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南 (2)
等到一行人吃完了早飯,天已經蒙蒙亮了,琉璃與他們一齊去江南知縣處。
江南知縣的大門修的富麗堂皇,那腐朽破敗的氣息直逼皇城裡面的知縣處,琉璃將一個金色的令牌拿了出來,挑了挑眉,和門口的小廝說「拿好這個令牌,用兩隻手端著,然後和你們知縣大人說我要見他。」
小廝不知死活的說道「這位小姐,知縣大人不見你這種身上穿著黑衣服的人。」
「我說最後一次,你去通報嗎?」
「不去,你是什麼人,我憑什麼幫你去通報」小廝人數變多了,一個一個拿著棍子看著她。
這群仗勢欺人的混蛋,琉璃心中想著,嘴角輕蔑一笑「我是你惹不起的人」,說完了便運起了內功,一掌將眼前的人都掀翻了,此時管家正好趕到,看見了這一幕,踏出門檻說道「何人在此造次,這可是江南知府,不要命了嗎?」
「喲,終於來了個人」琉璃將金色的令牌拿了出來,到他眼前晃了晃「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管家似乎覺得眼前的東西有千斤重,金燦燦的東西,不正是皇上會御賜的金牌嗎,金牌什麼端端正正的印了一個「劉」字,只是面前這個人的衣料只是中等,戴著一個罩著面紗的斗笠,他眯了眯眼說道「大膽,這種金牌都敢造假,還敢拿到我面前來,來人,將這些賊人悉數捉拿,扣了這個假金牌」
琉璃自然不可能被他們抓,心中似乎有隱隱的火氣上來了,於夜在旁邊也並沒有說話,似乎覺得這個情況並不對,他沒有讓她動手,在旁邊替她打著這些小廝,她有蠱,少殺人就會少一些折磨,索性也並沒有動手,只是看著那杭州知府的管家說「這個知府的主人,該換一換了。」
那管家看著她的眼神,明明天氣十分溫暖,可是他居然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琉璃看了看身邊的人後說「我們走」
他們一行人武功高強,輕功也十分了得,哪是這些人可以追上的,琉璃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茶鋪。那些侍僕們似乎又想與他們分開坐,琉璃只說「一起坐下來。」然後又喚來店小二,叫了一壺茶水。
「小姐,這太不對勁了,您是不是應該給將軍府或者平安閣的令牌啊?」
琉璃哼了一下「我給什麼令牌他都不會當真的,他第一眼看金牌的眼神就是詫異,說明他認識這個金牌!」
此時店小二上了一壺茶,正一個一個同他們倒茶,琉璃撩起來了面紗,看著店小二道「近日可有嬰兒死於非命?」
那店小二抬頭便看見了她那國色天香的臉,明眸皓齒,甚是好看,他眼睛都直了,忽然靠近琉璃,小聲說道「你千萬不要和別人說這個事情,近日整個江南的嬰兒死了一半,每天都有嬰兒死,他們還有人謠傳,說這裡不詳,還說要帶著少女去祭水」江南臨水,這裡的人大半生都活在水裡,自然對這些有敬畏。
「那你知道今日哪一家在辦嬰兒的喪事嗎?」
小二又輕聲說道「是一個經商的家庭,賈家,那一家人近日可發達了,葬禮也是辦的轟轟烈烈,據說那母親哭暈了兩次。」
她看了一眼於夜,於夜點了點頭后,放了一點碎銀子后對那店小二說道「多謝」
店小二看那壺茶都沒有動,這群人便離開了,頓時覺得心中一喜。
在說琉璃與於夜,春夏兩人素來活潑好動也會同人打交道,一路問到了賈家門前,便看見房梁處,牌匾上都掛著白布,裡面的哭聲不絕於耳。
春夏兩個人手裡拿著買的香和紙錢,在江南,葬禮並不會特意邀請誰,只要帶了送給死著的東西便可以進去,這個禮儀當年差點導致某些人家被滅門,只是仍然沒有被拋棄,一般自認為無仇家的人便會如此敞開大門,和大家一起祭奠死去的親人。
琉璃自從進去以後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狹**仄的空間,到處都是滿目的白,耳邊全是哭聲,她當年也曾經歷過這些。於夜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輕輕握住她的手臂「你在門邊等著我。」
