲也幹了,臉色微微紅起來,看著我。
「好用,打字很流暢,鍵盤很好使……」我說:「聽劉主任說,是馬**專門安排給我配的……」
「哈哈……什麼馬**專門安排……」梅玲笑起來,胸脯發顫,胸前的兩團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抖動著:「這是我梅主任專門安排的,這點小事,還犯得著驚動馬**?馬**整天日理萬機,哪裡能記著這些瑣屑……」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梅玲自己安排的。
「這——不大合適吧?」我說:「梅姐,我覺得這電腦應該給劉主任,我用劉主任的舊電腦就可以……」
「什麼合適不合適,我說合適就合適,」梅玲一揮手:「劉飛用柳月那台電腦就不錯了,怎麼,你喜歡柳月那台電腦?」
梅玲狡猾地看著我。
「不是,沒這意思,」我忙說:「我只是覺得劉飛是領導,這辦公室的新電腦,應該先給領導用,領導擔負著更重要的工作……」
「狗屁重要工作,不就是寫幾篇破稿子嗎?寫出來不就是糊弄糊弄那些當官的,給領導看的嗎?」梅玲不屑地說:「咱們這報紙上的文章,有幾個是給老百姓看的?還不都是官樣文章,自己吹自己,寫了下級給上級看的?」
我聽了有些不是滋味,臉色有些難看,梅玲如此貶低我所從事的神聖黨報記者工作,我可是把這份工作看得無比崇高,雖然梅玲說的不無道理。
梅玲看我的神色,知道說走了嘴,忙對我說:「呵呵,我不是對你來的,我是針對一種現象來的,當然,你的能力,你的才華,不僅僅體現在寫作上,不僅僅體現在記者這個崗位上……」
我臉色好轉,我覺得梅玲對我的喜怒很在意,好像在討好我,對我又好像有些忌憚。
「來,不說了,敬你一杯,道歉酒,小男人!」梅玲笑意盈盈舉起酒杯。
我們再次幹掉。
我有個習慣,喝酒的時候喜歡喝白開水,而且要熱的,這樣喝了解酒。
我起身打算出去叫服務員給我送一杯白開水來。
梅玲眼珠子一轉,忙站起來:「今天你是客人,我去給你要,坐好,別動。」
說著,梅玲就出去了。
一會,梅玲進來,端著一杯熱熱的白開水,放在我面前:「呶——你的白開水。」
我接過來:「謝謝梅姐。」
「小東西,叫你叫我一聲『姐』你是死活不幹,真夠犟的!」梅玲邊給我夾菜邊說。
我不說話,低頭喝了一口白開水:「咦,這水咋這味道?」
「咋了?什麼味道?」梅玲看著我,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怪怪的,說不出什麼味道,」我說:「是不是這水裡鹼太大了?」
「是,是,一定是,」梅玲說:「這飯店什麼都好,就是白開水鹼性太大,不放茶葉,水就很難喝……要不,給你放點茶葉吧……」
說著,梅玲拿了茶葉盒,倒了一點茉莉花茶在我的水杯里:「這會你再喝看看……」
「嗯……味道輕多了……」我喝了一口說。
梅玲輕鬆下來:「那就好,來,吃菜!」
然後,我們繼續喝酒,很快,一瓶白酒被我幹掉了五分之四,梅玲喝了一點點。
「梅姐,謝謝你,你對我真好,」8兩酒下肚,我的話開始多起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梅玲眼神飛揚,看著我:「小弟,姐喜歡你啊,第一次見到你,姐就喜歡你……」
「我有什麼好的,你幹嘛要喜歡我?」我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梅玲,感覺身體很熱,小腹部一股暖流一個勁往上涌。
「你年輕、瀟洒、有知識、有能力,會來事,聰明機靈,這樣的小夥子誰不喜歡啊,」梅玲眼神火辣辣地看著我:「報社的女人不喜歡的你的不多哦,恐怕你的上司柳月也很喜歡你吧……」
「別提她,」我心裡突然一陣發酸,借著酒勁,一股想哭的衝動湧上心頭,沖梅玲擺擺手,醉醺醺地說:「梅姐,不提這個,謝謝梅姐喜歡我這個小弟,小弟很有面子,來,倒酒,咱們喝酒……」
「你喝了不少了,多吃菜,來,聽話,乖!」梅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對面坐到了我身邊,身體挨著我,給我夾菜。
我聞到了梅玲身體的肉香,感覺到了梅玲高聳而彈性的胸部對我胳膊的接觸,渾身的血液流速不由加快,臉上很燙,頭懵懵的。
奇怪,今天這酒怎麼這麼大的後勁,我平時喝一斤也不會這麼反應,難道是大病初癒,身體還不適應?
