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家的女人
白伊的手被他用來打自己,她倒是笑了,「這下真了嗎?」
余棲這才躺下,「真真的。」
夏天了,有些燥熱,白伊時常在外面兒轉悠,武氏也剛拿著白伊說的要做的冰凍過得糕點過來了。
白伊正好畫好眉,看起來精神些。
「走吧。」
「皇后,去哪?」
「見一個人,放心,余棲不會怪罪於你的。」
武氏一下低下頭,「不……奴不是那個意思。」
「無論你什麼意思,又如何?走吧。」
前面兒的女婢推開門扶著白伊,沒走多久,就已經開始冒汗了。
立馬武氏拿出手帕給她擦拭。
誰料到,艷骨也在這兒,他過來行了一個大禮,早就聽聞白伊一瞬成白髮紅眼,見的時候還是不免震驚。「皇后安好。」
白伊走過去,坐在燕湖的石凳上,「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皇后這是去哪兒?」
「出來走走。」白伊笑著。
「陛下放心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沒想到陛下居然把你留著,還給了后位,天下奇事兒呀。」艷骨原想著應該是一個不留才是余棲的作風。
「我也沒想到你還在宮裡,一個皇妃,在下一個朝代還在宮裡養尊處優。怪哉呀。」白伊不喜歡艷骨說話,因為真的很難聽。
艷骨笑著,「原以為天狼星傾月之勢在即,位於趙家這句話不過是你母親信錯了的,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註定的。」
「是啊,余棲全家也不冤了。」
誰知,艷骨立馬卻駁回了,「但是若是你母親當年沒有殺他全家,那反而不會有如今的事兒了。這命啊~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因為自己實在改變,其實一切又一直在意料之中啊~」
白伊一個輕笑,「你是在告訴我,無論我做什麼皆是徒勞嗎?」
「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艷骨曾經早就提醒過她,可是就是那樣的無力,都是天意。
白伊只是突然一笑,像是不甘心,也像是一種釋懷。「我走了,坐著也熱。」
「嗯,我也該走了。」艷骨起身扇著扇子走了。
兩個人走的反方向,一個人走,因為坐著也熱,一個人走,是該走了。
或許白伊的聰明小機靈永遠也不可能用對地方了,只要對象是人,就永遠都是最愚鈍的。
說的人,自個兒都通了,反而聽的人卻是依然迷糊。
白伊加快著步子,再這兒耽誤了些時候,怕冰凍過得糕點也不涼了。
白伊在這座宮殿下,只是深深地不斷的深呼吸,琉鑾宮可曾是自己最厭惡的一座了,可是如今,自己卻還是來了。
侍衛們沒有攔,進去很輕鬆,可是進去之後才發現,一切超乎想象的清冷。
死一樣的寂靜。
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女婢,喚她過來。
「皇后安好。」
「白夕顏在哪?」
「在……她屋子裡。」
武氏扶著白伊徑直往裡走。
推開屋門,也不見人煙氣兒,知道聽見兩聲兒從床上傳來的咳嗽。
武氏外面面關上門守著。
白伊提著糕點走過去,撩開床帳,坐下來。
白伊差點兒竟然快要認不出曾經最得寵的公主了。
白夕顏愣了下,看著滿頭白色頭髮的紅眼的白伊,「白伊!來啦?」
「是啊,我來了。」
「哈哈哈哈哈~來的人是你,那白秋華肯定死了!哈哈哈哈~」
白伊看著瘦骨嶙峋的白夕顏,一時竟然說不上什麼滋味。「對,她死了。」
「你是王?」
「不是。」
白夕顏打量著她,「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知道我的笑話呢,我以前是,可是王位竟然被身邊的男侍給奪了。他成了王。」白伊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她,說出來竟然不怕她看笑話。
「男人……當王?那你為何沒死?你把皇位奉給他的!」
白伊笑著,「天狼星傾月之勢在即,聽過嗎?」
「自然。」
「趙家的小公子,帶著瑤樓虎騎與趙家軍啥殺進來的。」
「那他為什麼不殺了你一絕後患?」
「因為我是他女人,我是皇后。」
「啪——」白夕顏一巴掌扇在白伊臉上。
「賤人就是賤,那可是我白家百年基業,若是白秋華那個老女人當王的話也不至於了。」白夕顏現如今倒是太看不起白伊了。
「不,是白秋華也是同樣如此,白家的女人都逃不過這關,母皇是唯一一個意外,因為她下手早,直接除了後患。白秋華還是會困在亦云的手裡。」
「不,母皇與白秋華都只會拚死守著,不會苟活。」
白伊深呼吸一口氣兒,「余棲威脅我,我若是死了,所有俘虜都會死。」
