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障目釋濁邪 世人知鬼不識仙 第一百七十六章 婚禮

一葉障目釋濁邪 世人知鬼不識仙 第一百七十六章 婚禮

「江承子!」

王子默嚇了一跳,眯起眼睛看對方的反映。

在昆虛的時候,江承子已經被婆婆殺掉,而且還被婆婆以神通復活,被自己又殺了一次。

他早就死的不能再透了!

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和江承子長得有些相仿罷了。

「王默!魯氏餘孽!」

江承子咬著牙,一語道出王子默的身份。

「果然是你,沒想到你還活著!」王子默萬萬沒想到在九黎會再次遇到江承子,而且他還成了殷家家主的外侄。

從江承子憤怒的眼神里,王子默知道他對自己可謂是恨之入骨。

不管是在昆虛的殺身之禍也好,還是此時殺了他的堂妹也好,總之兩人的恩怨已經無從化解,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承子……」

殷玉剛緩過一口氣,扶著江承子站了起來。

他盯著王子默看了很久,很久!犀利的眼神直接將王子默的樣子刻在了心尖上。

曾經那個位置充滿了甜蜜和幸福,那個位置住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而今那狹窄的地方被仇恨霸佔,卻刻上了殺死女兒的仇人,王子默!

「明天漢王還要見到他,等過了六阿哥大婚,我必會取他狗頭!」

殷玉剛說完看了殷箬彤一眼,冷哼道:「你要是敢跟他走,就再也別想見到殷玉傑了!」

「你等著,遲早我會殺了你的!」江承子臨走前回過頭盯著王子默放下了狠話。

「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王子默噱笑:「不過你現在簡直是弱爆了,再殺你一次我都不好意思了!」

堂而皇之的嘲諷頓時讓江承子紅了眼,此時此刻他確實已經不是王子默的對手。雖然被姑父強行拘回魂魄,但這身子卻是東拼西湊做成的,只不過照喵畫虎弄了張一樣的臉唬唬人罷了。

「等著我,明天我便先那六阿哥一步娶你!」

古歷七月初五,這一天註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在皇宮門外,一排莽漢光著膀子,扛著兩人長的銅管號角,在號角的另一邊由另外一名莽漢鼓著腮幫子吹響。

「唔盎——!」

辰時,便看到京都東南的官道上一行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八個方陣的衛兵,全都穿上統一制式的鮮紅的似錦官服,腰間帶著佩刀,用紅綢子裹住,顯然漢王早已聽到了風聲。

四個方陣在前,四個方陣在後。

中間一頂房屋大小的轎子由四十六人共抬,東西南北,不管從哪個方向看每排都是十個人,寓意十全十美。

這迎親的隊伍好像是去打仗,一個個綳著臉嚴陣以待,從他們身上散發著肅殺之氣,是漢王特意從北疆的戰場調回來的衛隊。

寬敞的轎中只坐著殷箬彤一人。

她此時梳起髮髻,露出月華般靚麗的鵝頸,黛眉彎彎,明眸皓齒,腮紅一點點,暈開了臉上的甜甜笑意。

她知道,這支隊伍將會從京都穿過,接受黎民禮拜,到了巳時才會從北門出去,到達皇宮。

她還知道,王子默在京都等著。

奉天神教已經準備好了,只要轎子進了城門,她便是王子默的女人。

管它什麼殷家漢王,今生便是死了,只要能做一回王子默的新娘子,她此生無悔!

此生,無悔!

此時此刻殷箬彤的心是忐忑的,同樣也是充滿甜蜜幸福的。

「唔盎……!」

迎親的隊伍敲開城門,嗩吶鑼鼓響了起來。

殷箬彤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那顆心小鹿般亂撞,心兒早已飛到了奉天樓,等著王子默把紅蓋頭揭開……

她甜美的笑著,痴痴的等著。

「吉時已到,一拜天地!」

在遙遠的東曲,魯家人山人海。

王子默像木頭一樣,干瞪著眼,被人摁著,與魯芷蝶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殷箬彤那張欣喜的笑臉漸漸凝固,迎親的隊伍敲開了京都北門。

她聽到號角的威鳴聲,一聲一聲,低沉地讓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依然堅信,堅信王子默會像故事裡一樣,騎著白馬從天而降。

「夫妻對拜!」

王子默咬著牙,被人摁著狠狠地跟魯芷蝶的小腦袋撞在一起,身邊頓時傳來哄堂大笑。

眼淚止不住留下來。

他心中悲鳴!萬分惱火!

