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交換條件

許韻之和張靜怡、唐麗青來到值班室，看到項紫丹還在那裡。她一臉疲憊，顯然一夜沒睡。她不間斷地與貞姐通話，始終沒有得到答覆，顯然，貞姐她們關閉了通訊器。

「你去睡一會兒吧，紫丹！」許韻之說：「這裡我來了。」

「我沒事，」項紫丹說。她十分後悔，因為私人感情關係，她沒有及時告訴其他人貞姐有異動，結果造成了如此的被動局面。

她更擔心，萬一貞姐她們干出什麼事來，因此而引發了地球人和瓊斯人的衝突，那真是沒法收拾了。瀕臨滅絕的地球人，和同樣瀕臨滅絕的瓊斯人，就此開始新一輪的衝突，那就是等於攜手加快滅絕的步伐，那算什麼事啊？

「不要難過了，紫丹，」張靜怡也勸道：「兩家開戰，對誰也沒好處，如果瓊斯人不在乎，我們也只能奉陪到底。到最後如果兩敗俱傷，那也只能說是命該如此了！」

「怕是我們更慘，」唐麗青說。百年戰爭，地球人損失不計其數，瓊斯人只死了七個人，對這個唐麗青刻骨銘心。

「這次可不一定！」張靜怡說：「我們只要守住地下城，不冒冒失失地走出去，勝負難料。」

「最好別開戰，」許韻之說：「否則易千雅將軍、黃朗教授和舒上校的努力都白費了。」

「是的，最好別開戰，」張靜怡說：「但還有幾分可能？」

其他人不說話了，還有幾分可能，誰也答不上來。形勢微妙，沒人能判斷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麼意外之事。

「我看不能這麼傻等著，」項紫丹說：「我帶兩個人出去偵察一下！」

「那還是我去！」唐麗青說。唐麗青在野外生存過很長時間，這裡沒有比她更熟悉在野外怎麼活動了。但是，許韻之發話了。

「都不許去！」許韻之說：「就等著！至於貞姐她們五個人，我們只能當她們死了！」

項紫丹和唐麗青都不再堅持了。仔細想想，也許只能等著了。看似無情的做法，有時候也許就是最合適、最有效的做法。如果貞姐她們沒什麼動作，就等於在外面閑逛了幾天，自然會回來的。如果她們真的去襲擊瓊斯人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凶多吉少，當她們已經死了自然也無不可。

她們不再守候那出去的五個人，也不再繼續和她們聯繫。她們只是督促士兵們高度警惕著，預防瓊斯人來偷襲地下城了。她們這樣做無疑是對的，到了最後，薩曼莎感到奇怪了，主動打開了貞姐的通訊器。

貞姐她們出去后的第三天，許韻之的通訊器響了。她打開一看，是貞姐的通訊器編號，就沒有接，而是立刻通知了張靜怡、唐麗青、項紫丹等人。

「貞姐的通訊器發來了訊號，我沒有接！」會議室里，等人到齊后，許韻之說：「我估計，拿著這個通訊器的人，一定不是貞姐！……現在我接通它！」

許韻之說著，摁下了開關，並問道：「你是貞姐嗎？」

「呵呵！我不是貞姐，我是薩曼莎！」

通訊器里傳來的聲音，不能算是出乎意料，但許韻之還是感到心往下沉。

「是薩曼莎總督？怎麼會是你？」許韻之裝作很吃驚的樣子問道：「貞姐呢？」

「在呢……」

「她在你那裡？她還好嗎？還有其他四個人呢？她們都好嗎？」

「呵呵，許教授，你這一連串的問題，我都沒法插話了！」薩曼莎說：「還好吧，就是現在只有四個人了！」

「怎麼會？」許韻之繼續追問：「你們殺了一個？……」

「呵呵！是殺了一個，但不是我們！」薩曼莎笑道：「你們得問貞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薩曼莎總督！」許韻之說：「你的話我聽不太懂，我們的人落到你們手裡，死了一個又不是你們殺的，難道是自殺的？」

「我說了，怎麼回事你們以後問貞姐吧！」薩曼莎說：「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們的內務總管貞姐，帶人綁架我們的人並殺害一人，你說怎麼辦吧？」

「薩曼莎總督，」許韻之思忖著說：「首先，我得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對不對？搞清楚了才能回答你該怎麼辦……你能不能讓我和貞姐通話？」