我覺得自己在愁苦的心態下醉得很厲害,同時,身體的反應也很厲害,小腹部的熱浪一波一波往上涌……
我渾身燥熱,有些受不了梅玲的親昵。
我提醒自己不要犯錯誤,不能再喝下去了。
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梅姐,我吃飽了,有些困,想回去休息。」
「那好,咱們回去。」梅玲扶著踉踉蹌蹌的我離開了酒店,打了一輛計程車。
我和梅玲坐在車後排,我的大腦一片麻醉混沌,渾身躁得難受,像是有無數小蟲在心裡咬。
梅玲的身體挨著我的身體,讓我靠在她身上,她的手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拒絕。
我感受著梅玲母性的溫存,想起了柳月,千頭萬緒,百感交集,心裡只想流淚。
打車回到我的宿舍。
我下車時差點跌倒在雪地里,幸虧梅玲扶住我。
梅玲幫我找到鑰匙,開門,將我放倒在床上,脫下外套。
我的視線迷迷糊糊,大腦昏天暗地,看不清楚眼前的物件,朦朧間覺得好似是柳月在溫柔地服侍我,在伺候我,給我脫外套,脫鞋,蓋上被子……
柳月那如水一般的笑容在我面前晃動......
「姐——」我的心裡叫出來,眼淚在心裡猛然迸發,開始狂流。
然後,我感覺到柳月柔軟的身體進了我的被窩,溫柔地貼近我的身體,那雙帶我趟過女人河的溫柔手開始除去我身上的衣服,並開始溫柔地撫摸我的身體,滑向我的下面……
我的身體驟然又開始滾燙,渾身的血更加快速地奔流,身體內部的熱浪猛烈往外奔涌,我彷彿又回到了參加工作第4天,在柳月的家裡,那個迷離之夜,那酒後的**和瘋狂……
我的眼前迷幻地出現了柳月溫柔的笑臉,嫵媚的眼神,同時感覺一雙柔軟的手又滑動上來,在我臉頰和耳邊漫遊……
我彷彿聽見柳月在我耳邊輕輕低語:「阿峰,你受苦了,對不起,我其實,最愛的是你,我心裡只有你,我永遠都是你的女人……」
那聲音飄飄蕩蕩,若有若無......
邊說,柳月邊輕輕用柔軟的唇吮吸我的唇……
我的心崩潰了,我的大腦擊碎了,我的渾身迸發了!
「姐——」我像個委屈的孩子,猛然叫出來,接著,眼淚嘩嘩地奔流,從心裡淌出來。
接著,我緊緊地摟住柳月已經赤裸的身體,將自己和柳月美麗柔軟光滑細嫩的**緊緊結合在一起,努力進入到柳月的身體最深處,將自己稚嫩委屈的靈魂通過熾熱瘋狂的**運動奉獻給我最愛的柳月,我最痴迷的女人……
「姐……我愛你,姐……不要離開我……」黑暗中,我淚流滿面,一遍遍喃喃地念叨著,緊緊抱住柳月的身體,在柳月的身體上猛烈衝撞,努力求索,如饑似渴,如狼似虎,像是要把我所有的愛都通過**的交流傳遞給柳月……
終於,我筋疲力盡,在柳月母性而溫暖的懷裡沉沉睡去……
我再次醒來是半夜時分,被渴醒的,喉嚨里像在冒煙。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床頭的檯燈亮著,朦朦朧朧看到梅玲披著外套,正坐在我床頭的寫字檯前看著什麼。
聽見我有動靜,梅玲迅速將看著的東西合上,放到寫字檯的書架里,然後扭頭看著我:「你醒了?」
我暈暈乎乎晃晃腦袋,有些疼,一摸身上,赤身裸體,一看梅玲,棉衣外套下只穿貼身內衣,不由大吃一驚,努力想回憶起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
我急忙找到內衣,在被窩裡穿上,邊說:「梅姐,這——這是怎麼回事?」
梅玲略帶慍色地看著我:「你問我?你自己乾的好事,還問我?」
「可——可是,我——我確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我的大腦一陣發懵,我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和柳月親熱*,醒來怎麼都不見了,怎麼成了梅玲坐在我床邊呢?剛才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難道是一個夢?可是,我脫光了衣服,梅玲穿的這麼少,又是怎麼回事?
「小東西,佔了便宜還裝憨賣傻,」梅玲嗔怒地看著我:「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來,把你扶上床,剛要走,誰知你……你這小子一下子就把我按到床上去了,把我脫光了衣服,把我……你力氣這麼大,我怎麼能敵得過你……於是,就被你……」
梅玲不緊不慢地說著,臉上竟然出現了幾分嬌羞。
我一聽,頭皮發炸,壞了,***,我真是個混蛋,我竟然把梅主任給幹了,這可是馬**的女人,是縣級領導才能用的,我狗屁都不是,竟然使用領導的女人,真該死!
