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冷漠而陌生
氣沖沖地跑出飯店的蘇堯，在心裡拚命地罵蘇朴。
罵她多管閑事，罵她管天管地，罵她小氣摳門，管這麼多其實連錢都捨不得給他多少。
素昧平生的洛寒打著未來姐夫的名義教訓他，大年夜又帶個男人跑來教育他，自己就水性楊花，有什麼資格管他。
蘇堯走得很急，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他突然回過神，站在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行道樹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小彩燈，路燈架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和十字結，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路人三三兩兩的走著，大聲交談著，抑或帶著發自肺腑的微笑。
黯淡的紫灰色的天空下，蘇堯突然感覺到很茫然。
他的心裡是空的，一無所有，不知道自己的歸途在何處。
或許從最開始，他就不應該為了三百萬跟著葉語晴回國，最可恨的是，那三百萬還沒拿到手，葉語晴就瘋了。
如果沒有回到國內，沒有與蘇朴相認，他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自由。
雖然母親去世后，他在國外過得也不怎麼好，還有點風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意思，但是他過得很爽啊，沒有人管著他，沒有這麼多的條條框框。
可以做的事情比現在多，還不用擔心犯法，警察沒那麼多，很多事警察根本就管不了。
果然不該回來的。
可現在他連回去的機票錢都沒有了。
蘇堯煩躁地抓亂了自己的頭髮，眼睛瞟見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腳步一頓，走進便利店，買了兩個飯糰當做晚飯。
早知道還是吃了羊肉再走。
蘇堯啃著飯糰默默想。
*
這個春節蘇朴過得和從前差不多。
初一她和海棠一起逛街，買了個冰淇淋，還特意拍了張照片發在微博上，引來不少粉絲勸她大冷天少吃冰淇淋，當心吃壞肚子。
顧淼在微信里哀嚎逛街應該叫他一起，他力氣大，提東西不成問題。
蘇朴回了個略略略的表情包的過去。
假期很快過完，蘇朴復工，回到劇組繼續拍戲。
《逃離》只是一個中等成本的文藝片，拍攝和製作時間都用不了太久，蘇朴已經拍完了三分之二，再拍差不多一個月，就可以宣告殺青。
這邊的工作結束后，緊隨其後的則是《思不凡》的補拍工作。
公司那邊早已經商討出了結論，《思不凡》這個項目不會放棄，男主換人，直接重拍。蘇朴作為戲份至關重要的女主，當然得配合工作。
《逃離》這部電影的基調沉重，蘇朴拍的時候代入進角色的情緒中，也會覺得難過。
當然，演戲是演戲，戲外還有更難過的事情。
「蘇朴弟弟涉毒被抓」這條新聞爆出來的時候，網路輿論沸騰了，蘇朴下戲，看見這條新聞，差點沒拿穩手機。
海棠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蘇朴拿著手機，瀏覽著這條登上熱搜第一的新聞。
發出這條新聞的不是官方媒體，而是一個影響力較大的娛樂新聞賬號，裡面寫到蘇堯在參加一個派對時吸毒被抓，被抓的不只有他，還有其他男男女女，多為小開或者富二代。
底下有不少的評論。
【看到這個新聞我竟然一點都不奇怪，他微博賬號被炸之前，罵人的那些話根本就不像正常人罵的，說不定是吸上頭了發的微博[吃瓜]】
【呃……那他之前闖紅燈出車禍是不是也應該好好查查？說不定那個時候就是毒駕】
【這是蘇朴弟弟？？？我覺得蘇朴很好啊，她弟弟怎麼會這樣？？？！！！】
【這種行為絕不原諒，希望嚴懲】
【死刑吧，沒救了。吸過毒的人除非死，否則都不算真正的戒掉】
……
蘇朴深呼吸，一口氣不夠還來了第二口。
她生氣了。
久違的、罕見的生氣了。
無論這次是確有其事，還是蘇堯因為恨她故意搞出來的事，她都不想再忍耐。
還在平復情緒時，她收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通知她蘇堯可能涉毒，暫時被拘留，正在準備做檢測。
蘇朴當下直接前往江州，去到蘇堯被拘留的警察局。
對蘇堯的盤問早已結束，他堅持說自己只是參加了一個派對，沒有跟著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光說話誰不會，他說的話沒人信，一切還是要等鑒定結果。
蘇堯自認很倒霉，他不過就是在酒吧認識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邀請他去參加派對，反正他沒事兒就跟著去了，結果去了才知道參加派對的人里有毒蟲，還邀請他也試一試。
毒蟲他見得多了，一旦發作就人不人鬼不鬼，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反正能不碰就不碰，他理所當然地拒絕。
誰知道這個時候警察就來了，他還什麼都沒做，就被抓到了警察局裡。
簡直比竇娥還冤。
最煩躁的是還要通知親屬，他在國內唯一的親屬就是蘇朴，而他跟蘇朴又簡直是水火不容。
通知她又怎麼樣？
她會來嗎？
來了還不是罵他。
蘇堯的心情很矛盾，他一面不希望蘇朴來，不想聽到她嘮嘮叨叨地說他和罵他；可是另一方面，他希望她來，畢竟警察已經打了電話，如果她不來的話，那豈不是……
丟臉死了。
她以前那麼喜歡管他，憑什麼這個時候不管他呢？
所以，他看見蘇朴的身影出現在警察局裡時，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懊惱。
懊惱自己感到輕鬆的念頭，懊惱等會兒要聽到的嘮叨。
但是當他看見蘇朴冷漠而陌生的目光時，心裡不由得一緊。
以前蘇朴沒這麼看過他。
大多數時候，她的目光像水一般平靜，無風無浪，波瀾不驚。有時看著她會有些無奈，有點悲憫，甚至生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蘇堯猛然意識到，她這回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既然這麼生氣，那幹嘛接到警察的電話還跑來看他。
蘇堯憤憤地想。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管。
真的討厭死了，他恨她。
鑒定結果在幾個小時后出來，他證明了自己清白，警察放他走，他走出去，發現蘇朴還在等他。
儘管已經是冬天的尾巴，夜裡依舊很冷，蘇朴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就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