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世事終別離(1)
明月行怕睡過頭,擔心中就更加睡不著了。在床上翻滾到凌晨一點多,勉強合上眼。微風吹過,阿植嫂踩著淡淡紫雲翩翩而來,「小姐。」
明月行像從前阿植嫂活著時來叫自己起床一樣隨口應著,「嗯。」
「小姐,我希望你和總帥,能饒過阿植。他從前真的是好人,不爭不搶凡事退讓忍受。」
明月行兩腳踢掉被子坐起,打著哈欠,「他負了你,你捨不得打,我替你打回來。啊啊。」
阿植嫂突然哭起來,「其實,我們早死的,不受那些煎熬,倒是比你們活著的好。」
明月行揉著眼睛,「阿植嫂,你怎麼突然有了小女人心思,還穿上裙子。從前我扭著你,你都不穿裙子。今天,穿裙子說怪話。是思春啦?」
阿植嫂繼續哭,「小姐,你保重啊!」
明月行往床上一倒,「有什麼好保重的,我反正已經這麼重。你別哭了,星球還在轉,明月依舊行......」
突然冷風驟起,明月行打了個寒顫,聽到有人敲門,阿植嫂不去開門,突然不見!明月行一睜眼,自己坐著,被子在地下。
小元在門外喊,「明小姐,你準備一下,十五分鐘后我們去送高總長的夫人。」
明月行回想剛才的夢境,阿植嫂,我還沒給你送行,你倒先來和我再見。勤快人的魂都這麼勤勞!起來梳洗過,拎起小元當時連睡衣一起捧進來的外衣,一通黑。好嘛!也是大了一碼。嘿!當我是個胖子吶!死小元!還好,有條黑帶子!捆在外衣腰裡,出門下樓,兵衛押著她,明月行感覺不像是送阿植嫂走,倒像是兵衛要處決自己一般。也沒看見小元,真想踹他一腳,我送阿植嫂這麼莊重的事兒,你給我買這麼大的衣服,多難看。阿植嫂看見我這樣,想必更痛心她走了,沒有人來照顧我。
送行的,除了高總長、明千里、明月行和看押明月行的兵衛外,並無別人。天未亮,黑麻麻的,高總長的臉在夜色中幾乎都是黑的,只有鏡片反著光。明月行沒空細看高總長。明千里磕完頭站起來,圍著的兵衛有些小小的騷動。接著兵衛讓開路,卻是趙綿風來了。
明月行本想著送過阿植嫂就直奔趙府去打趙綿風這死胖妞!沒想到她不請自來!剛好省下一些力氣用來打她!
趙綿風抽抽搭搭哼哼唧唧地用女低音禮節性地哭了幾下子,並沒有表達她的懺悔!哭完了站起來,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小錦盒,看向高總長,「這是總帥印,我不食言。給你。」
高總長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看明千里。明千里去接盒子。明月行站在明千里旁邊,瞅了盒子一眼。
趙綿風遞上盒子轉身就走。
明月行不管盒子,反正是個假的。見趙綿風要走,繞過明千里,「趙綿風,你給我站住!打死我阿植嫂,怎麼辦!」
趙綿風卻像小時候和明月行玩遊戲一般,她讓站住那準定得飛快逃命。趙綿風裝做聽不見,推開身邊兵衛,竟然跑起來。
明月行也忙著追趙綿風,追了兩步,突然回身對明千里說,「快扔掉!扔掉!」
明千里拿著盒子正湊在眼前看,如何打開!明月行過來一腳飛上,盒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亮光,接著轟地在不遠處爆炸。
「明將軍!明月行!明姐姐!」
明姐姐!這個稱呼好奇怪!明月行說不出話,也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自己身體被抱起來,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明月行再醒來的時候,竟然看見小白馬的臉!
「哇!我是不是死啦!怎麼見鬼了!」
小白馬詫異地問,「誰告訴你我死了的?」
明月行抓起小白馬的手咬了一口,小白馬叫起來,「啊!啊!搞錯了,你應該咬你自己呀!」
明月行丟開小白馬的手,「我以為只有我神弟不會死,原來我也炸不死!」
小白馬說,「總衛長剛才已經看過你,他有事先走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回家娶媳婦了嗎?媳婦呢?帶來讓姐瞧瞧。」
「娶個鬼!他們把我趕走,我就去找總帥,總帥一直把我留在他身邊。早上,總帥讓我趕著來幫你,結果還是稍稍的有那麼些晚。」
「我爸?我爸也沒死!好傢夥,我家全是不死體質!」
「他去辦公了。」
明德隨在小白馬之後,帶兵衛趕到現場,安排兵衛該送醫院的送醫院,讓兵衛清理過墓地后,早早到了會議室。
各大員已經於前一天接到會議通知。
會議是以總長名義發的通知。
但到現場合,沒有總長的身影。卻是明德一身軍裝坐在他原來的位置。各大員立刻嚇趴的嚇趴,吐早餐的吐早餐,往門外跑的被兵衛橫槍攔回......