我頭上的汗一下子就流下來:「梅姐,對——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平時喝酒不這樣的,我酒量沒這麼小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昨晚,怎麼會……」
我懊喪地一個勁道歉,我此時除了梅玲,沒有感覺對不起誰,我已經沒有女朋友了,柳月已經先我背叛了愛情,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了,我無須對任何女人負責,我只是覺得無法向梅玲交代,無法向自己交代。
我承認我是一個性**很強的人,我承認有時候在**面前我會把持不住自己,畢竟,我是一個有血性的正常男人,是個正常男人就會有這需求,但是,我絕對不是一個亂性**之人,我對於性有著自己的理解和原則。
梅玲不說話,就這麼平靜地看著我。
等我說得口乾舌燥了,梅玲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遞給我:「說累了吧,喝點水。」
我看梅玲沒有生氣的意思,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下,忙接過杯子,一口氣喝掉,胃裡和嗓子里才感覺稍微好了一點。
我將杯子放在寫字檯上,剛要繼續再道歉,梅玲突然捂住我的嘴巴,溫柔的看著我:「你不要再說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用了……再說,其實,我很喜歡你,既然,既然已經委身於你,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要……只要你不嫌棄我也就好了……」
我愣了,把梅玲的手拿開:「梅姐,你——你不生氣了?」
「我沒生氣,能被你這麼優秀的小夥子要,我自己也願意……」梅玲突然又上了床,鑽進被窩,身體又緊貼著我的身體,一隻手在我的身體上撫摸著:「只要你不嫌棄姐的身體,只要你不嫌棄姐是老太婆,姐是沒什麼可說的……」
梅玲的身體白嫩而柔滑,細膩而彈性,渾身散發出成熟少婦的迷人芬芳。
我怔怔地半躺在床上,任梅玲的手在我的身體上肆虐,心裡直發愣,***,我就這麼著把馬**的女人給睡了,就這麼著把這個**的少婦給上了,太突然了,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議了。
「小弟,你放心,姐有家庭,有孩子,不會糾纏你,不會對你有額外的要求,只要你想姐,需要姐,姐就會給你,只要姐想你的時候,你能安慰安慰姐,姐也就知足了……」梅玲喃喃細語著,邊撫摸著我的下面,邊用嘴唇一路吻了下去……
我的身體受不了了,我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身體內尚未消盡的熱浪又湧上來,下面癢得難受之至,面對如此嬌媚性感的**和熟練風情的活道,我無法忍受,無法拒絕,我將所有的道德、理念、擔憂、習俗和叮囑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我的腦海里沒有任何柳月和晴兒的蹤影,我猛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三下兩下扯下梅玲的內衣,粗野地將梅玲按倒在床上,像一頭髮狂的野牛,狠狠地壓到了梅玲的身上……
「寶貝……來吧,就喜歡你這麼粗野粗暴地對我……」黑暗中,傳來梅玲快意的呻吟:「用力......將我揉成醬……」
原來,梅玲還有喜歡被虐的愛好。我初步做出了判斷。
當又一輪戰鬥結束,我大汗淋淋,再次昏睡過去。
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天亮。
房間里靜悄悄的,電暖氣的熱量使得房間里暖意融融,窗帘仍舊拉著,光線從縫隙里透進來。
梅玲不在床上,又是披著棉衣,正坐在我床頭的寫字檯前專註地看著什麼。
我身體一動,梅玲立時身體微微一顫,將手裡的東西迅速合起來,放到書架上。
我沒有在意梅玲的動作,以為她在看書或者雜誌。
此刻我的腦子全部清醒,靠著床頭坐起來,愣愣地看著梅玲發獃,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著昨夜發生的事情……
梅玲輕輕出了一口氣,看著我莞爾一笑:「小種馬,醒了?」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梅姐,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別問我,你自己知道,」梅玲不滿的看了我一眼:「我又不讓你負什麼責任,你怕什麼?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有些局促,臉色紅了。
梅玲見我這樣,笑了:「好了,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咱們倆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咱們心裡有數就行了……再說了,姐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姐是自願的,自願被你弄……以後,姐會好好疼你,好好關心你的,你該找女朋友的就找,該成家的就成家,姐不會阻攔你,糾纏你……」
我有些放心了,覺得和梅玲在一起,就是純粹的性**發泄,不牽扯感情,倒是很輕鬆。
我突然發現自己在墮落,竟然到了單純追求性發泄的地步。
確實,在那一個時期,我對談感情徹底喪失了興趣,對愛情產成了巨大的心裡障礙和恐懼感,我幾乎是帶著自暴自棄的心理,開始了對自己行為的*不羈和任其自流。
「餓了吧?我去弄飯咱們吃。」梅玲很快穿好衣服,開門出去買飯。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日記本,急忙從床上爬起來。
找了半天,最後在我的寫字檯書架上找到了日記本,正和其他書籍豎排在一起,隱藏在那些雜誌和書籍之中。
我暈頭暈腦,記不得什麼時候將日記本放在這裡了。