奈何被封了修為,被點了穴道,他被那個邋遢老頭子扛回魯家,逼迫完婚。

「送入洞房!」

一抹胭脂紅色從殷箬彤的唇角溢出,順著潔白的下巴落在轎子上。她依然帶著笑意,腦海中已經與王子默跪拜過天地,由王子默引著走入洞房。

洞房花燭夜,王子默用連理枝挑開殷箬彤的紅蓋頭。

她還是甜甜的笑著,慢慢閉上眼睛,彷彿伏在王子默胸口般,蒼白的嘴唇喃喃囈語:「待你想我時,若眼中有淚,此生足矣!」

一隻花剪刀插在了胸口。

這是殷箬彤為對六阿哥生死相逼而準備的,是王子默給了她希望,給了她幻想,卻未曾真的給過她什麼。

殷箬彤想之又想。

但她很滿足,走的很安詳。

沒有送葬的隊伍,殷箬彤甚至連皇宮的城門也沒進便被退了回去。

殷家的大門更是不為其開,迎親的隊伍變成了報喪,只能將她那嫣紅的身影丟在西荒嶺的雜草叢裡,各自分散回家了。

西荒嶺……

那是個橫屍遍野的地方,窮苦人家尚知道打副棺材,以防夜裡豺狼野狗刨開墳土糟蹋了故人。

而她,那個猶帶著笑意的女子,就那麼沐浴在夕陽下,沉睡在月光中。

天邊的雲彩很淡很輕。

微風傳遞著花香,燕兒在空中撲閃著翅膀。

仲秋的氣息從北方慢慢走過來,趕走了長夏的燥熱,帶來陣陣清涼。

當王子默從魯家趕回京城時,已經是一個月後。

京都繁華,市井喧囂。

人們似乎早已忘卻六阿哥的那場婚變,而是更加津津樂道一個新的話題,六阿哥死了,他最終還是死在青樓女子的床上。這看似偶然卻帶著必然的事情有很多疑點。

驗屍的邕太醫說六阿哥是被活活嚇死的,並非楊柳病複發。而且他還從六阿哥的指甲里摳出腐爛的泥土,這足以說明六阿哥死在了野外。從土質上分析,他斷定案發地點是在西荒嶺。六阿哥是死了之後才被人放到青樓女子的床上。而且更可疑的是,青樓的這間房已經空了三個月,之前住的女子也是因楊柳病死去的。還有一句話邕太醫沒說,便是這青樓,乃是奉天神教的產業。

他沒說,但漢王眼裡比誰都清楚。

派出去的探子傳回消息,西荒嶺的深處有一座茅屋,裡面吊滿了屍骨,男女老幼,經過調查走訪,已經確認死者的身份,都是京都失蹤的人口,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是陰時出聲的火命人!

漢王一聽便知道是六阿哥在用邪術續命。

找到第一案發現場,種種罪證指向王子默,但漢王卻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去。

他有奉天神教撐腰,六阿哥大婚那天,雖然王子默沒出現,但神教弟子還是按照原計劃行動。八隊衛兵拼抵抗,才將那具屍體護送回宮。

八個方陣,能站著回來的不足兩個方陣。

漢王肉痛,足足損失了六個方陣,卻換回一具冰冷的死屍!

那一役奉天神教也損失慘重,六百堂主只剩下二百,還犧牲掉一名舵主。剛剛掀起的加入神教熱潮瞬間被潑了冷水。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加入邪教,與朝廷抗爭。

在尊嚴面前,漢王罕見地選擇了讓步。

他拋出橄欖枝給王子默,不計較皇子的死,希望能夠國教聯手。

但這一切並不能平息王子默心中的怒火,這股邪火無從宣洩,殷家,皇家,魯家,他們共同策劃了這場婚禮。

是殷家逼死了箬彤,卻是魯家將他掠走,以至於策劃的極其周密的搶親全盤皆輸。

整件事情似乎與皇家沒有半點兒關係,他們也是受害者,媳婦兒還沒進門就自殺在轎子里,此等羞恥,已經讓漢王顏面掃地。

站在奉天樓瞭望台上。

北邊仙境的是皇宮,東南桃源之地是殷家。

若是沒有這場婚變,他或許已經和殷箬彤走出京都,向著三合庄遠走高飛,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談情說愛。

每當心裡想起這個名字,王子默便忍不住哀傷,心底空落落的,酸澀的淚水銜在眼角,止不住,也不想止住,任由它流淌出來,化作相思,化作殷箬彤純潔的雙眸。

他忘不掉那天在殷家,殷箬彤伏在懷裡,輕聲囈語:「待你想我時,若眼中有淚,此生足矣!」

「箬彤,你在哪兒!」

王子默喃喃自語,隨即面向藍天大聲嘶吼:「箬彤,你在哪兒——!」

她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生前為了懵懂的愛孤身前往昆虛。回到殷家后又備受屈辱,好不容易有了希望,那希望卻在眼前破碎。死後拋屍荒野,最終落得屍骨無存,王子默尋遍整個西荒嶺也沒能找到哪怕半點兒遺物。

「箬彤還沒死,她肯定在另外一個地方等著我!」

王子默消沉了足足兩年。

這兩年他每日守在規心樓,笑看他人糾纏不休。

這兩年奉天神教完全交給薛青衣打理,她親自釀造的口嚼酒揭開泥封,溢出股股清香。

「少主,你再這般頹廢下去,我便把你換了!」

在奉天樓觀望台,薛青衣尋到王子默。他抱著酒罈獨自買醉。

「大祭司可曾有喜歡的人?」

王子默頭也不回,這樣的話她說了上百遍,他也聽了上百遍。可薛青衣卻遲遲沒換掉他這個少主,反而每天送上口嚼酒,讓他在醉中保持著清醒。

薛青衣銅色面具下藏不住哀傷,「都過去的事了,若是每日掛在嘴邊豈不是要整日以淚洗面?」

她似是在勸告王子默,又似是在勸告自己。

「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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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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