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莫

街道之上，原本是我在和胡婕說話，但突然我把頭別向了別處，也不說話了，可能胡婕就感到奇怪了，順著我的眼神就看過去了。

「啊，有，有人跳……那是要跳樓嗎？」

我看了一眼胡婕，不得不說還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因為雖然這裡已經是很偏僻了，但是還是有幾個同學的，所以她並沒有大聲喊，雖然語氣中滿是驚訝，但還是控制了音量，沒打擾到周圍遠處的同學。

這裡就要說一下，因為胡婕是看不見鬼的，所以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個人。而那個人現在的情況，就是站在窗台上，因為這扇窗已經沒有玻璃了，所以岌岌可危，所以他只能兩手抓著窗框，但還是不斷往外探著身體，似乎正在糾結，但感覺馬上就要跳下去。而在我的眼中，這又是一番不同的場景。

一個披頭散髮、相貌醜陋還被頭髮遮了半邊臉的男鬼，注意，是男鬼！正在後面用自己的兩隻手推著這個人，似乎是想把他推下去。

「小莫，這什麼情況？鬼不一般都是吃人或者吸人精氣的嗎，怎麼還有推人的？」

「主人，這不是一般的鬼，這種鬼叫做倀鬼，是專門幫鬼主找血食的。」

「什，什，什麼東西?這玩意兒是個啥？」確實，倀鬼這東西，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了。

「主人，您應該聽說『為虎作倀』這個詞吧，『倀鬼』指的是幫助一直厲害的鬼作惡的鬼使。鬼使一般是由修行者、強大的鬼、妖、怪等通過特殊方法飼養的一種鬼奴，和養小鬼有一些區別，他們是必須服從主人的，而且鬼主不需要獻出什麼。

常見的，如果是人類法師，有可能用作幫手、僕人一類的，而對於鬼，則會形成倀鬼。所謂倀鬼，就是去殺人，幫鬼主積攢怨氣，以便修鍊。」

「啊……」我聽了小莫的話，點了點頭，同時我也在心中快速理清了小鬼和鬼使的區別，同時，我也想到了一點，那就是實力問題。

我趕緊問了小莫倀鬼是否實力很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要救他！

不說別的，單就是動機上，上次小收銀員那事兒，好歹是殺人滅口，這次，那完全是隨便殺，而且，我不信這倀鬼會在別的地方抓一個人，大老遠跑來這兒扔下，這個男人，肯定是就住在這附近的人，真出了事，不僅是對我們學校，對附近周邊也都是影響重大！

「小莫，我要救那個人，但是……我沒有遠程攻擊啊，這個……」

「主人，你放心，小莫可以去作戰，這倀鬼很弱，我沒問題。」

「什麼？你還可以出來？你怎麼不早說？」

「……以前我剛蘇醒，還太弱，無法長時間出來，現在適應了，可以長時間出來了，而且我可以短時間飛行，可以過去。」

「這麼好！那……」我剛想說「那你去吧」，可就在這時，小莫又補了一句：「但是主人，小莫不是一般的鬼，並非靈魂體，所以凡人是可以看見我的，這位小姐……」

「這個……」我一糾結，這時，那邊那個男人突然右手一松，整個人直接一個空中翻身，同時掉了下去。但好在，這個人求生欲還在，還抓著窗框的左手順著擦了下來，抓住了窗檯，同時右手也回來，一起抓住了窗檯，整個人吊在了窗下，不斷蹬腿。

不能再等了！

「小莫，去！」我心中大喝一聲，幾乎就是下一刻，我眼前白光一閃，一道靚麗的身影「唰」就飛了過去。

說實話，在我第一次聽到小莫的聲音的時候，我曾想過，她會是個少女，或者是小孩子，畢竟那樣甜美溫柔的聲音是不可能來自一個爺們兒的，但是，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此時此刻，那個小莫，因為出體作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白白的身體，中等的身材，長長的尾巴。

它，居然是一條狗！

「薩摩耶！」一旁的胡婕雖然沒聽到我之前與小莫的對話，但突然空中出現一條狗，還特么直接飛過去了，那架勢，就差金光護體、腳踩祥雲了。最關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莫不是個幼年體的薩摩耶，而是個成年的大型薩摩耶，那大小夠個小牛犢了，踏空而行，「唰」就過去了。就這麼一個場面，誰看不見啊！

她這一聲是挺大的了，估計是驚喜參半，驚是讓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嚇著了，而喜是薩摩耶——確實很可愛。

我倒是被她這一聲嚇著了，趕緊回頭看了一下身後，萬幸！將近中午的夏天，周圍的人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看著簡直生化危機前奏曲。胡婕這麼一喊，就這一聲順著風「呼」就傳過去了。霎時間，那幾個人跟剛從睡夢中驚醒一般，全體打了個冷顫，然後就是全體的一臉懵逼。

就這一聲，單論作用，就是個醒神兒的，跟老師的「別睡了」差不多，一般來說是根本聽不清內容，而且，「薩摩耶」這仨字，別說不清醒，就是清醒，沒有一定對狗的了解，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什麼？剛才咋了？」

「好像說什麼耶？」

「哎哎哎，她是不是說薩摩耶啊，就是那個特可愛的狗，雪橇三傻。」

「他倆在聊天吧。」

……一陣竊竊私語……

「啊……啊？」胡婕看著周圍的人，一時也有些尷尬，而小莫此時也已經到了那邊屋內，隱藏了身形。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胡婕身體很僵硬，但好在周圍的人都不認識我們，而且看沒什麼事，又都轉回頭去了。

「這個……」胡婕也知自己失言，趕緊小聲問我一句「怎麼肥四？」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搖搖頭。

