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早起撼風鈴（16）
不過也好，反正自己也肚子餓了，就煮點麵條吧。
這麵條煮得還真是好吃，加了木耳，還加了鳥蛋，香氣飄蕩在山洞裡，勾得人垂涎欲滴的，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搶著吃，很快就見了底，結果，連最後一滴湯汁都進了男人的肚子里。
殷秋看著男人的饞樣子，嘿嘿的笑，用手抹了抹嘴角，意猶未盡的小模樣，看得男人心神蕩漾。
山洞外。
清晨的霧氣漸漸的散去，湖光山色逐漸的分明，白色的水歐在湖面上飛舞，天氣有些冷，但兩人剛喝了熱麵湯，渾身暖和，也感覺不到寒意。
殷秋扶著男人來到兩座山體之間，湖水的唯一出口處，有一條小水流向外面的溪流，嘩嘩的水聲甚是清脆悅耳。
水裡果然有魚，個頭還不小，而且很多，在出水口淺水低洼的地方處來回的游著，很是悠閑自在。
「去砍幾條長樹枝回來，看見的小藤蔓有多少就扯多少回來。」
男人看見女孩看著那些魚兩眼放光的樣子，勾起唇角，繼而眯著眼，盯著那些魚，指揮道。
捉魚，他相當的在行。在他小時候那些飢荒的日子裡，為了果腹，天上飛的水裡游的，他是什麼都敢捉，從而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後來的軍旅生涯，野外生存本領更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男人坐在石頭上，把樹枝的葉子去掉，截成了一米左右的長度，然後，把那些藤蔓也去了葉子纏在木棍上。
殷秋在一旁歪著頭看著他，俊朗的男人坐在那裡，背景是蒼翠的樹林，稍遠些是迷霧中層巒疊嶂的山峰，如畫一般，迷醉了一地。
「看夠了嗎？」
男人頭也不抬，低啞著嗓音淡淡的說。
偷窺者臉一紅，很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他連頭都沒抬，怎麼就知道我在看他。
「呃，你在幹什麼？」
殷秋純屬沒話找話說，急著轉移那份尷尬。
「織漁網啊。」
「你還會這個？」
殷秋看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的纏繞打結，很快就編成了一小節網，有些吃驚，這樣也成？
「嗯，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什麼苦沒受過，就什麼都會一些，你就乖乖的等著捉魚吧。」
「那我再去找些藤蔓來。」
藤蔓，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一簇簇的纏著樹木草叢，她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用這些編織成網來捉魚的。
男人在編織漁網，女孩就在旁邊負責把藤蔓一條條的分開，去掉葉子，遞給男人。
周圍寂靜無聲，冬日的太陽很柔和，風也柔和，湖面上歡快飛騰的白色水鷗，偶爾傳來歡快的叫聲。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也該回去了，要是能捉些魚回去過年就更好了。
很快，男人編了兩張綠色的網，一張小網攔住了出水口；一張大網有十米長，為了讓網沉到水底，男人甚至在網的底部綁了幾塊拳頭大的石頭。
男人用長長的藤蔓拉著網的這頭，殷秋拉這那頭，用力的把網甩進水裡，讓網慢慢的沉到水底，把手裡的藤蔓綁著岸邊的蒹葭叢，就坐在樹下的石頭上。
兩人靜靜的坐著，殷秋的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看著美麗如畫的風景，沒有說話，時間就在那一刻靜止了。
世界上最美好的，莫過於，你愛著我，我也愛著你，我們相守在一起。
半個小時后，男人開始指揮著收網。
兩人一邊收網，一邊向出水口處慢慢的靠攏，走了幾米，就看見有魚在水裡的跳躍，越是靠近，跳起來的魚越多，殷秋看得開心不已，這麼多的魚，再不怕餓肚子了。
可是心裡又泛嘀咕，男人受傷了，怎麼樣才能把這些魚搬回家裡去？
一堆的魚，被攔在了兩張綠色的網之間，蹦蹦蹦的跳著，想要跳回湖裡逃走，無奈被網住了，只能蹦躂了那麼幾下，就沒了力氣，放棄了掙扎，擠著窩在小水窪里。
「哇，一下就捉了這麼多魚，你好厲害啊。」
女孩興奮的笑著，她是第一次網魚呢，男人果真不一般，即使陷入了絕境，也有的是辦法絕處逢生。
她蹦躂的跳起來，在男人的臉上啄了一口，表示獎勵。男人的嘴角抽了抽，也獎勵也太敷衍了些。
男人用樹枝把網固定在出水口處的低洼處，圍城了一個圈，防止網裡的魚逃走，然後坐在樹下的石頭上休息。
他的傷經過這麼一折騰，感覺又隱隱的痛了。
殷秋看著還在跳躍的魚，一直在開心的笑，伸手就抱了一條大魚，就跑到男人身邊，那魚扭著身子，試圖要掙脫她的手。
「你看，好大的魚，我去給你做魚湯吃。」