我忙將日記本鎖進寫字檯的一個抽屜里,這裡面記錄我和柳月的全部經歷,包括柳月的艱難生活和情感歷程,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我知道梅玲是柳月的死對頭,如果被她發現柳月的私生活,特別是和那常務副市長還有我的事情,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將幾乎能摧毀柳月。
這年頭,女人的生活作風問題無疑是官場最好的攻擊武器。
雖然梅玲已經是我身下的女人,雖然柳月已經拋棄了我,投入別人的懷抱,可是,在我的心裡,仍然只有柳月,只愛柳月,雖然我還不時地痛恨她。
梅玲,對我來說,只不過是發泄**的一個工具。
其實,我知道,對於梅玲來說,我同樣也是她發泄**的一個工具。
我們,只不過是生理上的相互需要和利用而已,談不上什麼感情。
起碼,我是這樣想的。
很快,梅玲弄了飯回來,我們一起吃完。
吃飯的時候,梅玲有意無意地看了幾眼寫字檯。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吃過飯,梅玲迫不及待又拉著我上了床,她就好像是一匹饑渴的母狼,無休止地向我攫取著熱量和力量。
在床上,我帶著麻木和空虛,還有身體內難以遏制的魔火,和梅玲活動了一整天,直到天再次黑下來。
我有些驚奇於自己的性能力竟然如此超強,超過以往任何一次,彷彿成為永不知足的性機器。
我心裡不禁有些驚異,卻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再次確認梅玲有被性虐的傾向,在迷醉中讓我在她的身體上嚙咬、拍打、擰掐,並且要求力度越來越大。越用力,她就越興奮,越聽話,越順從,像一隻母狗,任我蹂躪和肆虐,與白日里跟在馬**後面趾高氣揚、傲氣囂張、高貴冷雅的梅主任判若兩人。
而我,心中正積鬱了無比的痛苦和怨憤,正需要有個發泄的渠道,梅玲的要求和我的需求正好合謀。
於是,我的暴力傾瀉了我的積鬱,我的暴力滿足了梅玲的變態,各得其所。
從那一天起,我的生活開始走向了墮落,除了玩命地工作,我不和任何人交往,只和梅玲保持著互相滿足的來自於生理的性發泄,我不再奢望什麼愛情,不再談什麼真愛,我將自己麻醉在痛苦和失落中,渾渾噩噩地過著每一天。
「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梅玲在一次從迷醉中清醒過來之後,半真半假地問我。
「我不愛你,我只喜歡你的肉體,我只是把你當做一個婊子來玩!」我惡狠狠地說著,猛吸兩口煙,我知道梅玲喜歡我在床上作踐她,而我,也正想發泄心中的怨怒。
「叫我一聲『姐』,好嗎?」梅玲再次弱弱地提出要求。
「不,絕不!」我再次斬釘截鐵地回答。
「為什麼你能叫她,不能叫我?」梅玲哀怨地看著我,脫口而出。
「叫誰?」我警覺地看著梅玲:「你說我叫誰?」
「沒叫誰,我隨便說說的了!」梅玲神色有些慌張,急忙掩飾。
我沒有再追問,心裡突然隱隱不安起來......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莫名跑到書架上去的日記本,還有梅玲在我睡著的時候看的東西……
事情應該不會有這麼巧,她不可能會看到這日記的,我帶著僥倖心理,自欺欺人地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在單位里,我和梅玲保持著正常的交往,我見了她依舊是稱呼「梅主任」,她也依舊叫我「小江」,我們彼此心照不宣,頂多在沒人的時候,她放肆地摸我一把。
我將自己在工作之外變得麻木,除了和梅玲痛苦而瘋狂的機械發泄運動,不讓自己的大腦去想更多,盡量不讓自己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中去,雖然過去的那些事情有時會不可避免地在深夜中從我腦海里爬出來。
要是世上有一種葯,吃了可以忘掉所有的過去,該有多好。
我時常這樣想。
陳靜對我出院之後性格發生的巨大變化感到驚異,幾次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都沉默地搖搖頭,走到一邊去。
陳靜多次想邀請我晚上出去吃飯,看電影,我都以趕稿子為由婉言謝絕。
我一次次拒絕了陳靜的愛情表白和明顯的暗示,不是陳靜配不上我,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談情說愛,我對愛情產生了從頭到腳的悲涼和失望,在我的情感生活里,沒有明天,沒有陽光,沒有希望,我只想渾渾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生活中我是如此的自暴自棄,工作中我卻爆發出異乎尋常的熱情和張力,勤奮到了瘋狂的地步,每日除了參加正常的會議採訪活動,自己就主動找一些新聞題材去採訪,回來就趴在電腦前埋頭打字。
辦公室里每晚走的最晚的就是我,記者部里每天交稿最多的是我,被編委會評出好新聞最多的是我,被馬**在職工大會上公開表揚、號召大家作為學習榜樣的同樣是我。
在我的帶動下,記者部出現了你追我趕,爭當業務標兵的熱潮,大家感覺到了競爭的壓力,都一改往日的懶散,奔忙勤奮起來。
「江峰,你再這麼拚命,不光你吃不消,恐怕大傢伙都跟不上,吃不消了……」劉飛一次半真半假地對我說。
我知道我的拚命工作和取得的業績引起了同事們的羨慕和嫉妒,甚至包括劉飛的不安。
柳月曾經和我說過,在單位里混,每個圈子裡都有一種默契,一種平衡,大家都在這種平衡和默契之間舒服地活著,如果有人突然出現並打破這種平衡和默契,這人必然要遭到部分人的指責和不滿。
這是圈子的規則。
而我的超乎尋常的勤奮和拚命,則打破了這種平衡,引發了包括劉飛在內的同事的妒忌和不滿。
但我不想去理會這些,我沒心思去理會這些,只想在工作中排遣憂愁和痛苦,依舊我行我素。
劉飛現在對我越來越客氣,說話的內容越來越浮於表面,我知道,我們雖然表面上依舊親熱而親近,而在內心,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有時候梅玲會借故到我們記者部來轉悠一下,和我聊天說話,關切地問這問那,劉飛總會聞聲從他辦公室里跑過來,帶著謙卑的笑臉,在旁邊有話無話地搭訕。
這時候,我用眼睛的餘角都能看見劉飛眼中的焦慮和妒火。
我不想得罪我的直接領導,但是,有些事情,我沒辦法,我要生存,我要發展,我憑自己的能力去做事情,我不可能總是在劉飛的陰影之下。
我覺得劉飛一定很奇怪,梅玲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其實我也有些奇怪,難道男人和女人發生了肉體關係之後,性質和內容就不同了?