「所以……你就乖乖的當一個聽話的小女人了?」
「是。」
「哼~來做什麼?還成了這般模樣。」
「給你帶了你喜歡的冰凍糕點。我讓人在下面也鋪了一層冰,放心,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白伊說著就打開來給她。
白夕顏一口一個往嘴裡塞著,灌了灌水,吞下。
「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
「我們之間有必要嗎?」白夕顏笑著。
「有,因為我身邊只有一個親人,也是唯一的認識很久的人。」
「為什麼?」
「都死了,一個不留。只剩下你了,還是我的親姐姐。」白伊苦笑著。
「我們更是隔著殺父之仇的仇人。」
「不,只有你殺了我父親。」
「是你父親先殺了我父親。」白夕顏一下有些激動。
「哈哈~你還蒙在鼓裡呢,是母皇親手殺了你父親,因為你父親野心太大,也想要篡奪皇位,被母皇殺了,是我父親替母皇頂的罪,母皇快死之前親口對我說的,說她好後悔。」白伊解釋著。
「不可能,胡說。」
「如今這般形式,我有必要嗎?但是你殺我父親確實真的,也不怪你,畢竟你也想為自己父親報仇,該怪母皇,所以她死了。」白伊起身,「見著你,就想把以前的誤會說了,心裡也舒坦了。」
「所以呢?」
「所以,我叫你一聲兒姐姐。」
兩人眼神相對,一霎時,突然覺得以前的爭鬥顯的好蒼白。
換來的,只有一個舒坦的笑意。
「妹妹。」
白伊笑著。
只是突然間,白夕顏突然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匕首,留在脖子上。「妹妹,國破家已亡,俘虜或者也辛苦,也與咱們無關,我只知道,白家的女人要麼是王要麼是死!妹妹,我白家,受不得威脅!下輩子見——」
一下子,那匕首就從白夕顏手上落在了地上,白夕顏也倒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白伊卻沒有太大的悲傷,因為會相遇的。
白伊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只覺得輕鬆,腦子裡回蕩著白夕顏說的話。
白家的女人,要麼是王要麼是死。我白家,受不得威脅!
白伊突然感受到一股子力量,那是那樣的無畏。
「皇后,回去嗎?」
「嗯。」
「為何這如此清冷?到不像是人住的。」武氏問。
「因為裡面關著人,相當於冷宮了。」
「可是……你去見關起來的人……不太好吧。」武氏算是想不通。
「她是我姐姐。」
「那不如跟陛下說放了她出來?」
「不用了,已經死了。」
武氏一下有些被嚇到,進去時看見還是活人的,「這……」
「因為她是白家的女人。」白伊笑著。
回去時,竟路過了芯竹宮,白伊看了兩眼,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裡面的那顆海棠,已經不再紅了。
養心殿里,白伊原想著回來進到宮殿里應該更加的悶熱,結果卻是非常的涼爽。
「武氏,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陛下好像在裡面。」武氏說完便退下去了。
白伊往裡走去,看見余棲到這兒裡面批著摺子,悄悄走過去。
余棲卻放下筆。
「我打擾你了?」
「怎麼會?我手酸了,休息一下。」余棲笑著,對著她坐著。
「這宮裡怎麼這麼涼快?」
余棲笑著,伸展雙臂,「我把冰塊推在每個角落裡,涼快吧?」
白伊笑著。
「對了,婚服做好了,特別的好看,真的。」余棲拉起她的手,一臉興奮。
「是嗎?」
「嗯,就先不給你試穿了,本就是按你的身形量身做的。」
「嗯。那就到時候看。」白伊說。
「伊伊~你看?」余棲起身拿著盒子過來。
坐下來,打開。
是同心結的手鏈。
白伊笑著,「真漂亮,以前怎麼沒見你這樣。」
「我把我們的結髮放在裡面,我自己學著編的。我來給你戴上。」余棲在她的手腕上系起來,一臉愛意。
白伊咽了咽喉嚨,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只是笑著。
「喜歡嗎?」
「嗯。」
「伊伊~我愛你,很愛很愛。」
「我知道。」白伊笑著。
一句知道,倒地承載了什麼,也只有兩個人知道。
幾日後,來了個姑姑,是禮部派來指導當日禮儀的。
武氏給姑姑奉了茶,見白伊過來,立馬起身行了大禮,「皇后安好。」
「起來吧。」
「誒,陛下說了,這次不從簡,能咋折騰咋折騰,這各種各樣的禮節自然是不能不熟的。」
「姑姑說的是。」
「那,時日不多,還望皇后一定要用心,畢竟,做不好就都是老婆子我的不對。」姑姑也怕萬一哪兒點兒沒對自己就半截兒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