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非你死了

葉夫人，應該是這彰乾宮裡位分最高的女人了。

宛兒走過去施了一禮，剛起身，就見一個綽約的身影移到了跟前。宛兒一見到她，先自紅了臉，垂手低頭、貌似謙恭地站著不語。

「葉夫人，藍姐姐，」來者鶯啼般的聲音響起，「你們可別小看這個鄉下丫頭。」

見二人都瞅向自己，媚月甜媚、討好地一笑：「二位姐姐請想，這個丫頭只見殿下一次，就能攀龍附鳳地巴結上了，昨晚又侍寢，沒點心機本事，能爬得這麼快嗎？！」

昨夜「侍寢」的情形在宛兒腦中盤旋，她的臉更燙了，彷彿放縱淫蕩的是她自己。那個「主角」倒是一臉無辜，一副置身事外的坦然模樣。

「再有心機本事，也不過是寒門丫頭，得了臉，也頂多做個侍婢，還能怎樣？！」

「葉姐姐說得對！」藍菱眉毛一挑，附和著說，「如此低賤，哪配跟我們姐妹為伍？！葉姐姐家世代勛貴，葉大人在朝中任同平章事，這等尊貴誰人能比？妹妹家世雖比不得姐姐，可也是官宦門第。哦……媚月你可別多心，雖然你出自青樓，的確卑賤些，可你能盡心侍奉殿下，討殿下歡心，也算有功……」

媚月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嘴角一撇，訕訕地笑著說，「姐姐說的是，我們女人呢，會討男人歡心就行，至於貴賤，還不是由男人決定？！大漢衛后，不就是歌女出身嗎？」

「那自然是不同了！」藍菱於是條分縷析地跟她講差別，媚月不屑一顧地假笑著辯駁，葉夫人不時插上兩句話。還有一位侍妾大概位分低，只小心地侍奉著，眼神瞟來瞟去的，不敢插嘴。

眾人正唇槍舌劍，忽聽有內侍唱稟：「殿下駕到！」

葉夫人趕緊率眾施禮拜見，宛兒也混躲在人群後面。

酈允晟走過來，臉上一無既往地冷戾無情，眉宇間還似多了重陰鬱。

酈允晟用一隻手攙扶葉夫人：「采英，免禮。」又對眾人說：「你們也都起來吧。」

酈允晟看著葉夫人，說：「今天去你的金風閣吧，本宮有事跟你商議。」

葉夫人小鳥依人地挽著他，兩人和緩地說著話離去了。

整個過程，酈允晟一直關注著葉夫人，沒有往其他人身上看一眼。對於宛兒更是無視，甚至連眼尾都沒掃一下，好像已經完全把她遺忘。

眾人無趣地散去，那個藍菱還不忘扭頭，對著宛兒說：「看見了吧，殿下連看都不看你！或許他已經忘記你是誰了！男人都喜歡嘗鮮，新鮮勁兒過去就甩到腦後，別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麻雀，就是麻雀！」

「忘記我了？那我或許就有機會……」宛兒心裡一動，見對方說完，忙一臉恭敬地說：「謝藍姐姐教誨。宛兒求姐姐在殿下面前美言，放宛兒出宮……」

「出宮？」藍菱像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睜圓了眼睛，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殿下的女人，還想出宮？！除非你死了，橫著出去！」

藍菱撇撇嘴，冷哼一聲，目光滿溢著輕蔑。她轉身準備離開，連飄揚的裙裾都翻卷著鄙視。

走出兩步后，藍菱冷冷地拋過來一句：「真是個蠢貨！」

這些彰乾宮的女人個個牙尖嘴利，又八仙過海各有其能。宛兒可不願混跡其中。可是若想離開這裡……

「除非你……死了，橫著出去！」

真的像藍菱講的那樣嗎？宛兒鎖著眉頭，咬了咬牙。她低聲說：「我一定要出去，偏要豎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