我覺得每日都費盡腦筋去琢磨別人,實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我不想參與人際紛爭,但是,我知道,有時候是逃不掉的,是必須要面對的。
我在拚命工作的同時,小心翼翼地規避著,遠離著。
最近幾天,劉飛派給我的採訪任務突然多了起來,而且,這些採訪任務全部是會議活動,沒有一個是真正有新聞價值的採訪項目,多的時候,一天我竟然接到了5個會議採訪通知,都是**部門一些例行公事的「四季歌」。
我整天疲於奔波,在各個會場之間奔跑,成了典型的會議記者。
我很快明白,這是劉飛利用職權對我的一種鉗制和警告,因為在我接到如此之多採訪任務的時候,部里明明還有同事正閑著看報紙。
跑會議的記者,是最沒有出息,最不能出好新聞的記者,會議新聞也不可能被評為好新聞,說白了就是在應付上級而已。
既然我被會議採訪牽制了,自然也就沒有時間再去採訪別的真正的新聞。
「這個劉飛,這麼做,太小人了,明明部里這麼多閑置人員,卻把跑會議的事情都壓給你,這明擺不就是整人嗎,傻瓜才看不出來......妒忌,小心眼,太不男人了!」陳靜火了,為我打抱不平,要去找劉飛質問。
我堅決阻止了陳靜,以沉默的方式接受了這種不公的待遇。雖然我的心裡很是窩火,在以前或許早就和劉飛摔盤子了,但是,我現在不這樣了,因為,我想起了柳月的話: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禍。
在西京離別的那個夜晚,柳月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在工作中,一定要把『忍』字看做是心中的一把尖刀,忍是為事業奮鬥的利劍,認為『忍是儒弱者的哲學』,這隻不過是從表面上看問題,恰恰相反,忍是強者的哲學,只有志存高遠、目光銳利、意志堅強的人,才不會為小小不平之事而盲動......忍,是人生最大的修養,一個人只要能夠凡事忍耐,不逞一時之氣,必能成功立業......」
柳月的話彷彿就在我耳邊迴響,於是,我忍了。
我騎著自行車,在江海市區的各個會場之間飛奔,簽到、拿會議材料、記下講話的領導和主席台副地級以上領導名單,然後,再奔向下一個會場。
一天跑下來,下班時分,回到辦公室,開始逐個寫稿。
寫完稿子,交到總編室,往往已經是晚上8、9點鐘。
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泡上一碗大碗面,犒勞飢腸轆轆的肚子。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過來。
我接受劉飛下派的任務時總是很痛快,絲毫不講價、不抱怨,毫無怨言,任勞任怨。
我知道,劉飛一定在位自己的權力而自豪,一定在為我受到懲罰而得意,一定在為我不能寫出有新聞價值的稿件而暗暗快意。
我以無條件的接受和全面的順從換取了劉飛對自己權力的認可和享受。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了竅門,在默默無聞中開始了出動的出擊。
我在晚上回到宿舍,吃完大碗面之後,隨手翻閱當天的會議材料,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些**部門的經驗總結和介紹,腦門突然開竅,突然發現,原來這些會議材料中隱藏著大量的有價值的信息,不僅僅有各種經濟發展數字,還有各種工作具體措施和下一步打算,特別重要的是,還有許多材料都對所屬的部門工作有著行家裡手的論述。我猛然發覺,從這些材料中做新聞,挖信息,搞述評,寫調研報告,弄一些帶有思辨性的論述新聞,不是太容易了嗎?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腦子一下子興奮起來。
劉飛想利用會議新聞對我實行圍剿,讓我寫不成真正有價值的新聞稿,那我就來個反圍剿,從內線跳到外線去作戰。
於是,我每天晚上,就開始翻閱這些會議材料,撰寫帶有探討性、思辨性的論述文章。
很快,我在會議新聞圓滿完成採訪任務的同時,幾個大塊頭的論述通訊出現在本報的重要版面重要位置上。
我得到了包括馬**在內的報社領導和同事們更加高度的讚揚和肯定,也得到了包括劉飛在內的本部同事更多的羨慕和嫉妒。
看著劉飛無奈而又嫉妒的眼神,我神色平靜,表情謙虛,內心卻感覺狠狠出了一口惡氣:老子反圍剿成功了!
