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如你所願
蘇堯站在原地與蘇朴對視,誰都沒有說話,就像一場無聲的對峙。
蘇堯被她看得有些毛毛的,為了不落於下風,虛張聲勢地朝她吼:「你來幹嘛!能不能別多管閑事?」
蘇朴沒說話,還是沉默地看著他。
蘇堯咬咬牙,不再說話也不看她,側過身就往外走。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街道上不見人影,連車都沒有幾輛,十分冷清。
寒風吹得只穿了兩件單衣的蘇堯打了個寒顫,他眼珠轉了一個,沒看見蘇朴的影子,腳步一停,轉過身去,才發現蘇朴走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她昂著頭,身姿挺拔,不看他只看路,邁著腿往前走。
轉眼間,蘇朴已經走到了他身前。
蘇堯惱怒於自己的多管閑事,表情不爽地走在了蘇朴身後。
凌晨三點,天空受城市燈光的影響,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灰紫色,白日里喧鬧的城市安靜得就像進入睡眠的動物。
蘇堯的目光無處安放到處亂瞟,一會兒看內置燈光的巨大招牌,一會兒看馬路上偶爾飛馳而過的汽車,就是不去看蘇朴。
他刻意讓自己不看蘇朴,眼睛卻像不受他控制似的,還是會落在她身上。
即使是從背後看,也能看出蘇朴的身材很好,穿著寬鬆的大衣也遮不住她修長而筆直的雙腿,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頸就像天鵝一樣優雅。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可他就是討厭她。
知道不是她的錯,但他就是嫉妒她從小擁有的好生活,這樣的嫉妒衍生出的恨意讓他覺得無論她做什麼都讓人厭惡,認為她現在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給他租的房子,接受她給他的錢。
蘇堯的想法亂七八糟的,四周卻安靜得只能聽到風聲和他們二人的腳步聲。
本來以為蘇朴會罵他,嘮嘮叨叨地教育他,沒想到會是這樣詭異的沉默。
沉默得讓蘇堯不爽。
他不想被誤認為真的吸毒,加快兩步走到蘇朴身邊,開口就是一聲「喂」。
蘇朴沒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蘇堯覺得惱火:「喂,你聽沒聽到?」
蘇朴還是不理他。
這幅置之不理的態度讓蘇堯覺得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簡直丟臉。
他哼一聲,走到一邊去,不再說話。
兩人安靜沉默,不發一言地走回到蘇堯的住處。
蘇朴霸佔了沙發,看樣子像是要在沙發上睡一晚上。
蘇堯懶得管她,自己隨便沖了個澡便鑽進卧室里睡覺。
他躺在床上,精神疲憊,本以為很快就能睡著,結果翻來覆去沒睡著。
腦海里有一個問題在反反覆復。
蘇朴為什麼不說話了?
換了以前,她肯定會質問他,然後問他以後的打算。
但這次她沒有。
不知為何,蘇堯心裡有些不安。
他想到洛寒這位「未來姐夫」教訓他時說他是畏威而不懷德,只相信暴力威壓,不懂得感念恩德和恩惠。
蘇朴對他的關心遠勝於葉語晴這些人,他卻看不見。
真的是這樣嗎?
蘇堯捂住自己的腦袋,不想去思考這些事情。
他這一晚上睡得不踏實,像是有事沒做完,睡得迷迷糊糊,天一亮就睜開了眼睛,再也睡不著。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卧室門邊停留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推開門出去,想把吸毒被抓這個烏龍事件給蘇朴解釋清楚。
走出去才發現,蘇朴已經已經坐了起來,垂著頭,散落的長發遮擋住她精緻的面容。
聽見卧室的響動,她抬頭,剛好看見他。
蘇堯一愣,正要按計劃說話時,蘇朴已經起身,走到他身前,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蘇堯愣愣地把銀行卡接過,不知道她這番舉動有什麼深意。
「這裡面有二十萬。」蘇朴的嗓音有些沙,「裡面有二十萬,你拿去做什麼都行。」
蘇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卡,不明所以,說出來的話卻一如既往地刻薄:「你怎麼突然大發善心給我錢了?錢多得沒處花?你要是早點給我點錢,我也不至於幫葉語晴辦事。」
蘇朴望著他,就像沒聽見他說的話似的,桃花眼裡平靜無波,啟唇道:「如你所願,我不會再管你。」
「……」蘇堯的大腦卡頓了一下。
蘇朴又開口了:「我們本來就只有二分之一的血緣關係,算不上親近,也沒有感情基礎,所以你不把我當做你姐是對的。以後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跟我沒有關係,我不會再過問半個字,也沒有義務為你辦任何事。」
「你可以拿著錢回美國,也可以留下來,這都是你的自由。」
說完,蘇朴不做停留,推開門離開了這裡。
蘇堯拿著銀行卡,站在原地,目光茫然,門關上的那瞬間發出來的聲響才讓他回過神來。
這下他才明白蘇朴說了什麼。
他咬了咬牙,握緊了手中的銀行卡。
不管就不管,求之不得!
*
蘇朴當天就回了劇組,繼續《逃離》的拍攝。
可能是因為找蘇堯那天熬了夜受了涼,她之後一直精神不濟,總顯得非常疲倦。
即便如此,站在鏡頭前的蘇朴一如既往地狀態全開,沒有影響到拍攝的進度。
如此,《逃離》的拍攝順利進行,按時完成。
殺青之後,蘇朴和海棠一起回江州。
下了飛機,海棠給她說著之後的工作安排。
除了參加《思不凡》的補拍,還要出席活動、拍攝寫真等等。
蘇朴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天光正好,春天的存在感越來越強,蘇朴將要嘆氣,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正在說話的海棠驚叫一聲,反應過來立馬拿出手機打急救電話。
蘇朴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一片潔白的病房裡。
她動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發現自己手背上戳了針頭正在輸液。
另一隻手被人握住,她轉過頭去,便看見余燃擔憂的臉龐和泛紅的眼睛:「學姐……」
蘇朴反握住他的手,勉強笑了笑,問道:「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勞累過度,想得又太多,所以才會暈過去。」說到這裡,余燃想起從前的一些事,眼眶越發地紅,語氣中不由自主地帶上責備,「你不是答應我會照顧好自己嗎?說好的不會讓自己太勞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他的嗓音顫抖起來:「我好害怕,害怕你又離開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