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眨眼便是十四年
看似慵懶的日光慢慢掠過大齊國京都洛北城,稀釋了黑暗,只一瞬間便撒滿每一個毫無遮擋的角落。
春回大地,雨疏風驟,行人如織,一派清晨趕集的熱鬧景像。
洛北城擁有著八街九陌,其中庚安街建築布局顯得格外端莊大氣奢華寬闊,若是要尋覓其為何與眾不同,想來每一個成年的大齊人都能說上一二。
無他,只因這兒住著一群特別的人,大多數王公貴胄文武百官統統居於此處,不乏有權勢的、有萬貫家財的、受寵信的……
他們都是大齊的「弄潮兒」,地位之重,使得布局宏闊,倒也不足為奇。
在這庚安街中,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蟄伏在街北一角,京城最大的酒樓雲宴閣旁,一處不大不小,說氣派也氣派,說不氣派也不氣派的四合院中。
燕歸倚靠在藤椅之上,享受著清晨暖洋洋的熹光,提了提膝上毛毯,微眯著平平無奇臉上唯一好看的眼睛,陷入了沉思,十四年的第二世歲月如走馬燈般在腦海浮掠……
十四年前,一個俊朗的男子,抱著剛剛因車禍魂穿且尚在襁褓之中的燕歸,暢快大笑:「你是我燕子初的兒子,按照你皇爺爺的說法,你該叫燕歸!」
七年前,端莊素雅,溫婉貴氣的大齊長公主,也就是燕歸的母親齊沁牽著他來到大齊京城西郊一方山林,將他交給一個賤兮兮的老頭,至此以後,每天燕歸都要在山林中與那賤兮兮的老頭相處兩個時辰。
六年前,賤兮兮的老頭與燕歸說了這樣一段話:「你在老夫這兒學武,是你的榮幸,也該是老夫的榮幸。
老夫從未見過你這般早慧的孩童,那眼神,那沉穩,簡直像個成人一般。
你每次進老夫的藏經閣都要尋些奇聞趣史的閑書來看,若非你武道進境不慢,老夫才不肯叫你把習武的最佳時間浪費在這兒……」
二年前,燕歸十二歲生辰當天,母親送了他一件禮物,那是一塊玉石,亦是稀世珍寶,常握手中,能讓人凝神靜氣,消釋心火。
一年前,老頭給了他一把環首刀,那刀長三尺四寸,單面開鋒,厚脊薄刃,直脊直刃,刀柄首呈圓環形。
老頭沒介紹這把刀,只是讓燕歸每天至少花一個時辰溫養這把刀,也就是說,他每天至少得與刀相伴一個時辰,於是乎燕歸索性在睡覺時將刀枕在背下,攏共可與其親密接觸三四個時辰。
這是個與地球極不相同的世界,這兒的世界版圖大地球兩倍左右,但人口卻只有地球的十分之一。
這兒的大陸連成一片,其餘皆為海洋,從史料上看,大陸上有七個國家。
最北的北狄,北野國,近北漠,是半乾旱之地,亦有連片的草原。
最南的南蠻,諸越國,臨近百嶼洋,叢林眾多濕熱難耐。
西邊的西戎,岳澤國,國內山峰林立,地勢高陡。
另外四國則在中原之地,有大夏,在最東邊,靠近滄海。有大齊,是為盆地,雨水豐沛,氣侯宜人。有大名,高原之地,礦多,兵器聖地。有大魏,以丘陵為主,民風悍然。
至於燕歸的身世背景,有些複雜,這得從他父親說起。
他父親是大夏皇子,因為母親是個宮女,乃是意外與大夏皇帝有染,有了身孕,這才帶著榮耀與卑微出生。
燕歸的父親燕子初自小不受人待見,在冷眼中長大,雖住在皇宮,卻沒享受過幾分奢華。
大夏皇子有十七個,其中燕子初排行第十,加之地位不高,按理說不該受關注。
但諸皇子在大夏皇帝年老時爭儲君之位,異常激烈,即使燕子初無心於此,也免不了遭受明的暗的迫害。
恰在此刻,大齊皇帝在此時向友國大夏遞出了橄欖枝,為了給獨女陽石公主找個夫婿,遍邀大夏皇子及諸王世子赴齊。
世子應邀的不少,但皇子之中,僅有燕子初應允了。
燕子初機緣巧合下贏得陽石公主齊沁的青睞,抱得美人歸,本欲就此回歸大夏,但不知為何滯留在了大齊,而這一留,便是十五年之久。
回憶到這裡,燕歸搖了搖頭,起身伸了個懶腰,往屋裡去了。
每天上午他都要花上兩個時辰學習經史子集,這是習慣,亦是母親的要求。
母親對他極其苛刻,雖不乏關懷的成分,但總叫人憋地慌。
與母親相比,父親對他極其寬鬆,近乎到了放任自流。
如果父親做主還好,燕歸便不必這麼辛苦,但很可惜,家中拍板的是母親。
十四年的歲月,讓燕歸淡忘了曾經在地球的時光,那個而立之年的「成功人士」,已然換了軀體,搖身一變,成了大齊長公主與大夏皇子的兒子。
他接受了這一切,並且感到很有趣,很享受,很充實。
翻翻寫寫讀讀,很快,兩個時辰過去了,日上三竿,陽光強烈了許多。
燕歸的玩伴加書童,吳尚,如往常一般,輕步踱了進來。
他圓潤且略顯銅黑的面上帶著笑容,開口道:「公子,飯點了,主母那邊來人催,叫您趕去正廳用膳。」
「你且在旁等著,公子我還差一頁看完,等我看完了,咱再去也不遲。」
吳尚撓頭,「公子老是這樣,主母為此訓了我好幾回呢……得,老規矩,我便等上一會兒。」
燕歸忍俊不禁,調侃道:「母親大人那是訓你么,言語雖重,可字裡行間的意思都是向你確認我是否真是因看書而廢寢忘食。」
「差不多,差不多嘛……」
「呸,你個間諜。」
「公子,間諜是什麼意思?」
燕歸略思片刻,解釋道:「間諜便是眼線和內應的意思,總歸不是什麼好的。」
「……」
片刻后,燕歸合上書本,整理了一番衣袖,朝吳尚招了招手,便起身離去。
「最近外面有沒有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
「公子你怎麼開始關心這個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吳尚也不追問,認真想了想,開口道:「這個嘛,有趣的事沒有,倒是有不少怪事。」
「說來聽聽。」
「御林衛最近活動有些頻繁。」
燕歸聞聲止住了腳步,「御林衛統領任三安最近和誰走地比較近?」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