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戲中戲《逃離》(下)
上一章被屏蔽了,簡單說下,就是張曼這個姑娘被自己親戚qj了,然後所有人都要求她報警后改口,父母也不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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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她以全校第三的成績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
儘管小區里有著這樣那樣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可沒人能否定她的好成績。
把她當做空氣和透明人的父母經過商量后,決定讓她去讀高中。
過去張曼厭惡過、憎恨過父母,但在這時,她對他們其實是充滿感激的。
至少他們還願意供她讀高中,沒有剝奪她學習的機會。
高中住校,每個月放兩天的月假,張曼不回家,把車費節省下來,自己待在學校里繼續學習。
有時候她也會出去找找有沒有發傳單的工作,想掙一點點錢,然後全部存起來。
她不想回家。
不想回到小鎮上,不想面對父母,不想聽那些有關她的流言,更不想看見住在樓上的二嬸一家。
只有這樣逃得遠遠的,她才能甩脫過去的那個自己。
可市裡和小鎮上還是太近了,近得躲不開熟人。
在張曼讀的高中旁邊,還有一所質量低下的民辦中學,他們院子里有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生讀的就是這所學校。
張曼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和幾個男生一起躲在巷子里抽煙。
她裝作沒看見,快速走過,卻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取笑聲,夾雜著諸如「破鞋」一類的難聽字眼。
張曼沒有說話,自那天後卻更加努力地讀書。
還不夠遠。
她一定要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學,走得遠遠的,讓這些人再也看不見她。
與此同時,學校里卻傳起她的風言風語。
有人說,她出去賣過,還仙人跳。
有人說,她把自己二叔誣告進了牢里。
噩夢再度襲來,張曼時常感覺有人在看她,有人在對著她吹口哨。
在她讀的高中里,也有許多塞錢進來的擇校生,他們成群結隊,每次看見張曼都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直到有一次他們把她拖進了男廁所里。
可是最終他們沒能做成什麼,因為張曼威脅他們說如果敢做什麼,她一定會報警。
但她的境遇並未因此變好,反而變得更加艱難。
她遭遇冷眼,所有人都遠離她,在無形之中被針對。班主任想辦法幫她從中調節,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沒關係。
只要能離開這裡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信念,張曼從來沒有自暴自棄,沒有被打垮,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學習,期望改變命運。
高中三年一晃而過,張曼最終考上了一所北方的大學。
大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繁華的大都市裡,她終於得償所願。
父母不希望她去,她自己去辦理助學貸款,義無反顧地離開。
在這裡,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往,她終於可以開始嶄新的生活。
為了留下來,為了不被一腳踢回那個沉悶落後的小鎮,她很努力地學習打工,自給自足,偶爾攢一些錢會寄回去,但她從來沒有回過家。
許多年來,她第一次過得這麼開心,偶爾夜深之時會想起十六歲那個夜晚的遭遇,但聽到室友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
她離開了小鎮,一切欣欣向榮。
沒有父母,沒有二叔,沒有二嬸,也沒有那些喜歡說閑言碎語的老頭老太太。
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大學畢業,張曼找到一份大公司的工作,成功在這個城市留了下來。
有了足夠的錢,她學會了打扮自己。
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經過打扮,有了許多的追求者。
可是她無法接受任何人。
因為每當她想牽起一個人的手,觸摸到帶著紋理的肌膚,就像回到十六歲那個黑暗的夜裡。
她真的逃開了嗎?
許多年來支撐著她的信念開始動搖,她就像失去了主心骨般搖搖欲墜。
她已經被腐蝕了,只剩下軀殼,軀殼裡早已生蛆發臭。
就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一個四十歲的男人。
他是一位攝影師,走過大江南北,見多識廣,有才識有文化,結過一次婚有過一個孩子,妻子不能接受他長年在外奔波,所以離婚,孩子也跟了她。
經歷豐富的男人最是細心溫柔,在很多地方都能提點張曼,她不可避免地信賴他,於是到最後將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她對他沒有抵觸也沒有噁心,因為信任,她把從十六歲就開始的噩夢告訴了他,期望能夠得到他的安慰。
他沒有讓她失望,沒有罵她也沒有嫌棄她,仍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
於是張曼不顧一切地和他結了婚,她依戀他,彷彿找到了最終的歸宿。
確實是很好很好,剛開始和他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
直到他出去應酬,喝醉了酒回來,她小聲地埋怨了兩句,便被他抓起頭髮把她的腦袋往牆上撞。
第二天張曼還沒把離婚二字說出口,他便抱著她不停地跟她道歉。
念著從前的那些好,張曼很快就原諒了他。
沒有下一次。她說。
不會有下次。他說。
然而這個下次如約而至,又是他喝醉了酒,回來便打她,醒來后就跟她道歉。
她挨打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有時他心情不好就會拿她撒氣,她一說離婚,他就哭著道歉,保證不會再犯。
張曼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前妻拋棄他。
因為他是個家暴慣犯。
他一邊打她,還會罵她是個沒人要的破爛貨,心在每一次被打到痛不欲生中慢慢變涼,張曼下定決心跟他離婚,卻在收拾好行李后被他拿著刀威脅,說她敢走就殺死她。
張曼留了下來,循環著以前的日子,直到她檢查出懷孕,而她又被打得流產之後,她看向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最深的恨意。
這也是她被打得最慘的一次,而這之後,他再也沒有機會打她了。
因為她趁著他睡覺,把他綁起來,用冷水潑醒他,讓他睜大眼睛看著自己被殺死。
她把他的頭完完整整地切下來,擺在他的屍體旁邊。
警察很快就來了,是鄰居聽見慘叫聲報的警。
她殺了人,被起訴,被關進監獄,沒有人來看她,她就像與這個世界徹底斷絕了關係。
張曼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成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但是她感覺自己好像解脫了。
她若有似無地察覺到,被關進監獄才是她的命運,只有這樣,她才能逃離那座離她很遠很遠的南方小鎮。
故事回到最開始,她坐在監獄里,陽光照亮了她半張臉,另一半隱藏在黑暗裡,只說了一句無悲無喜的話:「這可能就是我身為女人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