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豪賭

「你的親事不就是宗門的選擇么？選擇了長豐無極，就是選擇了倚天劍宗；若是沒有選擇長豐無極，我們自然只能選擇神霄劍宗。須知這兩大劍宗為這煙雲大陸北部最大的兩個修道宗門，若是我們是最低階宗門的話，這兩大宗門可算作是中高階，實力遠超我宗。」

「兩宗皆想打通此處海妖族的關係，以此來與海妖族互惠互利，多多謀取一些海上的天材地寶。這樣，我們這些臨近海岸邊上的小宗，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若是在這兩大宗門之間騎牆，可能最後一定會落個粉骨碎身的下場，毫無意外。於是宗門幾經衡量，才決定和倚天劍宗聯合，並為你訂下這門親事，所以，你現在就是我們兩宗之間的紐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至於為什麼讓你去礦脈，因為這礦脈宗門已經明令，送給了你作嫁妝。所以，你前去巡視正是最為合理，也可讓長豐無極明白我們對礦脈的重視程度，對礦脈重視，就是重視長豐無極。」

「至於羅長老之死，意外而已，正好可以讓倚天劍宗知道我宗門為了保護住礦脈，付出了多少慘痛的代價。這些也是你將來被看重的籌碼。」

「最最重要的是，此次你前去，阻住虺斷月，也是一件好事，畢竟雖然你們之間沒什麼，可一旦被長豐無極知曉，還是會多出許多麻煩。所以你去是最合適的。」

「可是——可是礦工都被虺斷月收走了呀。」珌珌囁嚅著說道，不敢抬頭看向楚向天。

「什麼？你說什麼？」燕翔天勃然暴怒：「那麼多的人，他是怎麼收走的？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為什麼不回來之後第一時間上報此事，宗門也可早做處置。你說，為什麼？」

「他用了乾坤無極養魂袋，全都抓走了——不對，還剩下了一個，被我給帶回來了。」珌珌小聲的說道。

「什麼？就剩下一個人？就剩下一個人你帶回來幹什麼？能有什麼用？」燕翔天余怒未息，聲音極大。

「這個人有些怪異，我就帶回來了。」

「有什麼怪異之處？」

「當時所有礦工從礦洞中出來，極為整齊，好像是嘴裡念著什麼咒語一般，所有的礦工都極為虔誠，這個未被虺斷月養魂袋吸走的人好像是一個組織者一般，所以，我一看虺斷月未曾將他吸走，我就把他搶回來了。」

燕翔天聽完，神色更是灰敗，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你說他們口中念念有詞，還極為整齊，是不是？他們念的是什麼聽清沒有？」

「沒有，像是一種嗡嗡嗡的聲音，所有礦工發出的聲音都極為整齊，應該是某種咒語。」

燕翔天一下子坐在地上，眼神之中滿是絕望。

燕珌珌大驚，剛要上前扶起父親，就聽見燕翔天低低的說道：「安置好那個帶回來的人，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記住了嗎？你自己安排，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快去。」

這最後一句，彷彿是燕翔天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發出的聲音，嘶啞而且焦急，燕珌珌雖是不明所以，卻是急忙閃身而去，心中只想：「這是父親第一次如此驚惶，難道這個帶回來的人是個什麼妖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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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宗客舍之內，長豐無極和莫凌東相對而坐。

長豐無極剛要說話，莫凌東手臂揮動，一層淡淡的光陣籠罩住整個空間。

長豐無極見狀說道：「長老，是不是太過小心了，這一個小小宗門都不夠您一個人殺的。」

莫凌東輕輕搖頭說道：「小公子此言差矣，這正一宗雖是表面之上寒酸，可是在這五度山處立宗已是數百年，若是只看表面無疑會大錯特錯。」

「長老的意思是這正一宗背後還有隱藏之人？」

「隱藏之人一定會有，只是其人修為到底是靈嬰境還是靈丹境卻是未知。這只是一個方面，正一宗屹立百多年，若單憑背後有人亦是無法立足，他們靠的就是見風使舵，不見兔子不撒鷹。所以，小公子還是不要漏出什麼破綻才是。」

