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罡風亂雲爭龍虎，長河奔海戰鯨鯤

「報告司令官！支那國府軍空軍正在出動，淞滬寧一帶機場飛機連續起飛，據統計，十分鐘內已有近百架飛機起飛，其後還有機群在陸續起飛，預計它們將在一個小時內抵達我巡洋艦隊駐地……」

「報告司令官！支那先鋒軍空軍正在聚集編隊，魯南機場上空盤旋的飛機數量至少有兩百架之多！根據航程推算，他們將在三個半小時后飛抵長江口……」

「報告司令官！支那海軍與江陰要塞火炮伏擊我撤離船隊，我撤離船隊已經全體玉碎――支那海軍傾巢出動，正沿江而下，浩蕩殺來！」

「報告司令官！支那國府軍京滬警備司令張治中率第87、88、36師及重炮兵兩個團，向上海我軍駐防線推進，現已與我海軍陸戰隊對峙。我軍現已緊急徵召一萬名在滬僑民及鄉軍入伍，但支那軍仍舊佔據數量優勢！」

「報告司令官！我皇軍第三師團、第十一師團已整編為上海派遣軍團，軍團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將來電詢問戰況，要求渡海登陸……」

……

一份份電報如雪片般飛來，敵我態勢不斷變化，情報錯綜複雜，戰局瞬息數變。大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司令官永野修身大將雙手抱臂，大馬金刀地坐在大本營江灣司令部里，面寒如水，目深如淵，不搖不動，無驚無喜。永野大將的沉著冷靜，很快感染了被突如其來的戰事攪亂的司令部，眾人們的情緒和行動都逐漸有條理起來，有價值的消息被迅速整理出來，參謀們在沙盤上標註軍勢，推演戰局，修正計劃和應對措施如流水一般被整理出來。

「司令官！海軍第一航空戰隊代理司令官三並貞三少將來電！」

永野修身接過電報，粗粗通覽一遍，不由得舒聲長嘆：「山本君教得好徒弟啊！貞三已得山本君的真傳了！當前形勢之下，支那軍已搶得先機，舍此之外別無他法！」

永野修身整裝肅容，昂然立正：「山本君就算在病重之中，仍然心憂國事。今日情形，竟然與山本君所料參差無幾。我大日本海軍月余來的辛苦演練準備，終於可以讓陸軍那些八嘎閉嘴了――命令！」

頓時，吵嚷混雜的司令部里，森然肅殺之氣瀰漫開來，眾參謀都猛然低頭：「哈依！」

「命令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中將，率領長江口、黃浦江口之艦隊主力，封鎖支那海軍東向之路，與支那海軍在長江口主力決戰！一艘裝甲巡洋艦、兩艘戰列艦、五艘重巡、五艘輕巡、十六艘驅逐艦、及所有炮艇，全部撥付長谷川清，任其調遣！我永野修身，以大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的身份，授予谷川清中將對西面海空之敵作戰全權！電告長谷川清――海軍航空兵不會有一架飛機給他提供支援，此戰將是證明BB黨榮耀的一戰！如果他不能防禦住支那國府軍一百幾十架飛機的空中攻擊，並在猛烈空襲中擊破支那海軍主力，我們將會考慮轉向全力發展航母，摒棄大艦巨炮思維。所以，請長谷君證明自己吧！」

「命令海軍第一航空戰隊代理司令官三並貞三少將，率領龍驤號、神威號、能登呂號、若宮號、秋津洲號、赤城號六艘航母並六艘驅逐艦，開往支那外海的預設放飛海域。全部飛機立刻升空，截擊支那先鋒軍南下機群！電告三並貞三――我將大日本所有的海軍航空兵力量交給他，信任他，倚重他。而貞三初升少將，又當此重任，資歷威望難免不足孚眾；更有山本君折戟渤海灣的殷鑒在前。所以，此戰既是三並君為自己正名，又是為汝師山本君正名，更是為大日本航空兵正名！CV黨需要他！我期待他的表現！東亞的天空，註定是屬於我大日本的雄鷹！」

「命令海軍陸戰隊嚴守防線，如支那軍隊不主動進攻，則不許先行攻擊；如遇支那軍隊進犯，則堅決抵抗！明告我皇軍將士，在海空之戰未有決勝之前，本土援軍無法抵達；如我大日本聯合艦隊海空戰敗，則在滬皇軍，自我以下，皆身陷絕境。所以，請武士們捨棄殘軀，為國死戰！背後就是茫茫大海，我等退無可退！如戰事不遂，我永野修身將會親冒炮火，拔刀衝鋒，以戰死沙場為榮，實現身為武士的榮光！――效忠天皇，玉碎板載！」

「電告松井石根大將：海空未有喜訊，陸軍不可輕動，請松井大將養精蓄銳，屆時可作萬鈞一擊。登陸作戰，海權為先；制霸海權，空戰為最――如果松井大將真心想要支援作戰，請將陸航借給我們吧！」

