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你從前根本不跟我客氣的

因為蘇牧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讓周周心裡很憋屈，但是又找不到理由說什麼，兩個人像是都是憋著一股勁，看誰先受不了去打破僵局。

幾日後有個手術，手術前小護士突然悄悄找到周周。

「周周姐，能不能拜託你個事，我不太舒服，一會的手術你給蘇醫生打副手好嗎？」

周周奇怪的看看她，小護士面色紅潤，實在看不出半點的不舒服，「你哪裡不舒服？我怎麼看不出來？」

小護士乾笑，「那個，反正就是不舒服，我看你最近和蘇醫生也不說話，這不是正好幫你嗎？」

周周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呵呵，「所以你根本沒有不舒服，只是想幫我？不用了，別搞這些有的沒的，我也不會答應你的！」

看周周拒絕的不留餘地，小護士無奈了，只能湊在周周耳邊耳語了幾句。

看周周了悟，小護士紅著臉，「……我今天第一天，這回腿疼腰疼，我怕我一會撐不住，所以才求你幫忙的！」

周周理解的點頭，為難道，「可是手術前擅自換人是違反規定的。」

「我知道，可是……」小護士欲言又止，抱著周周的胳膊求，「求你了，周周姐，只要蘇醫生不說什麼不就沒事了。」

周周一想到他們現在的處境，嘆口氣，「他肯定會說的，他現在對我意見可大了。」

「怎麼會？」小護士笑的賊兮兮的，「我看要是你給他打副手，他才會高興一點。」

周周呵呵，可能嗎？

他可能現在巴不得我快點走呢！

看周周沒再拒絕，小護士高興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謝謝你啦，我明天給你買早餐！」

這麼說定了，一會蘇牧一進來，小護士就跟蘇牧說了，「蘇醫生，我不太舒服，一會讓周周給你打副手好不好？」

蘇牧淡淡的掃了周周一眼，正和周周眼神捧上，他看到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些忐忑。

蘇牧冷眼看著小護士，「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非要等到現在才說？」

小護士尷尬，她實在說不出口，而且這個不舒服也沒不舒服到很嚴重，怎麼說。

見小護士不吭聲，蘇牧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你真的不舒服嗎？還是又想做一些畫蛇添足的事？」

蘇牧的口氣很不好，小護士被說的有些下不來台，但是看蘇牧一直盯著周周，就知道這火氣是沖著周周的。

蘇牧一定誤會了，以為是周周拜託自己換人的。

小護士趕緊解釋，「不是的，蘇醫生，我是真的不舒服，真的……」

可她越這麼說，蘇牧越不相信，直接將她的話忽視，「趕緊去準備手術！」

小護士噎一下，可憐兮兮的看看周周，又看看蘇牧，無奈點頭，轉身走了。

周周看不下去，替小護士說了話，「蘇醫生，她真的不舒服，你這樣勉強她，如果她萬一有什麼，這是對手術和病人不負責任！」

「不負責任？」蘇牧一聲嗤笑，口氣是大大的不屑，「那換人就是負責任了？她不舒服，你又比她好多少？」

周周噎了一下，看蘇牧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諷刺。

「周護士，比起她來說，你一個滿心急著要走的人，讓你去手術台，才是最大的不負責任！」

蘇牧的話不客氣到了極點，刺的周周這幾天窩著的火一下爆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要辭職，但是我也會做好我手中的工作，你這根本就是在質疑我的職業素養！」

