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給自足
村裡人一貫認為，長得過於好看的女子就是狐媚子，不知道安分守己，也不安於室，所以最不適合娶回家當媳婦。
單論外表，母女倆人已經完全符合了『危險』的級別，再加上不知是誰謠言的，莫名其妙給柳凈宛冠上了一個克夫、不守婦道的名頭，那就更受排擠了。
就像剛才遇到的萬文川，他以為柳千嫵不知道村長和他的那些事，但單看萬玉蓮的態度就知道怎麼個回事。
萬文川這種人，她最是清楚。
外面披著文人的皮，裡頭裝的全是糟糠，花心思還多，既想娶村長的女兒做媳婦，又貪戀美色，想她的佔便宜，倒是以為自己是誰了，還想著坐享齊人之福。
既然明白了一些人的心思，柳千嫵是寧願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也不會因為那麼一點點蠅頭小利就讓他們來幫忙。
當然，村裡也不都是這些個齷齪的人，好人也多有。
除了她獵戶爹的一幫義氣兄弟們，也還有些是真心幫忙的，不過畢竟一家有一家的事，該分清的還是得分清，總不能老是想著依賴著別人，別人還有自己家的日子要過，沒哪個願意一味付出。
柳凈宛動作輕緩，抬手撫了撫柳千嫵細軟的頭髮，面容柔和，眼神異常慈愛，不免嘆息：「我們家千嫵馬上都是要出閣的大姑娘了，還整天跟娘撒嬌耍賴，羞不羞。」
柳凈宛嘴裡雖然說著嘟囔低貶的話，眼中卻是滿滿的疼愛和寵溺，一舉一動更是遮掩不住的關懷，父母對待自己的孩子大抵都是這樣的。
關心疼愛任何人比不上卻又不想她驕傲自大。
「是啊是啊，那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嘛……」
柳千嫵往柳凈宛肩膀上一靠，一面調笑著打哈哈一面說：「娘啊，咱們也不要再說了啦，飯菜都快涼了，趕緊吃吧。」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說說這再說說那的，想著叉開這個話題。
這個話題讓柳千嫵很苦惱。
古代女孩子都是早早就嫁人了，一般及笈就開始說人家了，十七八歲當媽也很尋常。
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子，只是至今沒有看到什麼有眼緣的值得她託付的人，再說了，她還沒打算著十六七歲就把自己給嫁出去。
不想嫁人倒不是她因為眼界太高，看不上這村裡的人。
她倒是無所謂了，在二十一世紀也就二十多歲，大部分都是生活在農村的，小學，中學，大學……按部就班，後來畢業了，工作剛進入正軌。
活了這麼大，暗戀經歷過，戀愛也談過，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也沒有感受過山崩地裂的濃烈情感，漸漸的也磨平了一顆少女心。
所以，真要結婚也沒想過要什麼非愛情不嫁的想法，她還是更適應日久生情，相濡以沫，白首攙扶的生活。
本來就是一個平凡人，也沒有那麼大的心思，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仗著自己有現代的記憶就有什麼優越感，一定要在這裡如何大放光彩什麼的。
她並不是什麼極為聰穎的人，甚至可以說很普通。
她就覺得像養父萬山那樣老實憨厚的村裡漢子也沒有什麼不好。
人心猜來猜去挺累的，她懶得陪別人演那麼一出一出的戲……
當然，她一直拒絕說這個話題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放不下她這個娘。
柳凈宛真的是個典型的柔弱古代女子，也是一個好母親，她要真的嫁人了獨留柳凈宛一個人怎麼行。
農村最忌諱嫁出去的女兒到夫家后還總是拿東西貼補娘家，哪有男人能容得下自己娶了個媳婦還要幫著養一個寡婦丈母娘，就算男人容得下，男人的父母也不會同意，他們又會怎麼想。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任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年輕的時候心比天高，長大了就明白什麼是生活。
所以柳千嫵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先過著吧，遇到了那個願意包容的她就把自己託付出去，遇不到就她和柳凈宛兩個人也未嘗不可。
此時的柳千嫵抱著一顆平常心，沒有多大追求，卻沒想到，有時候，即使你不想惹事也總會有事情找上門來，只能說萬般世事皆難料……
……
晌午，母女兩人難得沒有人打擾，一起溫馨的吃了一頓午飯。
飯菜是很普通的農家菜，小蔥拌豆腐，炒豆角，炒白菜，勉強算半葷的蒸蛋，都是柳凈宛親手種出來的，基本也沒什麼葷腥。
沒辦法，在這樣一個貧瘠的地方，大家都是自產自銷，瓜果蔬菜全憑藉著自己一雙勤勞的雙手。
柳凈宛即使人看著很柔弱，這麼多年也早就學會了在這個村子里的生存之道，性格也並非完全逆來順受，不然，以村裡那麼多對她不待見的人，她又如何能一個人扶養柳千嫵長這麼大，在失去萬山的情況下，其中也滿是艱苦。
對於這個過程，柳千嫵都一一見證了。
苦也好甜也罷，柳凈宛絕對是一個好母親，這也是為什麼她做什麼事情都要先想著柳凈宛。
即使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之下，她也真的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長者。
正吃著飯……
柳千嫵隨口問了一句：「娘，我前些日子給您配的葯您吃了嗎？」
柳凈宛前段日子得了風寒，不嚴重，卻有些乏力，柳千嫵就給她配了些葯。
柳千嫵上輩子有個在村裡當赤腳大夫的老中醫爺爺，她無父無母，自小和爺爺生活，耳濡目染，對中醫挺感興趣，奈何後來上大學以後被其他專業錄取，上了大學之後便要離家了，自己又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人，所以只學了一個皮毛。
雖然只皮毛，但一般的一個小感冒頭疼發燒什麼的還都是可以治的，柳凈宛還以為是柳千嫵自學的。
柳千嫵也不想多暴露些不合理的，只村裡的赤腳大夫因為他們寡母孤女的組合，平時多排斥，求人不如求己，柳千嫵就自己研究起中醫來。
柳凈宛聞言，笑道：「都是些小毛病，吃了幾副葯就好了，你就放心吧……」好笑的瞥了一眼柳千嫵，對於這個女兒，她沒有什麼後悔的。
聽到著，柳千嫵討寵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畢竟不是專業的，到底還是擔心方子會不會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