但是,我也知道,我和劉飛真正的較量也就由此開始了,現在是在幕後,下一步或許就會走到台前。
我在無言的沉默中等待劉飛的下一次出擊。
劉飛的出擊暫時沒有出現,我在忙碌中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有些日子沒有柳月的消息了,同樣,也沒有晴兒的消息。
其實,如果我想打聽,還是很容易從同事和同學的口中知道她們的近況的,只是,我沒有這個興趣,我對任何人的事情都不感興趣,我除了工作,就是在渾渾噩噩中昏睡,工作之外的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思想,沒有靈魂。
這天,我去採訪市裡的一個解放思想大討論動員會議,市委召開的,市級領導班子市委市**各部門的負責人都參加了。
會議間隙,我去休息大廳抽煙,遇到了宋明正。
他主動從後面喊我:「江記者,江峰!」
我正往外走,停住,回頭:「宋局長,你好!」
「呵呵……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宋明正主動伸手和我握手:「一直等你這個大記者來我們局裡採訪呢,就是等不來,看來,你很忙啊……」
我平靜地笑了下:「真抱歉,宋局長,最近事情真的很多,市裡的活動一個接一個……」
我說的是實話,我現在每天白天都是在外面跑,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寫東西。
另外,就是我有空,也未必就想起去衛生局採訪,這個傀儡局長說了又不算,去那裡自找麻煩。
「是啊,看報紙就知道你的行蹤,確實很忙啊,一天報紙上光你的名字就出現好幾次,」宋明正微笑著看著我:「我看你最近寫了幾篇重量級的大塊頭述評,論述經濟發展和改革中的某些現象,很有深度,很有見地,觀點很清晰,看得出,你很有思想……」
我已經習慣了各種場合中真的和假的恭維與表揚,淡淡一笑:「謝謝宋局長誇獎,以後有時間一定去衛生局拜訪,只要您不嫌麻煩……」
「何來麻煩之談,求之不得,」宋明正繼續笑著:「什麼時候來,提前給我聯繫,我派車去接你……」
「好的,那就這麼定了,」我看著宋明正:「還有事情嗎?宋局長。」
我做出要走的姿勢。
「嗯……」宋明正沉吟了一下:「還有個小事……」
「你說。」
「我想問一下,妮妮她媽媽最近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嗎?在省城還順利嗎?」宋明正看著我。
我明白了,這才是宋明正今天叫我的真正原因,他想知道柳月的近況。
我看著可憐的宋局長,同病相憐,甚至感覺自己比他還要可憐。
兩個被遺棄的男人,在一起談論遺棄自己的女人,其中先被遺棄的向後被遺棄的打聽女人的近況,不是很可悲可笑的事情嗎?
宋明正比我強,他雖然被拋棄,但是柳月並不是因為有了第三者離開他的,而且,他還有孩子在一起,我呢,是柳月有了別的男人不要我的,我什麼都沒有,屬於被掃地出門。
我心裡湧起巨大的悲哀,努努嘴巴,看著宋明正:「我最近一直很忙,柳主任的近況我也不大清楚,要不,你問問報社別的人吧。」
我知道這話等於是廢話,宋明正不可能找報社的人打聽自己的前妻的消息,他之所以問我,是因為我去看過2次妮妮,覺得比較親近而已。
「哦……」宋明正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去忙吧……」
看得出,宋明正對柳月還是很關心的,我想起柳月和我談起的事情,知道宋明正雖然已經結婚,但是,他仍然還在愛著柳月。
我沖宋明正禮貌地點點頭,走到會場休息大廳無人的角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點燃一顆香煙,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和蕭條的樹林發獃……
正在這時,我的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一個低沉而舒緩的男中音在身後傳來:「小表弟!」
我的身體一震,彷彿被過了電流,慢慢轉過身來。
是楊哥,市委組織部楊副部長。
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一向和藹可親的楊哥在我眼中突然變得醜惡而可憎,這個老男人,利用手裡的權勢和地位,奪走了我的女人,毀滅了我的幸福,粉碎了我的夢想,擊垮了我的世界,愚弄了我的尊嚴,踐踏了我的人格……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敵!
我不由繃緊了表情,手裡的拳頭慢慢握緊……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說不定我會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我確信兩點:第一,他比我官大,現在在官場我不是他對手;第二,在搏擊場,他不是我對手,我輕而易舉就能放倒他。
這個時候,他來找我幹嘛?奚落我?嘲笑我?鄙視我?清算我?