男人看見女孩的額頭細細密密的汗，伸手擦了擦，被她的開心快樂所感染，也笑了。
「好。」
兩人中午飽吃了一頓魚，居然把一條大魚吃得只剩魚刺，連湯水都被喝乾了，感覺五腹六臟都舒泰了，躺在地上，看著凹凸不平的洞頂。
「真舒服，山裡這麼多好東西，我都想不出山了。」
「那我陪著你。」
男人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這是寧願放棄整個世界，也要陪著她在這個世界的角落裡啊。
「沒你，我也不敢一個人在這裡啊。」殷秋翻了個身，把頭枕在男人的胸膛上，「要不，我們就在這裡過一輩子？」
「好。」
男人依舊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的回答，天涯海角，只要有你，都好。
有你的地方，便有家。
即使放棄了所有，放棄了世界，又如何，整個世界都不及你半分。
殷秋的眼眶就紅了，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個男人，讓她如何放得下？
兩人在山洞裡膩歪了一會兒，就坐到湖邊，坐著看午後的太陽慢慢的西斜，任時光慢慢的流淌。
風兒輕輕的吹過樹梢，送來松枝的清香，這樣的時光真的很美好，也很短暫。
殷秋靠著男人的肩膀打起了瞌睡，直到太陽西垂，落日的餘暉落在湖裡，染紅了半邊的湖水，殷秋才醒過來。
她揉著雙眼，驚詫在夢境里。
晚餐又吃了一大頓魚，這會兒連打嗝呼出的氣都是魚腥味兒。
「我再也不吃魚了，渾身都是魚腥味兒了。」
殷秋懊惱的說，卻每每聞到香味的時候，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想著這些魚帶不出去，又心疼不已。
男人不發燒了，傷口還有些紅腫，還沒有癒合，但已無大礙，明天可以回家了。
翌日。
殷秋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嘴裡嘮叨著，那些魚可惜了，帶不回去。
男人皺了皺眉，要不是自己受傷，這點魚算什麼，讓他肩扛兩百斤東西走山路都如履平地。
不過，為了安慰小姑娘，他還是挑了幾條大魚用藤蔓串成兩串，用樹枝挑在肩頭，這點重量，即使他受傷了，也不在話下的。
殷秋吃驚的看著高大帥氣的男人，身上扛著魚，心頭一突，怎麼看都像是剛打漁歸來的漁夫。
而自己像什麼？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凌亂的頭髮，像漁婆。
「哈哈哈。」
「笑什麼？」
「呃......你好可愛。」
「謝謝誇獎。」
兩人悄悄回到野豬林的時候，很幸運的，沒有遇上野豬，卻找到了慌亂中丟失的彎刀，又走過一段路，發現了草叢裡的山雞，正在梳理著五顏六色的羽毛，男人砰砰兩聲，就打到了兩隻山雞。
殷秋邁著腿跑過去撿的時候，比捉魚的那會兒更加的興奮。
今天是除夕哎，這運氣也太好了，送上來的美味，還真是。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剛過了下午，李中白拿了一隻山雞和幾條魚，用不受傷的那隻腳，開了車，回了趟家，看了一眼多日不見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嬰孩，聽著母親關心的話語，別過臉去，鼻子一酸，還是狠心的團圓飯也不吃就出了門，來到山裡和殷秋居住的地方。
這是他和她第一次一起吃的團圓飯，或許......或許以後還有沒有第二次還很難說。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常常坐在院子里，靠在一起，看日出，看日落，靜靜的看著蒼茫的晨曦與暮色，一坐就是一整天。
在這短暫的時光里，他們要珍惜這偷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知道，她很快就會離開他了，他得留多點時間陪陪她，也不知道，她此一去，再見時會是何年何月。
有緣，或許還會再相見，如果無緣，人海茫茫便再也無從尋找。
他知道，她要離開他了，就在這幾天。
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露出來時，已經到了半空中，屋檐上的冰凌開始化成水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滴答，滴答。」
思白站在窗前，想動動腿，卻有些不聽使喚，才驚覺自己不知站了多久，腿已經麻木了。
她嘆了口氣，伸手去接落下來的水滴，水珠落在掌心裡，徹骨的冰涼。
同樣是在寒冬臘月里，然而那年的冬天，因為有他，所以並不覺得冷。
她看著手腕上的銀鐲子，除了那年自己出事，怕鐲子會別人搶去，把它藏起來之外，這麼些年，這鐲子就沒有再離開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