聯合艦隊司令官永野修身，揮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皇國興廢，在此一舉！諸君榮耀，畢集此役！我永野修身親臨戰場，就是為了親眼見證這個必將永載史冊的偉大戰役――諸君，史書期待你們活躍的表現！讓你們輝煌的戰功成為後人傳頌的史詩吧！」

「哦！！！」

……

國府空軍指揮官，飛行總隊長毛邦初率領著一百八十架各式飛機組成的強大陣容，直撲江海交界處的日本海軍艦隊而去。毛邦初望著左右振翼如雲的機群，心中湧出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如此強大華麗的陣容，是國府空軍往日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國府軍內部嚴厲禁言，但每一個飛行員都知道這些主力飛機是由先鋒軍捐贈的。在列強的阻撓封鎖下，國府空軍的發展舉步維艱，飛機落後陳舊，數量嚴重缺乏，後勤維護堪稱糟糕；飛行員訓練也明顯不足，多數飛行員只有基本的對地轟炸，沒有空戰技能。此次得到了先鋒軍的第一期百架飛機的援助，熟練飛行員已經盡數換裝了全新的霍克Ⅲ型戰鬥機和伽馬2E式轟炸機。為了達成數量上的優勢，所有可戰之兵盡數出動，許多剛入門的菜鳥飛行員也駕駛著老舊型號的飛機加入機群。雖然看似聲勢浩大，但合成戰力比之揀選精銳，還要拖上全軍幾分後腿。

總隊副高志航率領50架全新的霍克Ⅲ型戰鬥機在前護航警戒，隨時準備與日軍航空兵格鬥，掩護轟炸機群對艦攻擊。但機群越飛越近，卻絲毫沒有發現日軍航空兵的蹤影，就連平時遠遠發出去的日軍偵察機都沒有發現。高志航憋足了戰意，要和日軍梗津、鹿屋兩個聞名於世的主力航空隊一較高下，沒想到居然一拳打在空處，真是又氣又悶，又驚又疑，立刻向總隊長毛邦初反映情況：

「報告總隊：前方就是日軍海軍本陣，計有一艘裝甲巡洋艦、兩艘戰列艦、五艘重巡、五艘輕巡、十六艘驅逐艦、炮艇若干――沒有發現日軍艦載機，沒有發現日軍航母，是否攻擊，請指示！」

總隊長毛邦初心如電轉，幾乎立刻斷定，日軍飛機必在某處待機伏擊，背上汗毛立時根根豎起，立刻命令道：「所有轟炸機轉向迴旋，在機動反應距離外待命；高志航部分散尋找日機主力，余部戰鬥機護航本陣――派遣幾支小編隊轟炸機做試探攻擊！」

黃埔江口的日軍輕型巡洋艦隊指揮官島三棲夫大佐，望著遮天蔽日的國府空軍飛機如雲壓來，渾身冷汗淋漓。面對鋪天蓋地的空軍來襲，頂在最前面的輕巡艦隊無疑要承受巨大的傷亡。正待島三棲夫準備下令艦隊防空全開時，忽然見到支那空軍齊齊轉向，呼嘯飛回。往來倏忽，竟然好像只是一場示威而已。島三棲夫看向自己的參謀長武田精一，只見武田精一也是一臉地不可置信的樣子。

「支那人究竟想要怎麼樣？剛才機群滾滾而來，戰意殺氣有如實質，我們分明都能感受到――怎麼忽然就掉頭飛走了？！」島三棲夫大張著嘴巴，不知如何應對。

參謀長武田精一也是疑惑滿腹，不知如何回答。緊急備戰的日軍艦隊好像滿張了的強弓，正等待敵人衝到射程就箭雨撲殺，未曾想敵軍忽然迴旋撤走，張弓卻不能射――你是要憋死挖大喜啊！

忽然有?望手報告：「支那小隊飛機出現，數量三，編隊二，疑似轟炸機！」

這時，長谷川清中將的指示到了：「支那國府空軍來而復去，又遣小隊誘戰試探。意圖在誘使我海軍改變防禦陣型，為其空軍主力尋找戰機，更為其海軍主力創造攻擊條件――各部應嚴守防空陣線，艦炮指向集中於長江上游水域，一俟發現支那海軍主力出現，全軍并力攻擊！至於支那空軍的小隊騷擾，驅散即可，不必理睬！――我軍的攻擊目標在支那海軍，不是支那空軍！只要支那空軍不主動攻擊，我艦隊當嚴守防空陣列，保持穩定！」

就這樣，國府空軍一場浩大的攻勢，就變成了即驚且疑的謹慎試探；而日軍艦隊主力的嚴密對空防禦，也表現得心不在焉，寫意似地驅逐華軍的試探攻擊。一場繃緊了弦的海空大對戰，居然由於雙方指揮官的相互揣摩誤判，演變成了小巧拿捏的繡花功夫。兩軍的戰機都在各自以為識破對方計劃的幻想中歪歪，謹慎小心地布置軍力，等待對方露出本不存在的后招。

沉重壓抑的戰雲，籠罩在江海交界處，雙方的謹小慎微的小規模接觸，也許就會在下一刻激變成曠世大戰。但這觸發大戰的契機，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