我牙根不由咬緊了,眼神漠然地看著楊哥。
「小表弟,你怎麼了?」楊哥發現了我神情的異樣,皺皺眉頭:「見了我,這麼緊張幹嘛?好像要打架似的……」
楊哥不緊不慢地一句話,一下子就把我的滿腔怒火給肢解了,我頓時泄氣,猛然意識到此刻我面對的是江海市委組織部的二號人物,實權派高官,萬人敬仰的大官,我如何能夠和他對抗甚至使用武力呢?如果那樣做了,我無異於自取滅亡。
而且,從楊哥的表情和語氣看,他好像不知道我和柳月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依然把我當做小表弟,也就是說,柳月沒有告訴他我們之間的事,仍然把我說成是她的表弟。
我的勇氣和膽量在他的氣質和氣勢面前迅速被瓦解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和他的巨大差距,一個天一個地,天壤之別,他的能量和權力大到足以讓我這樣的小人物仰視許多年,或許一輩子;他可以利用他的權勢實現他的許多願望和理想,包括他想得到的女人。
「沒……我沒怎麼啊,」我突然在楊哥面前變得局促和不自信起來:「原來你也在這裡開會的,我沒看到你……好久沒見你了……」
我說的是實話,仔細回憶一下,我真的好久不見楊哥了,不知道他在忙啥。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大人物,忙碌的事情多了,平時的工作和應酬就夠忙的,再加上最近和柳月春風幾度,估計省城是沒有少跑。
一想到這裡,我心裡酸酸的,楊哥終於如願以償了,柳月終於投入了他的懷抱,他這許久的努力和心思沒有白費。
他是如願了,我呢?我成了孤家寡人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我最近一直很忙,這不,今天上午才剛從西京回來,從柳月那裡回來,我在那裡呆了3天……」楊哥神色凝重地看著我說。
我的腦袋開始*,媽的,欺人太甚,和我說這個幹嗎,故意刺激我啊,不但說去西京,還專門挑明去看柳月,還特意說在柳月那裡呆了3天!這擺明了是要故意弄我難堪,讓我無顏。
我的心裡又充滿了憤怒,看著楊哥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和忿恨。
楊哥卻沒有看我的眼睛,自顧看著窗外,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小表弟,你表姐在西京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轉臉看著楊哥。
楊哥的神色突然變得很沉重和憂慮。
「怎麼了?」我不由自主地問道,心裡充滿了焦慮和不安,湧起巨大的不祥之感。
我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柳月提拔副處長的事情告吹了,黃了,」楊哥緩緩地說:「本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憑她的能力和表現,憑部里領導的賞識和大家的公認,她都沒問題,誰知……」
「誰知什麼?」我緊跟著問楊哥,同時,向周圍看了看,貼近楊哥的身體,彷彿怕外人聽到。
「誰知就在這節骨眼上,一夜之間,省委宣傳部所有的部級領導和處室負責人都收到一封相同內容的匿名信,」楊哥的聲音微微顫抖:「就是這封匿名信,毀了柳月的這次提拔,也毀了柳月今後在省委宣傳部的前程和希望……」
我大吃一驚:「匿名信?什麼匿名信?」
「一封從江海發出的匿名信,列印好的,信的內容是說柳月生活作風有問題,說柳月從大學畢業一開始就出賣色相,和被抓進去的江海市前常務副市長睡覺,用身體作為交換,得到了江海日報社的工作……而且,這許多年以來生活作風愈加泛濫,持續糜爛,利用工作之便,勾引自己的下屬,亂搞男女關係……信里沒有提及涉及的下屬的具體姓名,但是說的很詳細具體,甚至還有時間、地點……」楊哥激憤地說著:「這個寫信的人看來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想製造天衣無縫的謊言!前常務副市長早就被抓了,他個人生活是很*,但是他交代出來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柳月,再說了,柳月怎麼會和他這樣的人來往......還有,柳月和她的以前的下屬一清二白,誰不知道,整個一無恥造謠......」
「卑鄙!無恥!小人!」我激憤地說道:「整個就是一派胡言,污衊!」
說完這話,我的腦袋蒙蒙的,整個腦海里成了一團漿糊。
「省委宣傳部是省委重要部門,又是宣傳機關,提拔人,生活作風非常看重,對被選拔幹部的名聲和影響要求很高,出了這種事,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影響已經出去了,而且非常惡劣,整個宣傳部都知道了,所有人看柳月的眼神和目光都變了……」楊哥繼續緩慢而沉重地敘說:「首先,這種事,沒有人去給你調查真偽,組織上沒這個責任和義務去甄別,而且,這種事,越調查反而影響越壞……其次,**人的思維習慣,大家對這樣的事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特別是對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性而言,大家都喜歡津津樂道這事;第三,提拔重用幹部,同等資歷同等條件下,自然要優先重用口碑好、名聲好的人……就這樣,柳月這次的提拔告吹了,不僅僅是這次,今後,柳月在省委宣傳部的前程基本也就毀了……」
楊哥的聲音里充滿了激憤和無奈。
我的心中非常難過,我知道柳月非常要強非常自立,一心想通過自己的能力來證明自己,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為了自己的理想,她一直在努力奮鬥,努力拚搏,可是,就是這麼一封匿名信,就把她的所有努力和希望都毀滅掉了!