「不能！」薩曼莎拒絕：「你應該知道我們素不說謊，我說的就是事實。貞姐帶人襲擊我們，並殺死我們一個人，你說該怎麼辦？」

「那麼請問薩曼莎總督，」唐麗青聽不下去了，插上來說：「你想怎麼辦？」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你們地球人常說的話，」薩曼莎說：「兇手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

「這是你們的決定，不能更改了對嗎？」許韻之苦笑道：「既然不能更改，把她們殺了給你們的人報仇就是了，你又何必告訴我們！」

「不是不能更改，但需要你們做出一定的讓步，」薩曼莎說：「我們多次提出，讓我們進地下城避難，你們總是推諉。現在我提出我的條件，讓我們的人進地下城，貞姐她們的行為我們一筆勾銷！同意嗎？」

「這件事我一個人不能決定，得跟其他人商量后才能答覆你，」許韻之不拒絕也不答應，委婉地回答。

「行，我等著，但請快一點，外面實在熱得受不了了！」

薩曼莎說完，關閉了通訊器。許韻之朝自己的同伴看看，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對貞姐，很多人、包括許韻之，可以說是又愛又恨。她們愛她行事爽利、嫉惡如仇，但也十分恨她太過張揚，老給人惹事。

但不管怎麼說，貞姐是最老的朋友了。正所謂衣服新的好，朋友舊的好，老朋友也能隨便放棄，那做人就太沒意思了。

還有艾米莉，她也是老朋友了。放棄她，項紫丹首先就會受不了。其他幾個也是，雖然她們是情侶堡壘出來的，但在一起也很久了，彼此之間早已有了感情。說放棄就放棄，好象真的不忍心。

但不放棄又怎樣呢？瓊斯人開出的條件，是讓瓊斯人進地下城，能輕易接受嗎？瓊斯人現在人多勢眾，又有科技優勢，一旦放她們進來，喧賓奪主的事很快就會出現，到時候怎麼辦？

「你們說吧，怎麼辦才好？」許韻之無奈，只能問大家。

看似簡單的問題，在場的沒一個人能回答。

「薩曼莎說，只剩四個人了，那麼誰死了，又是誰殺死她的？」無法回答許韻之的問題，唐麗青忽然想到了這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顧得上問，」許韻之說：「但薩曼莎說，以後讓貞姐自己說，這說明薩曼莎似乎不想殺了貞姐……」

「那應該是在我們開放地下城的前提下，她們才會放過貞姐她們吧？」項紫丹想了想，說：「如果我們不接受她們的條件，恐怕就不一定了！」

「這話很對，如果我們拒絕她們的條件，貞姐她們可能就性命不保了！」許韻之想了想說：「這是她們要挾我們的先決條件，並不是她們真的不想殺了貞姐替她們的人報仇。」

許韻之說得沒錯，現在的地球人都已經知道，瓊斯人理性，凡事只論效果。在考慮權衡之下，感情總是會給實際需要讓路。因此只要能藉此進入地下城，她們會覺得，她們死個把人是很值得的。所以，貞姐她們的行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甚至會認為幫了她們一個大忙。

「我有個感覺，」張靜怡想了很久，說：「她們似乎也不想翻臉？」

「是的，我也有此感覺……」唐麗青說：「我們是不是冒一下險？」

「怎麼說？」

「我們回答薩曼莎，拒絕接受她們的條件！」唐麗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所有人聞言都不吭聲了。說實話，放棄貞姐她們，真的這麼做確實有點於心不忍。但不這麼做，那就得放瓊斯人進地下城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在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時，還真的只能賭一把了。

「但那樣做，貞姐她們幾個人就……」許韻之問張靜怡和項紫丹：「你們說呢？」

「你是總督，你決定吧！」張靜怡、項紫丹也不知該怎麼辦，只能推脫。

「我們舉手表決吧！」唐麗青建議：「不能讓許教授一個人承擔這個責任！」

在人口已經瀕臨滅絕的時候，決定放棄自己的人，這個鍋太大了，讓許韻之一個人背，確實太沉重了。只有大家都分擔一點，心理壓力才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減輕。

既然要表決了，她們就乾脆把伊麗莎白、歐陽嘯月、邵悠平都叫來了。她們先向伊麗莎白等說明了情況，然後就開始表決。表決結果出人意料，七個人都舉手同意拒絕薩曼莎的條件！

「好了，」許韻之語氣沉重。置自家人的性命於不顧，這樣的結果讓人心酸，但又不得不做，誰的心情也輕鬆不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們就這麼做了！」

所有人神色黯然，但都點頭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