這怎麼說？想解釋這狗，就得把我為什麼會有這個能力解釋了；把為什麼會有這個能力解釋了，就得解釋我的身份；解釋我的身份，就得從那天烤肉店開始講起；從那天烤肉店講起，我就得講講我的前世。但關鍵，我也不知道我前世是誰！

略一為難，突然感覺胸口一涼，小莫回來了。

「小莫，解決了？」我這剛才半天都在處理邊上的事兒，根本沒管那邊，小莫這麼快回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主人，這倀鬼根本沒什麼本事，我一過去它就跑了，我為了救人，就沒追，它回去肯定會跟他的主人報信，給主人惹麻煩了……」說到最後，小莫居然是愧疚的語氣，聽這聲音完全能腦補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低著頭認錯的樣子，十分可愛。但是現在，我滿腦子都是薩摩耶的樣子。

「沒事沒事，你幹得很好，小小一隻鬼，還能怎樣？我有艾葉，有青銅劍，有牛眼淚，還會破鬼打牆，實在不行還有小矮子的信號令牌，沒事的。」我輕聲安慰道。

「可是……」小莫沉吟了一下，「其實以我的了解，這倀鬼既然這麼弱，它的主人也不會很強，但是我怕這件事也會牽連到這位小姐。」

「胡婕？」我一驚，「這事兒和胡婕有什麼關係？」

「主人，事情發生時您與胡小姐在一起，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認為你們是一起的，而且您身上有法力，他們很可能不會把第一目標放在您身上，而是會放在相對好對付的胡小姐身上。」

「好對付？」我心中一急，當時就想把於干千給我的木牌給胡婕，教她方法，讓她防身，但當我抓到木牌的那一瞬，我冷靜下來了。

木牌發出信號，到高手趕來，需要多長時間；而一個鬼，對付一個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的胡婕需要多長時間。光有一個木牌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別的東西。我有青銅劍，有艾葉，實在不行還有小莫，足以與鬼周旋，而這些，胡婕都沒有，而且就算有，也不會使用。

「小莫，依你來看，這鬼會在什麼時候動手？」

「嗯……主人，像這樣的鬼，在白天頂多會拍倀鬼出現，自己應該是不會現身的，只有晚上才會出來，依我看，今晚就是他的行動最佳時間。」

「嗯，小莫，我現在給你個任務，你就一直跟著胡婕，可以做到吧。」

「嗯，主人，我可以附在她的身上，不會對她造成傷害，而且小莫身體特殊，一般是不會被鬼怪發現的，一旦胡小姐受到什麼傷害，我立刻通知主人。」

「嗯。」我答應一聲，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既然就算把木牌交給胡婕也不安全，那麼就只能看住胡婕，趁那鬼還沒得手，先把她保護起來，就算木牌信號有一定時間空檔，我還可以用青銅劍拖延一段，應該是足夠了。

不多廢話，直接讓小莫上了胡婕的身，但看胡婕似乎是根本沒反應，看來小莫說的是真的，這真的不會被看出來。尤其是，附身過程中，我讓小莫隱藏自己的身形，小莫雖然不能像鬼一樣不被常人看見，但意外的，它卻擁有隱身的能力。意思就是說，別的鬼都是平時看不見，讓你看見才會被你看見，而小莫則正好相反，平時看得見，讓你看不見才不被你看見。

如此一來，行事就簡單多了，胡婕自己不知道，也更不會被鬼看出來。

「你快說啊，咋回事兒啊，這是什麼情況啊？」胡婕還在追問著我，我這才想到剛才她問我問題我還沒回答，可能在這個過程中她已經說了好多遍了，但我忙著和小莫商量，沒注意聽。

「糊糊啊，」我已經習慣這麼叫她了，「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只能跟你說，這事兒不一般，但你不需要擔心，沒事，以後等時機成熟，我會跟你說的。」

這段話，還真不是我耍帥故意說的，而是這事兒實在太複雜了，一時還真說不明白，而且現在告訴她這個事兒，還容易把她嚇到，我還記得上次晚上她被我們班一壞小子騙到頂樓，嚇唬了一下，就一下！她就哭了一節晚自習，一整節晚自習！那天我安慰了她一個點兒！好不容易才哄好了。

那麼個事兒，她就哭了一整節晚自習，要是把這事兒告訴她，還不嚇的晚上睡不著覺。而且，我現在還太弱了，我不能把她卷進這裡面來，我口中所說的「時機成熟」，指的就是我實力成長起來以後，只有那樣，我才能保護她。

胡婕顯然是不滿意這個答案的，開口還想問，正這個時候，下課了。

從另一邊嘩啦啦走過來一大幫子人，其中就有胡婕的室友，過來找她的。

我一看，正好機會，趁亂就走了，留胡婕一個人在那兒。

午飯之後大家回了宿舍，胡婕在手機上問我我也沒回，就窩在宿舍裡面我和我那幾個死黨一塊兒，玩了起來。之前所提到的那幾個人，之所以是我的死黨，就是因為我們幾個都是一個宿舍的。

一直到晚自習——特么大學還有晚自習，大專學生傷不起——我又回到胡婕旁邊，然後，就看見一臉幽怨的胡婕。

「噗，怎麼了」我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好奇心有多重嗎？這半天我想了好多，我自己都快編不下去了，時機成熟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給我也解釋解釋唄。」

我就又只能跟她打太極，把話題全扯開，終於是把這一天給熬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後一間教室的燈滅了，所有人回了宿舍。但我卻絲毫不敢放鬆，因為我知道，那鬼，也許會在某一瞬間，驟然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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