那一刻,我忘掉了和柳月的讎隙,忘掉了和楊哥的不快,巨大的悲傷充斥了我的心間,我為柳月的不幸遭遇陷入深深的悲痛。
此時,休息大廳已經安靜下來,大家都又繼續去開會,偌大的空間里只有抑鬱的我和楊哥。
「楊哥……」我的喉嚨有些哽咽:「難道……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補救的辦法了嗎?」
楊哥苦笑了一下,看著我,親切而疼愛地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是在為柳月有如此關愛自己的表弟而感動:「官場的事情,複雜得很,人言可畏,輿論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我和張處長同你一樣,都知道這匿名信的內容是誣陷之詞,純屬誣告,都知道你表姐是一個怎樣的人,都相信她的人格和人品,可是,外人未必都這麼看,有些人,最喜歡折騰別人的私生活,最喜歡拿別人的私生活做文章……現在,柳月正頂著巨大的壓力,我和張處長正在找人做工作,爭取把影響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爭取為柳月博得一個進步的機會……我這幾天在西京,就是忙乎這事的,要不是今天開這大會,我不會回來的……開完會,下午,我還得去西京……」
我被楊哥感動了,多好的男人,多麼負責的男人,為了柳月,千里來回奔波,不辭辛苦,而我,卻齷齪地只知道去想象楊哥去西京是為了和柳月去男歡女愛。
我立時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心理和骯髒意識,有些無地自容,我此刻覺得真的只有楊哥才配得上柳月,他能知道疼柳月,愛柳月,保護柳月,幫助柳月,而我,能給予柳月什麼呢?
同時,我從楊哥的話里還判斷出,楊哥並不知道柳月的過去,不知道柳月和那常務副市長的事情,當然更不用說知道和我的事情了。他堅定地把匿名信的內容認定為誣告。
世界上有些事情真假對錯是很難說清楚的,單純的一個男女關係,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說法,色相引誘、強佔民女、**需求、感情升華……不怕有這事,就怕被人利用來做文章。
我想起柳月曾經告訴我的話。
「我回來之前,柳月反覆叮囑我,讓我見了你不要說這事,她主要還是擔心你因為這個影響工作,怕你分心……柳月這是在疼你,呵護你……」楊哥說:「可是,我考慮了,你這個小表弟已經不小了,已經長大了,已經能獨立生存思考問題了,有些事情,該讓你知道了,讓你多了解官場和社會的複雜多變、險惡風雲,對你以後的成長不無好處,所以,我決定還是告訴你……」
我的心裡一真感動,柳月在這種時候還記掛我,還為我考慮,而我,卻曾經一直是那麼地恨她……
我在感受到柳月博大胸懷的同時,也感到了自己心胸的狹窄和自私。
我開始從心裡真心實意祝福柳月和楊哥了。
「還有,柳月現在的情緒很低落,她特地讓我轉告你一句話:『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有多大的艱辛,無論有多大的難處,一定要堅強,任何時候都不要迷失自己』!」楊哥看著我,將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我的大腦一陣轟隆隆作響,頭皮一陣發木,腦海里一片空白,心裡翻江倒海……
「楊哥,這信是誰寫的?查出來沒有?」我恍惚間突然想起這個事情。
「不知道,」楊哥搖搖頭:「我問過柳月,既然這封信這麼說,那麼就一定會有一些捕風捉影的謠傳出自某些人的口,既然這人在這種時候寄出這封信,那麼,這個人第一對柳月的工作情況很了解,知道她最近要提拔;第二,這個人和柳月是死對頭,對柳月的提拔和進步一定是抱著刻骨地嫉妒和仇視;第三,這個人出自江海,平時應該是和柳月有讎隙……可是,柳月,這個傻丫頭,只是搖頭,什麼也不說……唉……」
楊哥的一聲嘆息中,我聽出了對柳月深深的憐惜和疼愛。
我仔細掂量著楊哥的話,突然,一道閃電從我腦海里閃擊過來!
我猛然想到,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不會有人知道柳月的這個事情,柳月說過,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只有我和宋明正,而宋明正顯然是不會出賣自己一直深愛著的前妻的。
我的大腦立時血往上涌,我幾乎肯定,這事就是梅玲乾的,我一下子想起那晚梅玲神情詭秘地在我沉睡之際坐在我寫字檯前翻看的東西,想起我的日記本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書架里……
我恨地牙根痒痒,心裡怒火萬丈。
楊哥不能在休息室久留,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會場。
我沒有在會場逗留,帶著會議材料,以飛快的速度往回趕,滿懷著對這個女人的刻骨仇恨。
我要殺了她,我要將她化作齏粉,我要讓她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路上,我一遍遍發狠,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卑鄙醜惡蠍毒心腸的女人碾成肉醬!
我是個混蛋,我是個下流昏庸的混蛋,我竟然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我竟然讓這個女人利用我去毀掉了柳月!
我一遍遍惡狠狠地咒罵著自己,痛恨著自己!
我覺得自己真的該死了!
冬日的陽光冷冷地照耀在我的身上,照耀在騎著自行車拚命往回飛奔的我身上。
我的身體整個冰冷,我的大腦一片麻木,我的心裡怒海翻騰,我的雙目像要噴出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