「職業素養？」蘇牧勾出一個譏誚的笑，「周護士有嗎？恕我眼拙，真沒看出來！」

周周被質問的說不出話，蘇牧的眼神里滿滿寫著，你沒有！

沒有請假，不交接工作，說走就走。

看周周的臉色一下白了，蘇牧煩躁的皺了皺眉，一言不發的走了。

……

這場手術進展順利，雖然小護士不舒服，但是因為手術只是一般的盲腸切除手術，所以跟蘇牧的配合倒也默契。

然而，到了最後縫合的時候，蘇牧突然頓住。

另一個主刀醫生問道，「怎麼了？」

「你看這裡，是不是瘤？」蘇牧指著一處不明顯的地方。

主刀醫生仔細看了看，「……我記得當時拍片子，我和你就懷疑過是不是，但我們後來排除了。」

「但現在看，我們先前的懷疑是對的！」

兩人對視一眼，點頭道，「做吧！」

做到一半，突然病人出現了出血，鮮血一下嗞了出來，噴的小護士一臉懵。

「出血了，快，止血鉗……」

蘇牧伸了手，小護士卻沒反應。

「止血鉗！」蘇牧沉了聲音，小護士滿臉血點子，茫然的看著他，手底下哆嗦不停。

趕緊遞了過來，卻是縫合針。

這個關鍵時刻，護士卻蒙圈，這不是要人命嗎？

蘇牧眼底的暴風雨一下卷了起來，就要伸手自己拿時，止血鉗卻遞到了自己手前。

蘇牧台前，卻是周周！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周來了。

四眼相對，周周的眼神依舊是從前一樣，是戰友的眼神，可以無條件信任的那種。

蘇牧接過來。

無影燈下，蘇牧鎮定自若，手下不慌不亂，他需要的什麼，不需要自己說，就能第一時間遞到手前。

這就是默契，這就是多年的配合所形成的。

當蘇牧偶爾抬眼，會看到一隻手在自己額前擦汗，是周周的手。

蘇牧頓一下，專註在手術上。

終於病人止了血，腫瘤也被順利切除，蘇牧鬆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扭頭。

周周眼神和他相遇，她笑著點點頭，是那種讚賞和肯定的眼神。

蘇牧愣一下，面無表情的回了頭。

周周的笑僵了一下，收回了眼神。

他們都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但他們又不得不承認，兩人是最好的排擋，不會再有人超越這種默契了。

……

沒兩天，輪到小護士和蘇牧值夜班，可小護士家裡有事，和周周換了班。

值夜班換班很正常，所以周周也沒猶豫就答應了。

誰都不喜歡值夜班，畢竟熬夜傷皮膚，而且又擾亂了正常的做戲，而且夜班萬一遇到急診病人也很辛苦，但是周周自從決定要辭職，再去值夜班時，這種心情也不一樣了。

可能要走了，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會開始留戀。

周周推門進來時，蘇牧正在看報紙，抬眼看到是她，臉有些沉，「怎麼是你？」

這是有多不想看見她？

周周本來心情還可以，結果被蘇牧這一句問的一下也不好了，但她還是忍著脾氣道，「她有事，我就和她換了班。」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蘇醫生不信可以問她。」

蘇牧閑的，還去問。

報紙一展，理都不理她。

周周氣結，蘇牧平時溫潤如玉跟君子一樣，但是現在對著她，無賴又不講理，還總愛發脾氣找她茬。

就像那天手術，尖銳，直白，毫不客氣。

這根本不是蘇牧的性格，可他對著她，就是這樣。

連小護士都看出來，說蘇牧對她有意見，勸她們好好談談。

……

值夜班也沒什麼事，查查病房，看看病人，夜間也基本沒什麼需要輸液什麼的，就問問病人有什麼不舒服之類的，囑咐幾句，再沒什麼事。

從前兩人坐在辦公室，吃點零食，閑扯兩句，再玩會手機，兩人還換著睡一會，夜班過起來也挺快的。

但現在兩人，誰都不說話，就聽難熬的。

周周不知道蘇牧難不難受，反正她挺難受的，尤其兩人一個辦公室，又不說話，真的挺難受的。

瞟一眼蘇牧，他報紙看完了，開始看雜誌，真的進入了無我的境界。

周周猶豫了一下，起身到了咖啡機邊，小聲開口，「蘇醫生，喝咖啡嗎？」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

「不了，謝謝！」蘇牧生硬，客氣，見外的拒絕了。

看著蘇牧冷漠的背影，周周抿了抿嘴，心裡有氣，就自顧自的煮了咖啡。

其實她不愛喝咖啡，會煮咖啡也是因為蘇牧，蘇牧不喝，她煮個鬼啊？

可蘇牧不喝，她就偏偏要煮，為了證明自己只是順便問問，才不是專門煮給他喝的。

……

叮。

咖啡好了。

蘇牧一本雜誌都快看完了，在聞到咖啡的香味的同時，一杯咖啡放在手邊。

定定看著那杯香氣四溢的咖啡，他抬眼，和周周眼神相對。

看蘇牧啟唇，看著像是拒絕，周周先開了口，聲音有些放軟，「別拒絕，可能也沒幾次了！」

蘇牧頓一下，看周周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和不舍。

默默端起咖啡，嘗了一口，咖啡香氣盈滿口腔，是他喜歡的口感和甜度。

知道她在看著自己，蘇牧迎視她的眼神，「謝謝！」

又謝謝！

周周又給噎了一下，低下頭，只覺得那咖啡苦澀無比，「蘇醫生，你何必這麼客氣，你從前根本不跟我客氣的！」

蘇牧愣一下，才知道，原來在很早很早以前，他潛意識就把周周當做了自己人，對她頤指氣使，對她有所依賴。

想了許久，他苦笑，「那是以前，現在不能不客氣！」

「為什麼？」周周不甘的反問，然後卻又覺得委屈，「最後的這些日子了，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