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易

第二十二章 交易

「姑娘,那和尚明擺著不是好人,可正院那位像是鐵了心要讓他住進來,今天在院子里的時候,他眼睛總是往您身上落,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正院那邊柔情蜜意,藏珠院裡頭也算平靜,沈馥梳洗過,軟玉正拿著帕子替她絞乾頭髮,滿臉擔憂,沈馥閉著眼,沉靜不已,等到軟玉把話都說完,才抬手輕拍軟玉手背,溫聲安撫道:「不必擔心,就算父親他偏心正院,也不至於讓一個外男住進未出閣姑娘家的院子裡頭才對,他不是個好和尚,我自然知道的,今日疊翠姐姐送茶,那和尚可是握著人家的手幾乎不捨得鬆開。」

她不覺得有什麼,軟玉卻驚愕無比,她只以為圓融和尚只是心裡頭不老實,卻沒想到他居然大膽到這種地步,再這麼一想,軟玉越發毛骨悚然,圓融既然敢對疊翠姐姐下手,倘若他住進府中,豈不是連姑娘都敢動手?她可不認為周芸請來的花和尚會禍害到二姑娘頭上。

但是現如今幾乎木已成舟,她更是奴婢之身,無法更改主人家的決定,一想到這裡,軟玉臉上愁雲慘淡,沈馥在銅鏡里看不見軟玉表情,也不多說,只自己拿著桃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理長發,兩相無言。

第二日,圓融還是被沈琛派人用頂青簾小轎接進沈家,這位置離藏珠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離正院卻遠的很,明擺著是要為難沈馥,沈馥也不搭理,每天只自個兒看書,偶爾再往沈泉住處姐弟親昵,對圓融,好似遺忘。

但圓融卻格外忙碌,他對沈琛宣講,說要做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於是成天都能聽見他誦經念佛,以及往藏珠院跑,只是沈馥要麼閉門不見,要麼已經在沈泉住所,圓融總是撲個空,他卻不氣餒,日日如此,這個消息傳到周芸耳朵里,周芸自然心中舒坦,只是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而舒坦的。

「姑娘,那和尚有事沒事往咱們院子跑也就算了,我聽說他還伺機打探您什麼時候去泉哥兒那裡,想來是打算在路上堵您。」

沈馥夜間看書,軟玉卻操心的不得了,那圓融和尚不是個好東西,偏偏又是沒事的有惦記自家姑娘,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咬了咬嘴唇,打算明天就去合歡樹掛布條,她就不信,九皇子殿下還拿個淫僧沒辦法了!

誰知她還沒說什麼,沈馥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樣,抬眼淡淡看她,不緊不慢道:「圓融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不用向九皇子求援,這點事我還能應付過的過來,明天你帶上上回三皇子給咱們的珠子,跟我上街,出門前跟那些個小妮子都說清楚,我的行蹤,一個字也不許向圓融透露。」

軟玉面頰微紅,沈馥說的直白,明擺著是知道她向九皇子求援的事情,這會兒拿出來說,她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雖然也曉得自家姑娘不會責備,但里通外人,說來也是罪。

她極為聰慧,這點道理還是清楚的,這回是九皇子未曾包藏禍心,姑娘才沒有出事,倘若換個居心叵測的人呢…?軟玉不敢再想,連忙收拾好東西出門,給明日做打算去了。

次日沈馥方起,還未曾漱洗,便聽得軟玉一疊聲在院中訓人,只聽她說到:「如今來的雖是大師,那也是外男,姑娘終究未出閣,清譽重要,咱們藏珠院同氣連枝,姑娘出事,我們一個都跑不了,當然,倘若有那攀高枝,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這話就當我沒說,姑娘的行蹤,半個字也不許露,都聽見了?」

這番話聽得沈馥暗自發笑,平日里也沒察覺軟玉這般伶牙俐齒,今朝真全大開眼界,她又側耳細細聽了一會兒,確認軟玉差不多說完,才開嗓喚人:「軟玉,進來伺候我漱洗。」

軟玉正在院子里點醒那些丫鬟,她清楚,這些丫鬟裡頭多多少少都有正院的人,雖說阿郎莊子上還養著群姬妾,但說到底不在府中,對姑娘自然也就沒什麼威脅,唯有正院,虎視眈眈,這會兒聽見沈馥呼喚,她才收聲,轉身進屋伺候沈馥漱洗,提醒已經提醒過,到時候要是出什麼事,也正好給她跟姑娘一個清洗的機會。

「軟玉,把暖爐給我。」

京城已經初冬,北方冬日,暖和不起來,沈馥說句話就呵出口白氣,她自幼畏寒,這會兒更怕,雖說馬車裡已經備著湯婆子,她卻總覺不夠,還得再伸手要,軟玉卻不肯,耐心勸說:「姑娘,待會兒就要下車,您這會兒暖呼呼的,下車時被寒風一嗆,多半又要生病,您自己的身體您自己看顧點兒。」