有些嚇傻的呆坐不動,倒給人留下淡定的好印象。
明德喝口茶,「你們怎麼啦!誰告訴你們我死了的?」
各位大員心臟回到原來位置,明德說,今天主題一是高總長稱病辭職,二是明德總帥提前辭職,三是新總長由文官院提名,經過三天履歷核查和投票表決,新總長試任期一年,如要任期內出現重大失誤、違紀等,則立刻更換。總帥則由武官院提名,通過各項考查後任命。在新總帥未定前,明德暫任總帥。
眾官大驚失色,總帥您幹嘛不做總帥了,您保嘉德國幾十年,怎麼能隨便撂挑子呢!明德力辭,希望眾官快尋出新總帥。
文官院長老問,那總長不在,這新總長產生之前,誰任總長?
明德說:鍾離徹。
說完,讓兵衛去找鍾離徹來。
代理總長鍾離徹連總長辦公室都沒進,只簽發了一份通知:全國放假三天。然後隻身來到接天崖,憂國憂民總長遠看鳳華,心中嘆息:高樓幾萬重,外少恨匆匆。不是人生苦,皆亡利益中。
在被明德總帥的兵衛揪去總長辦公室之前,家裡來了位客人,就是那個給明天下取名字的年輕老頭,岑宵。岑宵和鍾離徹也算有些戰鬥友誼。不過,這位岑宵帥哥不講溝通方法,他一本正經,面無表情地告訴媽媽:她的師父言藻仙去了。媽媽哭得昏天黑地,岑宵更加沒人性地一掌打翻媽媽,然後揚長而去。嘿嘿!媽媽過會兒醒來,倒是神色平常,不挂念她師父了,開始拉住鍾離徹嘚吧:我們快走!快走!
鍾離徹多少有些認為媽媽受失去師父的打擊,精神不太好,只好敷衍,「去哪?」
「別亂跑,明晚岑師父來接我們。」
鍾離徹小時候,也偷學了些媽媽的歪門邪教必殺技:算卦!而且鍾離徹也是位高智商的娃,邪書看一遍就記住了,只是自己極少卦過。
昨晚夢裡自己算卦,突然媽媽的師父,就是那位白髮白衣的言藻,扔給自己四個字:萬法俱滅。然後一晃就不見了。鍾離徹坐起來,桌子上白紙黑字,一個大大的滅字。鍾離徹並不害怕,媽媽搞些妖術,兒子當然見怪不怪。只是這個滅字,可以理解為完蛋,但是怎麼說呢?又像是要蓋住火。怎麼?有火災!
又繼續睡,突然天空星星著火,落到凡間,凡間一片火海,星球炸裂......鍾離徹騰地從床上跳起來,直奔窗戶往外看,月色昏暗,天外似乎有淡淡的紅色讓夜空顯得妖艷詭異。但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鍾離徹在接天崖撿塊地方坐著,胡思亂想。
不知坐了多久,耳邊冒出說話聲,「總長真是站得高,看得遠,所以地位也日漸高遠,以至人生達到高格調。」
鍾離徹扭頭,明天下神出鬼沒地坐在旁邊,眺望鳳華,蔫耷耷地嘮叨著。
鍾離徹看回遠方,「你少陰陽怪氣的。你爸沒事拿我開心,他自己也好代理總長的,非讓我來代理三天。」
「誰說三天,文官院已經提名並全體通過,任命你為總長。」
「千萬別!我真沒有這個想法。再說,我馬上要走了。」
「走?去哪裡?」明天下很驚訝,「我也要走,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
「你去哪裡?」鍾離徹心中頗惆悵,「人生如筵席,說散就散真是悲傷。」
明天下拖著鍾離徹離開接天崖頂,「快下來。你一個人在這裡亂髮悲情,一會兒跳下去,嘉德國的總長又沒了。」
鍾離徹被拖走,「哎呀呀,放手!你還沒說你去哪兒呢!」
「我陪凝絢去很遠的地方。」
明天下在北冥看過神皇柜子里的秘密后,才出北冥,竟然見離苦迎面而來。明天下奇怪,離苦一向執掌地心,如何現在上天了?離苦看一眼明天下,「我知道你有話要問我。而我只有一個條件。」
離苦大神真是節約時間,明天下也不啰嗦,「什麼?」
「凝絢在我那。但是!你晚上必須帶她離開。晚上你來傷心碧接她,我會告訴你所有一切的。」說完,連明天下的態度和想法也不管,嗖地閃過。
明天下只好略定下心,回到別墅,默默坐了會兒,才去見爸見娘見明月行。
辭過鍾離徹,又去見岑宵。
岑宵還在叮叮咚咚彈他的拿手曲子《遙思》。
明天下自己動手沖茶捧杯聽曲子。岑宵倒是頭一次曲未終就停下來,「問吧!」
明天下吹著茶葉片,「你這個九天老騙子,問你也是白問。」
「不問拉倒。以後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