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滄海桑田(10)

第170章 滄海桑田(10)

可是想著現在高考複習那麼緊張,無端的請了三天假,心裡畢竟是慌慌的。

酒店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了,沒有時間,根本就顧不上,但有副主管在,我倒是不擔心。老闆也特好說話,說就由副主管先管著,等我考了高考再來,位置還給我留著。

只是有些擔心小菲,也不知道懷著身孕的她怎樣了,還習不習慣。

這天,大師姐終於醒來了,我過去看她的時候,吳帆杵在門口,看見他表情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給我進去。

我們就那樣對視了幾秒,他讓開過了一邊。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大師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兩眼失神的看著天花板,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白了,她的腳打著厚厚的石膏,非常的刺眼。

「大師姐,你醒了。」

她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到來,直到我叫她,她才迴轉過頭來,擠出一絲極為勉強難看的笑容,而她的眼角,居然掛著淚。

「怎麼啦?大師姐,哪裡不舒服,需要叫醫生嗎?」

她甚至吸溜了一下鼻子,只幽幽的回答我一句:

「全身哪兒哪兒都疼。」

全身哪兒哪兒都疼,只是心最疼,她需要用眼淚來發泄一下,要是心裡的痛,能隨著眼淚流出來就好了。

思白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小丫頭,有些焦急的看著她,心裡的難受也被沖淡了幾分。

「你都好了嗎?」

「嗯,我好很多了,你看......」

小丫頭轉了一個圈,然後,很神氣的把衣袖往上一捋,把手臂上已經結痂的傷痕,露給她看。

思白看著她的小模樣,伸手摸了摸那些小傷口,沒有說話,這孩子長了十八年了,她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兩年來,相見又不能相認,她何嘗不是日日受著煎熬。

她是加倍的珍惜和小丫頭難得的相處時光,小丫頭的喜怒哀樂都化成了她眼底濃濃的愛意。

如今,終於有機會去護著她,只要護得她周全,即使賠上性命又如何,這樣,至少可以彌補一些自己的虧欠和內疚。

丫頭十六歲以前的生活,她從未參與過,她的童年,少年時期,都沒有她的參與,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缺失和遺憾,成為她心裡一道永遠的傷痕。

兩年前,從她們的第一次相遇開始,李蕭辰就在丫頭的身邊,她早該想到,李中白是和丫頭認識的,他肯定是憑著丫頭的容貌就認出了她。

幸好,李中白像一個長輩一樣,對丫頭又是關心又是愛護的,還出錢供她上學,她也都看在眼裡。

丫頭有他護著,她也就放心了。

思白在醫院裡住了十幾天,本來她是有意叫虛空過來照顧她的,奈何虛空剛來的第一天,就被李中白給趕回去了。

李中白冷眉一挑,直直的瞪著她的眼神,當場就把小尼姑給嚇哭了,好像她是突然冒出來的多餘的人那樣,讓吳帆直接就把她送走。

因為,他要親自照顧她。

他想留在她身邊,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思白總覺得不妥,卻又無力反抗。

這男女授受不親的,多少讓她覺得為難,再說,他是有家室的人,呆在這裡怎麼都覺得不合適,無奈自己又動彈不得。

想到虛空來是被李中白可怕的眼神給嚇哭的,於是,再也不敢換其他人來。

男人可怕起來的時候,真的是很嚇人,她當年早就領教過了。

十多天里,他總是緊抿著唇,神情淡淡的,話也極少,似乎總被一種冷氣壓籠罩著。

剛開始,思白非常的尷尬彆扭,總是抗拒著他的靠近,他的接觸,可是,無奈啊,自己動彈不了,她只能依靠他。

比如說,她要喝水,可是自己動不了,只好老老實實的接過他遞過來的水。

更無奈的是,人有三急,最尷尬的莫過於要上廁所。

第一次,思白實在是憋得難受,臉都憋紅了,一動不敢動,又不敢告訴他,是他發現了她的臉色不對,連問她怎麼啦,她只會搖頭,可臉色卻越來越痛苦,他就問,是不是要上廁所,思白無奈的點了點頭,臉煞的就紅得滴血。

可是他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衛生間去,因為她的腳打著石膏,不能蹲下,他就拿來了便溺盆,放在一張凳子上,讓她坐著解決,給她放好之後,就出去關上門,在外面等著。