她不提生病,沈馥必定還要糾纏,這一說生病么,沈馥就乖乖收聲閉嘴,實在是吃藥時的那些苦藥汁子讓她忍耐不了,雖說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挑開帘子向外頭看,這會兒早市,什麼冰糖葫蘆糖炒栗子都有,她又惦記沈泉,縮回車廂,呵手取暖,囑咐道:「方才我看見街口那位婆婆在賣糖炒栗子,我記得泉哥兒原先最喜歡吃,但如今家裡不太平,旁人給他買的我不放心,待會兒咱們回去,就給他捎一些,噯,今年怎麼這樣冷!」

她皺眉抱怨,實則今日也穿的不算少,晨起時軟玉早知天涼,特地給她備的襖子,水紅緞面、貂皮綴絨夾棉的立領襖,領口袖口一圈兔毛封口,腳上穿的是內裡帶羊毛的鹿皮小靴,連頭髮都因自家姑娘怕冷,軟玉特地留下大團,遮臉擋鬢,免她凍著,可就是這樣,沈馥也畏寒不已,平日里就嫌棄紅色鮮亮,這會兒畏寒,更是嘀嘀咕咕:「這水紅襖子太亮,也舊,過幾日咱們自己去撥款,給我做件藏青狐皮的,這件舊的不穿!」

軟玉不說話,只含笑看自家姑娘,心裡頭不贊同她穿藏青那樣老成顏色,卻又不說話,橫豎姑娘做衣服,都是她挑花色,這件事啊,姑娘半點插不上手。

如軟玉所說,馬車很快停下,沈馥惦記著待會兒到屋中興許暖和,掀開布簾就下車,卻猝不及防被寒風撲個滿臉,驟然凍的瑟瑟發抖,平日里敢跟北疆王小郡主斡旋的沈家娘子,這會兒委屈得不行,眼巴巴一句:「軟玉,湯婆子。」

緊隨其後下車的軟玉看她這樣,哭笑不得,連忙給她塞個湯婆子入手,又給沈馥披上大氅,捧著錦盒耐心安撫:「也就這會兒難受,姑娘忍忍,過些日子再給你做套新的手套,就會好些的。」

她倆立在一家當鋪門口,這邊也算偏僻,來往人口並不多,當鋪還沒開門,卻又在風口,沈馥凍的鼻尖通紅,好在沒多久,身後木門吱呀著打開,與此同時,有人打馬從後來,開門的小夥計喊到:「東家,今日一早就有客人來。」

沈馥驚詫回身,她雖然是來找這當鋪幕後東家的,卻也沒料到會這樣輕易就見到人,但眼前人,似雪如玉,山巔白雲,瑩瑩然若美玉乍現,孤標清高,卻又風姿卓絕,白衣白馬,狐皮大氅披散,看的她有些發怔,這是她頭一回看見能跟藺赦風姿媲美的男子,雖說兩人長相姿態截然不同,她卻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對方看她,眼中亦有驚詫滑過,認識沈馥一般,只是這點情緒來也快,去也快,他並沒多說什麼,只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遞給夥計,開嗓道:「姑娘要典當什麼?先進門詳談,如何?」

他聲音冷然似山澗寒泉,聽得人心頭清涼一片,沈馥抿唇,眼睫低垂,看來是她想多,雖說藺赦的確好,可萬千世界,未必沒有與他風姿媲美之人,兩人聲線不同,怎麼會是同一人?

想到這裡,她自嘲低笑,藺赦已經幫她很多。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這裡,身前男子已經進屋,半點停留也無,沈馥緊隨其後,只覺陣陣寒氣滲人不已,她天生畏寒,下意識瑟縮,這點動靜卻落入對方眼中,那小夥計見自家主子遞過來的眼色,一溜煙跑去後堂抱來暖爐,軟玉見他添的是上好銀炭,不由疑惑:一家小小當鋪,哪來的財力置購銀炭?

沈馥卻好似沒看見,小夥計掩門關窗,屋裡暖和不少,她探指解下大氅遞給軟玉,施施然坐在太師椅上,低聲開嗓:「敢問東家貴姓?我來與東家做個買賣。」

對面男子波瀾不驚,手指拂過桌面亦然端坐,點漆般一雙鳳眼與沈馥對視,裡頭半分笑意也無:「免貴姓佘,敢問姑娘拿什麼典當?不是好東西,本店一概不收。」

他劍眉星目,神色嚴肅,沈馥卻半點不怕,只沉吟片刻,抬手從軟玉那裡接過錦盒,素手開扣,內里寶珠光華大放,華光滿堂,那男子不敢相信,側目去看她,沈馥朱唇帶笑:「想來佘東家不會有眼不識金鑲玉,這正是平波珠,研磨成粉置於船上,可保船隻平安。」

對方不語,只看匣中明珠,猶豫許久,才開口與沈馥講價,聽得沈馥心頭振奮:「這珠子於我,確有大用,不曉得姑娘開價幾何?」

沈馥眉目生輝,光彩照人,看的那男子微微失態,卻轉瞬即逝,只聽沈馥開口,惹得當鋪二人神色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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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風華:殿下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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