然後便將她往門口一拉,不由分說的上前去祭拜了,她低著頭,右眼不停地跳著,她覺得自己在這裡沒辦法思考,可是腳底卻如同灌了鉛一般走不動。
於夜第一個祭拜完了,匆匆往她那裡走,他柔聲對她說「你還好嗎?」
琉璃忽然抬頭,看見他擔心的眼神,有些顫顫巍巍的搖了搖頭,她近幾年一直下意識逃避這種地方。可是有時候人要學會的是接受,而不是逃避,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能讓問題越來越嚴重。
她是被他半攙著出去的,她剛剛到了門口后,又迫不及待的說道「於夜,我沒事,你剛剛有沒有什麼發現?」
於夜「我發現人數似乎不對。」
琉璃「人數?」
於夜「對,那個站在最前面的,孩子的母親身邊並沒有他父親。」此時春夏和墨竹都眼睛出來了,正好聽見了這個話。
春眉頭一皺,「會不會是正好父親此時有什麼事,所以不在?」
琉璃想了想「我們還是找個小廝問問吧,春夏,你們去院子里打探一番,我們就先回去等你消息。」她此時不太舒服,很想找個地方歇一歇,若不是斗笠比較靠下,恐怕別人都會看見她滿眼的疲憊。
「墨竹,去換身衣服,扮作守門的小廝。」「好的公子。」
待身邊的人走後,於夜看著身邊的人,握住她左手的經脈,仍然發現脈象一派紊亂,「哎」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可以診出所有人的脈象,卻唯獨看不懂她的脈。
琉璃抬頭看著他,他比她高一整個頭,「你怎麼在嘆氣?」
「你的脈象為何紊亂如斯,有這種脈象便說明此人已經走火入魔。」
琉璃自嘲似的笑了一笑「我連死都死不了,又何來的走火入魔呢。」
於夜在曾離開將軍府後讓別人去打聽過血蠱,只是打聽的結果便只有一句話。擁有血蠱的人雖靈魂不滅,卻永遠都得不到真正的救贖。
於夜曾經想過,對於她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救贖,只是一直都沒有結果。她什麼都不缺,什麼都有,權利,金錢,名譽,她都有,可是她看人的眼神依舊寒冷,似乎還帶有一絲暗暗的憂傷。
「又在飄雨了,你風寒剛好幾日,我們先回去等著罷」,他說完了又將手邊的傘撐開,江南煙雨朦朧,即使人近在眼前,似乎都透露著一絲絲不真實之感,他的動作很慢,帶著薄霧,白色的袖口微微翻起,他的眼神似乎都在霧中變得溫和起來了。
琉璃的傘不知扔到哪去了,於夜同她共撐一把,若不是琉璃戴了斗笠,只怕別人遠遠看著他們,都覺得彷彿從天上來的,兩人都透露一股華貴之氣,只是於夜氣質更佳,舉手投足似乎都帶有陣陣墨香。
「於夜,對不起,我剛剛看見那些感覺不太舒服。」琉璃揉了揉眼睛,她的感覺自己眼睛有些澀澀的。
「你不必與我道歉,回去了以後睡一會吧,有了消息便叫你。」他竟微微有些心疼了。
琉璃也並不逞強,「好」。
琉璃的房間比較大,琉璃在裡間睡覺,於夜便點了一盞燈,在門邊看了起來。
她看著遠處微弱的燈光,雖然疲憊,可是剛剛躺下便沒了睡意。
於夜剛剛準備將燈換個地方,以免影響她睡覺,一抬眼,便看見她眼睛大大的睜著。
「睡不著么,我有一些安神香,要不要點燃了試試?」
「嗯」,她看見於夜放下手中的燈,向裡間走過來,背對著光,可是眼睛如同一顆小小的夜明珠一般發亮,真美,她看著他一點一點挑起香爐,然後安神香的味道在室內裊裊升起。
真像他身上的味道啊,琉璃心想。只是還沒有多想什麼,便看著他向外間走出去的背影睡著了。
於夜坐在椅子上后,便看見了她的睡顏,她睡覺的時候十分乖巧,長長的眼睫毛似乎都要到了臉頰,給人一種盛世安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