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後果然很開懷
燕歸一家並不是直接進入殿中,還要經過一道程序,那便是壽禮的報幕。
這不,剛剛才將壽禮一一交於宮女,就有鑒物師觀察,之後便聽見幾聲清脆的呼喊。
「長公主奉上五百年天山雪蓮一枚,祛病養身,堪為一絕!」
「附馬爺奉上畫仙人作品《百鳥朝鳳》,寓意深長,是為稀世珍寶!」
「小郡王奉上朱玄草一顆,可延壽三年,得天造化,上上之物!」
此話一落,殿內眾賓客齊齊望向燕歸一家,眼中閃現一抹驚艷。
既有祛除百病的良藥,又有修身養性且又應景的佳作,還有延年益壽的造化之寶,這長公主一家,不得不說是花了大心思的。
文武百官送的都是些玉壁奇石,頗為無趣,就是太子及諸皇親也不過奉上些異國玩物、良詞美句、奇書怪寶。
太后覺得她這好孫女一家才算扣准了她的心思,什麼奇物玉石的都是外物,她若想要這些,國庫里就有一大堆,真正能滋養身體的才算好東西。
別的皇親進殿,太后只是笑笑示意,而長公主她們進來,她很難得地開了口:「好孫女、子初、歸兒,快來哀家跟前坐著,哀家可有好幾個月沒見著你們嘍。
今日哀家壽宴,就數你們的壽禮最得我心,特別是哀家的小外成孫,你那朱玄草哀家只是聽聞過,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寶貝。」
長公主笑了笑,「萬金難買皇祖母一笑,只要皇祖母開心了,孫女一家才沒有白花心思。」
「就你嘴甜!」
燕歸隨父母親行了大禮后,便在靠近太后的台案前坐下了。
這台案是一人一案,而大殿中有一兩百案,也就是說有資格被邀的僅有百來號人。
燕歸見太后的次數不多,再見時只覺得太后變地老態龍鍾了許多,畢竟有八十歲了,華貴的裝飾也掩蓋不了蒼老。
相反,燕歸同大齊皇帝見地比較勤,大齊皇帝對他這個小外孫幾乎是有求必應,這其中或許有燕歸他娘的成分,使得大齊皇帝愛屋及烏了,但燕歸既歡脫又穩定的性子更叫大齊皇帝歡喜。
此刻大齊皇帝坐在太后左側,燕歸在階下入座時,他特地轉過頭來道:「你倒是個孝順的孩子,用心了!」
「多謝陛下誇獎,這是孩兒應該做的。」
大齊皇帝既慈和又威嚴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看來你師父很在意你。」
燕歸心頭咯噔一跳,但還是強自鎮定,「陛下為何這麼說?」
大齊皇帝起身下階,湊過來小聲耳語道:「這朱玄草啊,天下只你師父一人有,朕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燕歸苦笑,「孩兒明白了。」
大齊皇帝隨即轉身回到座位。
既然太后的壽宴自然以太後為尊,加之大齊皇帝作為兒子,平日里孝治天下,此刻更不存在喧賓奪主,所以什麼時候開宴則是太后說了算。
大約坐了有小半個時辰,賓客來的都差不多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太后這睜開眼睛道:「時候也差不多了,該來的都來了,擇時不如撞時,現在便開宴吧!」
這皇宮宴請嘛,自然不同於民間哪般隨意,更不存在宴前致詞這回事。
按照規矩,先是歌舞助興,然後則是賓客準備節目奉上,之後才是享用佳肴飲下美酒,到最後吃飽喝足便差不多結束了。
作為太后的年輕時的最愛,《驚鴻舞》自然是第一個出場。
驚鴻舞描繪鴻雁飛翔的動作和姿態,這種模擬飛禽的舞蹈,在此時的宮庭之中廣為流傳。
《驚鴻舞》著重於用寫意手法,燕歸瞧著舞者們前後仰伏,通過舞蹈動作表現鴻雁在空中翱翔的優美形象,其極富優美韻味的舞蹈,令人深絕舞姿輕盈、飄逸、柔美、自如。
興許是排練過千百遍,舞女們的舞姿輕盈,真如鴻雁般翻飛輕吟,引得太后拍手叫好。
一曲舞罷,眾人意猶未盡,於是乎大齊皇帝又呼來太樂令呂直,叫他又備上了白紵舞。
白紵舞的由來,起初是織造白紵的女工,用一些很簡單的舞蹈動作來讚美自己的勞動成果,後來經過改進變地極其優美。
齊國盛產白紵,白紵有時也是齊國的一個標籤,大齊皇帝之所以續上白紵舞則是強調與民同樂。
眾人明白聖上的意思,加上白紵舞的確是美輪美奐,由太樂府安排更是難得一見,就連燕歸都有了些許期待。
沒過多久,白紵舞便在千呼萬喚中出來了。
只見舞者們著白色舞衣,質地細膩,色彩潔白,如同藍天上輕輕飄動的白雲。
白紵舞的動作以手和袖的功夫見長,步法分輕緩和快節奏。
當節奏開始時,舞者輕輕起步,兩手高舉好像白鵠在飛翔。
舞者有時折腰轉身,有時腳步輕移,舞姿飄逸,舞衣潔白,光彩照人。
舞蹈者還善於運用眼神,含笑流盼,如訴如怨,產生了勾魂攝魄的魅力。
燕歸不禁想起了詩人呂同老的《水龍吟》,正是素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裡。
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凈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
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凌波仙子。
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璫亂墜,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驚起。
兩曲舞罷,便是賓客們各顯神通的時候,第一個自告奮勇的便是齊婉兒,她所要展示的是編鐘歌。
出場之前齊婉兒還十分挑釁的往燕歸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瞧好了,燕歸自是忍俊不禁。
齊婉兒的確有兩隻刷子,她這編鐘歌既有優美舞姿又有鐘鳴相和,再加上歌聲婉轉,由一人完成一心三用,引得滿堂喝彩。
之後便是其他人的表演了,燕歸只顧看著,並沒有加入其中的想法,誰想自己不去找麻煩,麻煩總會找上門。
陳王的兒子齊叔同指名道姓要與燕歸比試,美其名曰給宴席帶來些鏗鏘的東西。
齊叔同與燕歸年紀相仿,為人囂張跋扈,喜歡狩獵,常常在狩獵歸來時縱馬入城,被其撞毀的鋪面踏死濺傷的人數以百計。
終究是皇室子弟不受王法所管,百姓只能白舐傷口不了了之。
這種桀驁不馴的人長公主自然看不上,當即反對道:「壽宴之上舞刀弄槍總歸是不好的,再說叔同弟弟也不好同晚輩爭鋒,還是罷了吧。」
陳王這時候搖頭道:「我大齊以武立國,比斗切磋算不得什麼,值此盛事比斗一番又如何?兩個孩子都是自小習武,當然知道分寸,侄女還是不要擾了興緻才好。」
長公主還想開口勸阻,燕歸卻是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爾後笑道:「既然皇爺爺也有意於此,那我奉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