「那個燕珌珌，名聲極差，據說和妖族之人都不清不楚，長老，宗門讓我娶一個這樣的人，如此對我，我不服。」長豐無極臉上肌肉糾結，一陣陣顫動。

「小公子切莫如此說。宗門所作決定皆有深意，定須靜下心來，慢慢體悟方可。這燕珌珌不過是個籌碼而已，將來不喜歡，棄之一邊就可以了，還至於為她生氣？此次宗門欲在這五度山處興建一處海外通道，這個正一宗是個最為合適的橋頭之堡」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若是小公子順利籠絡住正一宗，這條海外通道一旦打通，小公子就可記頭功。若是不小心與正一宗鬧僵，這正一宗轉投了神霄劍宗，宗門怪罪下來，小公子可就進退失據，馬失前蹄嘍。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小公子切記切記。」

長豐無極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多謝長老教誨，無極敢不從命。」

莫凌東哈哈大笑說道：「小公子乃天人之姿，將來前程不可限量，老朽已經行將就木，未來就看小公子的嘍。」

長豐無極也笑著說道：「不敢當，無極就借長老吉言，向前沖就是。」

說完之後，兩人相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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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翔天欲哭無淚。

本來處在神霄劍宗和倚天劍宗之間艱難求活，已是不易。如今剛剛要打定主意，和倚天劍宗結盟，這礦脈又出了這樣一檔子事。

說句實在話，即便所有的礦工都被擄走，或者哪怕是招了瘟疫死絕了，倒也沒什麼值得擔心，可是這又引出什麼神道餘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在這片大陸上，最為神秘的宗門或者種族不是魔宗，不是妖族，而是神道宗。

神道宗所在的須彌神國，據說就是一位神主演化的世界，無處不在，可要說神道宗具體在何處，卻又無人可知。

神道宗是修道界的奇葩。也是修道界聞之色變的宗門。所有神道宗的人都是瘋子。

神道宗修鍊神道功法（這當然是他們自己說的）。神道功法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吸收信眾的香火之力，在識海之中結成神道種子，隨著信眾的增加，這神道種子可以自行長大、開花、結果，這果實再成長可成世界。是為神道世界。除了神道種子，神道宗諸人與世人無異。各個宗門都是對神道宗深惡痛絕，因為這神道種子滋生之時，根本無人可知，待到發覺之時，神道種子已成，所以，各宗多有弟子暗中中招。

這些身藏神道種子的人進入各大宗門，是實實在在的禍害，卻禁絕不了。

所以，這就是神道宗最為恐怖之處，其次就是對人口的掠奪。低端人口是他們的最愛。

神道宗所有生出神道種子的人，皆為神子；神子之上，是為神師；神師之上，是為神使；神使之上是為神祭，神祭之上，是為神王。

而神道宗最為尊貴的神子，是自行生成神道種子的神子。因為這種神道種子更具妙理，更具神性，如果有這樣的神子出現，都是神道宗闔宗大事。

這倒還罷了，可若是這神子受了什麼傷害，神道宗接踵而來的報復絕對是疾風驟雨，片草不留。

現在燕翔天就遇到了這樣的難題：這個疑似的神子若是被虺斷月劫走也就罷了，自己推說不知便可，誰知這燕珌珌竟將此人帶回了宗門，這可該如何是好？殺不得，留不得，真是……真是難辦之極。

自己這礦洞之內的礦工都是自其它低端修真星劫掠來的，繁衍至今未曾有人離開過礦洞，所以根本就無人知道什麼神道宗，若不是自行生成了神道種子，怎能集聚數萬人同時念誦神咒（而念誦的具體事情還無人可知）。還能是什麼？這妖孽！

若是將此子送於神道宗，則正一宗定會被道門厭棄，自此自絕於道門；若是將此子斬殺，當日見到此子的還有妖族之人，若是一旦事機不密，傳了出去，那麼這神道宗會將這五度山都削平了去，一切倒真的是一了百了。

所以，這個燙手山芋如今被自己握在手中，真是時也命也！一時間燕翔天只覺得壓力如山嶽一般，朝著自己壓來：自己這宗門弱小，支撐本已極為不易，若是再加上這個重壓，這……這該如何是好？

等等，既然如此，橫豎都是討不著好，何不賭上一把？

即便最後輸了，也好過如今束手束腳不是？

一想到這裡，燕翔天不禁眼中冒光：正一宗在這五度山內，空間實在是太小了，若是將來能夠賭的贏，說不定正一宗就會在自己手中發揚光大，自己也可以順利進階靈嬰境，不必再如此這般戰戰兢兢、畏首畏尾了。

這一次，賭了贏了賺個盆滿缽滿，輸了么，也還有迴旋餘地。所以，這一次，賭注咱就下的大一點，那才真是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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