為這事,思白的臉紅了一整天,不敢說一句話,更不敢看他一眼,她只想找條地縫來鑽進去,再不要露臉了。

她躲在被子里,露出一絲縫隙偷偷的往外瞧,男人始終沉著臉,神色淡淡的,再自然不過的樣子。

此後,思白盡量的少喝水,少吃東西,就是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數次。

後來被他發現了,氣急敗壞的吼了她一次,她只好老老實實的吃掉了所有的飯菜。

還有,每次她一開口道謝的時候,總是被他一個冷冽的眼神給嚇回去了,她只好閉嘴。

這樣苦熬了三天,思白實在是受不了了,決定跟他攤牌。

「施主,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正在給她削蘋果的男人,聽到「施主」兩個字的時候,眉毛就擰了起來,她一開口就能刺激到他,卻又極力的壓著自己怒氣,盡量語氣平淡的說:

「請說。」

「你看,我們也不是很熟,施主你一個大男人,照顧我多有不便,還是把虛空叫回來吧。」

「怎麼,我們還不夠熟么?法師是嫌棄我做得不夠好咯。」

男人說話的時候故意的靠過來,那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讓思白渾身一抖,話也說不出來了。

男人看著她的脖子縮了縮,不再說話,嘴角一抽,眼神犀利看著她紅透了的小臉,哼笑一聲。

還裝,他早上回到辦公室想想不對,乾脆丟下了一大攤子的事情,去見了凈能大師,他是什麼的都知道了。

她就是他找了二十多年的殷秋。

他就是要她習慣只能依靠他,他就是要她尷尬得無地自容,卻又不得不面對他。

逃了那麼久了,是時候該回到他的身邊了。

慢慢的,思白就習慣了,實在是尷尬的時候,就直接把他當成空氣算了。

十多天來,他親自給她端茶倒水,給她喂飯,給她擦臉,一切是手到擒來,就好像丈夫照顧生病的妻子般,自然而熟悉,細心而又耐心。

他如此悉心的照顧,她再愚鈍,也明白了些什麼。

他應該是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其實,他那麼聰明,那麼敏銳,只要有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只是,他一直看破不點破,只默默的照顧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總讓她覺得心慌慌的,有些難過。

思白想著想著,眼睛里就有了一團霧氣,她脫離家庭很多年了,這突如其來的人間溫情,把她那顆冷漠冰封的心慢慢的融化了,她真的害怕,到自己要離開的時候,自己會捨不得。

十多天來,為了方便照顧她,李中白吃住都在這裡,幾乎把辦公室也搬到這裡來了,吳帆每日都往返於醫院與公司之間,還要照顧兩人的飲食起居,忙得那是昏天地暗的。

平時,李中白忙工作的時候,思白就一聲不哼的偷偷看著他,相隔二十多年,歲月似乎沒有在男人風光霽月般的容顏上停駐,他依舊俊朗,氣度非凡,只是,冷峻肅穆的眉眼間,多了些溫情,多了些柔軟。

還有,從歲月中歷練出來的淡定與從容。

這日,李中白簽完最後一個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在發愣的女子,蓋好筆帽,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怎麼樣,無聊了?來一局怎樣?」

思白點點頭,這段時間,兩人有空的時候,就黑白棋子對弈,打發著時間,日子就這樣在指尖悠長而緩慢的流淌而過。

明天她就要出院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或者,自己此去,便是後會無期。

李中白把思白扶起來,靠坐著,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她打著石膏的腿,然後,把棋盤放在床上。

於是,他黑她白,兩人就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圍追堵截,疆場廝殺。

兩人很久都沒有這麼暢快淋漓的下棋了,這些天的博弈,兩人的棋藝都不相上下,有種久別重逢,棋逢對手的感覺。

「也不知道,在下這棋藝,還夠不夠格成為法師的棋友呢?」

李中白手捏一子,落下,圍殺了思白西邊的一片守軍,堅固的防守中,生生的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頓時被殺得潰不成軍,片甲不留,敗局已定。

原來,這些日子,每次下棋,自己都是險勝,是他有意的讓著自己,讓自己以為棋藝勝他一籌,故而麻痹大意,他還真是陰險狡詐。

思白咬牙切齒的想,看著自己的棋子,被男人殺得落花流水,痛心不已。

抬頭看見男人深邃的雙眸,一直盯著她看,心裡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

女子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咬牙切齒要炸毛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落入男人的眼裡,竟變成了女子無限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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